《学园物语》林賾流

266、第八章 暗之栖息 (1)

　　缺乏音乐的舞台布景，总让人感到些许乏味。

　　对时川浪游或隐客这种造诣的人而言，入戒严之地或许亦如烹小鲜般轻松吧？

　　然而这纯粹是外人的误解，其实无论能力高低，做任何事情，总是存在一定风险。

　　世界是个危险的地方，隐客总是笑着这么说；与其依赖运气，不如依赖能力，则是时川浪游的看法。

　　见解相同，气味相投，是时川浪游和隐客维持良好友谊的原因，任务如不继续前进，断在此处便是尾声，狙击手皆明白这点，找出现实之中的奇异点，是不经邀请进入秘密层的唯一机会。

　　人类想要进入秘密层，便像是企图开启一扇不存在的门扉，进入不存在的殿堂，没有公式可循，时川浪游不知隐客打算如何处理，关于秘密层他只有知识上的少许涉猎，没有打开的自信。

　　「嗯，棘手。」隐客绕了一阵走廊，依旧毫无进展。

　　「你也没办法吗？」时川浪游侧头询问。

　　尽管从头到尾都不见隐客折回，或是表现任何打退堂鼓的征兆，但时川浪游信任隐客与生俱来的某种神秘超知觉，既然他说烟幕组被绑架，浪游姑且相信对方，这一来更表示进入秘密层的必要性迫在眉睫。

　　早一刻控制今川集团的防卫系统并反攻，马上完成任务撤退才能降低牺牲。

　　「浪游，你专攻元素魔法是吗？」隐客明知故问。

　　「差不多，虽然有接触一点结界法术，但是对秘密层完全没头绪，太古魔法不是你一向喜欢的？」两人虽都以魔法见长，但论起战斗性却是时川浪游较强，起码台面上是那样。

　　和偏重技术与直感的初代大魔导理论体系相比，隐客的想法反而更贴近远古到连传说都几乎消灭的时代，那时生民们的力量系统，然而太古魔法几乎没有痕迹残余，更别说对此研究学习，因此隐客的天赋更显得神秘稀罕。

　　但是，无论在哪个时代，世界都会无预警的吐出一些异端，因此魔法界的人又不是那么意外，因为他们所在的白梦堡，以前的主人就是个非常古怪又恶名昭彰的魔法师了。

　　「元素魔法，可以说是一种现象魔法学，所以在没有精灵元素或精灵元素活性太低的地方，『魔法』就不存在，虽然这样讲，目前元素魔法属性也没那么纯，多少混杂了些召唤术和巫术的影子，否则御术师就不会养式神和架结界了。如果要理解秘密层，大概还是得从阵图的意识形态下手。」隐客又补充道。

　　「如果能画个魔法阵涵盖总部，就能从力量扭曲的地方测出奇异点了。比较让人担心的是架设秘密层的御术师和现行管理者刚好是同一个，那破绽可能小到很难找。」

　　「再换个如果，出现瞬间高热状态或许可以测出来。」虽然隐客这样说，时川浪游还是不知道他的立论基础从而而来。

　　「有没有具体可行的方案？」如果随隐客的意慢慢摸索，等他找到秘密层，今川集团总部极可能已经被炸光，整块掉到地狱，对警联又是一大问题。

　　「好啦，就推论来说，秘密层是为了保护核区独立性才设置的防护措施，但是核区必定是物质构造的实体，不管当初怎么建造或维修控制，一定有人为痕迹，虽然很勉强，还是可以缩小目标区域，用空间删除法来推测差不多就在前面吧？」

　　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今川集团可能连自己都不清楚究竟请来了何种怪物，必须将这个御术师和今川集团的实力分开估量。

　　「还好这个秘密层很小，就像是虫茧一样悬在科技象征林立的水晶区里，相对就比较容易被摇晃，如果是架构在原始自然界里，那就没辙了。」隐客微微一笑。

　　「张开你的十字，浪游，我要稍稍给这个空间一点压力。」

　　右手屈握，一团金红光球吐出并被火眼青年握在掌心里，他忽然开始狂奔，打算弯过墙角就用尽全力扔出，炸开他个人看中的空间奇异点。

　　时川浪游不得已跟他一同跑起来，集中精神同时不忘小小抱怨：「这里是魔法禁行区。」

　　「别依赖环境，用你的魔力撑一下。」眼睛发亮的某人，嘴角月弦愈升愈高。

　　「隐客啊！你是不是最近太无聊了？」时川浪游有些感慨，一般来说魔力对元素魔法用户只是引子而已，愈精熟的术士愈懂如何省魔，对时川浪游擅长的魔法体系来说，纯粹用魔力创造结界对身体相当耗损，若无估算好只怕连回头跑路的气力都会用尽，隐客的提议相当令人讨厌。

　　「有些、少许啦！」过弯同时，隐客左手抓着墙角，单手划过优美弧线正要扔出手中封印了致命能量的小型结界，随后跟上的时川浪游不经意瞥见位于死路尽头的人影，连忙扣住隐客手腕，另一手抓住其背心以免学伴继续往前冲。

　　原因无他，蓦然出现在隐客前方的存在，那是禁不起一点魔法冲击的人类，更何况是隐客手中能炸得生物灰飞烟灭的不明能量！

　　穿着深灰色大衣与米白警察局长制服的青年转身，两方一打照面，表情俱浮现意外。

　　坦白说，现场面面相觑的全部都是今川集团的外人，还是外得很离谱的那种，此时见面的时间点充满诡异。

　　「浪游？这位是？」局长原本面对着墙壁，听见后方脚步声转身提防，意外却是面对熟人。

　　有个好友是警察局长，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他们是来偷东西外带破坏人家智慧核吧？饶是时川浪游在那个瞬间也充满尴尬。

　　「艾杰利的同学。」隐客说得很快，时川浪游注意到他并没把自己的名号和学院报出来。

　　「你好，我是警联第十三分局长鹰宫都司。」

　　「很高兴认识你。」隐客带着打从心底的真诚如是说。

　　「这个就是我常和你提到的隐客了。」时川浪游从旁补上阙漏，他知道隐客想省麻烦，偏不让对方如愿。

　　闻言，局长神色一变，更改为专注地打量火眼青年，更让隐客肯定时川浪游肯定帮他做了多余宣传。

　　「彼此彼此。」

　　当下并非寒暄的好时机，虽然在研究区深处意外相遇，三人还是有默契地省略背景介绍。

　　「局长，这次是黎明小径吗？」时川浪游想知道和他们选在同一天进攻的恐怖组织的破坏程度。

　　「入口处挟持人质的恐怖分子已经被制伏了，但是内部还是一团乱，这次的恐怖攻击关键主要是内贼，我和特种部队一起进来，抢救人质和扫荡行动就交给他们，我有上头交代的特殊任务。」

　　局长非经正规考试升迁的警官，而是出身特别干员，适用独立的自由调任条款而接任分局长职位，因而现在依旧相当习惯接到警联总部直属特别动员令，立场颇微妙，不像其他分局长大都坐镇中央以公务为主。

　　与其说局长，偶尔时川浪游认为鹰宫都司更像权力较高的警探。

　　应宫都司略带困扰地皱起眉头。「不过我不太了解任务内容。」

　　「什么？」

　　「要我带着某样东西，和特种部队同时行动，然后独自来到这里等待。」

　　局长看着指令标示地点，由于恐怖攻击就爆发在水晶区，警联自然赶紧上到今川集团总部，并号令所有员工集合疏散，顿时总部的人气就减少了，但局长本身脱队行动来到目标地点，除了空荡荡的走道外不见人影，更别说找到其他提示。

　　看见老友时出现时，局长还以为是警联和他们约定好前来接应的帮手，岂料时川浪游和他一样意外。

　　「我可以看那样东西吗？」隐客富于研究精神地提问。

　　局长没有考虑太久，从上衣内袋拿出一枚黑色锦囊交给隐客，也许他被上层命令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物品交接给时川浪游他们。

　　「我想，接下来或许会牵扯到超自然之事，一看到浪游我就觉得等的是你们没错。任务指示我不可自行打开锦囊，我就想这是要和某个人碰面的意思。」

　　隐客捧着锦囊，低头无言，而后平静地问：「请问知道是谁交代特殊命令和给你锦囊吗？」

　　「这点按例必须保密。」局长公式化地交代。

　　「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微笑变凉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了然兼不以为然。

　　「据我所知，认识的人里也有一个喜欢使用这种没创意的包装，但这不是重点。」

　　黑色锦囊的内容物，乃镂空雕花金钥匙是也。

　　「我明白了，竟然能够让普通人拿着，这是相当强大的魔法，这下子『不存在的殿堂』和『不存在的钥匙』都齐了。」隐客彬彬有礼地朝局长点头，示意他退往时川浪游方向，局长虽不知眼前看来秀雅文弱的青年将有何惊人之举，仍依其嘱咐。

　　究竟何人能做出这把抽离物态的「本质钥匙」，就一般人看起来，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金属钥匙，可是，如果用没有思想的仪器去检查，这把钥匙其实是不存在的
　　。

　　问题在于居然能够让普通人轻松地拿着不存在的钥匙，中间作为转换的幻象魔法该有多强大？

　　「既然局长在这里，表示我的推理大致准确，奇异点就在这面墙内，因此，有了这把金钥匙的帮忙，可以不用强行破坏从『门扉』进入，不过事先声明，我没进过活化中的秘密层，会发生什么事不能保证！」

　　口中轻松说着，那颗致死光球却闷不吭声浮出，并随隐客手势送往墙面，时川浪游立即收回商业计算机主机，抢在隐客炸出门扉前张开结界，七支影子十字柱穿出地面，形成隔绝界面，使高温空气与白火逆流。

　　朱红光核炸开了半径十公尺的大洞，光核挟带碎片不断往前突破，凿出了一段隧道后似阻于无形能场边缘，猛然静止，并在众目睽睽下被吸入真空之中，那处黑暗空间吸收隐客送出的高热能量后，反而浮现一帧深黑放射状竖立的椭圆图腾，浓金光点沿着沟通中心与边际相联机条流窜，似乎运转得相当活泼。

　　「只有这张阵图？」时川浪游还以为这次能直接进入秘密层了，毕竟此地都已经让隐客炸得乌烟瘴气，至于局长却是保持平和，显然见过大风大浪，知道静观其变的好处。

　　发现一张阵图和破解它是完全两码子事，早该知道这个来历尚成谜的御术师不会对现象上的奇异点加以保险防守。

　　「如果没有钥匙，就算我也要花好几天时间解谜，因为可用数据太少了。不过，看，这里果然是当初核区完成并封死路径后最外层的护墙，实际上，这面墙已经连接了我们和核区，但是有这面阵图的强化，物质力量无法打破墙壁。」所有进入秘密层的方式都是超空间距离的魔法跳跃，此时也不例外。

　　隐客手持金钥匙推入阵图，同时确定后方两人已跟上，奔流的金光乍然弹碎，阵图一剖而分。

　　「但是，因为核区被秘密层保护，就算使用暴力直接炸开这座墙也进不了核区，反而会迷失在无名氏的空间里，非常危险。因此秘密层只能靠管理者带领通过。一定要比喻，就像是沉没在深海里的岛屿吧！接下来，我们就算再小心也可能瞬间就灭顶！」隐客特别又对状况外且无辜地被卷入的警察局长解释。

　　三人正要一探今川集团内沟通外界与核区的无解秘密层，忽然间，裂缝后不是顺畅的通路，反而伸出纤长的墨色枝枒，走在前方负责破解秘密层的隐客首当其冲被抓住，喉头、腰间及四肢都遭细枝勒缠，彷佛数万支针刺入皮肤，那树枝正吸食着活人温暖的生命力！

　　「隐客！」时川浪游伸手却慢了一步，负伤的火眼青年被硬生生扯入了秘密层，有如昭告主人对他们非法入侵的恶意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