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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江湖会 ...

  •   长歌门灭门一时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各大门派都进入了备战阶段。他们感到恐惧,因为不知道斋月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长歌门的帮主简贤死得如此简单,简单得让所有人都战栗,简贤引以为傲的赤火掌被人砍断,这需要怎样的力量啊!如果有的话,那么这股力量足以撼动整个江湖。
      因为长歌门一夜之间被灭,以及在这之后莫名死亡的高手不断增多,所以武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新生的组织身上——斋月。
      斋月,这几年在煜城城郊拔地而起的小小门派,却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竟然没有人知道它为何成立,没有人知道斋月的创立主人是谁,它不属于江湖上任何一股势力,是正是邪……毫不起眼的门派独立在武林的黑白两道之间,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在现今的江湖上,各个帮派都会效忠于某股势力。所谓正义的一派会投向墨雨轩一党,而被称为贼子的一帮会投靠远在西域北漠的修浮宫,这样可以更好地在江湖上生存下去,然而斋月似乎是个例外,它没有投奔任何一个大门派,自己独立,往往这类小帮小派难以立足,它却可以安然无恙。
      斋月,曾经毫不引人注目,但是现在不得不让人瞩目。
      就在一月之前,在一场厮杀中,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却落下终身残疾。他那天鲜血满布地出现在墨雨轩,惊恐地告知墨雨轩的轩主金如斯,他们所有人遭遇了和长歌门一样的事情,而做出此事的人就是斋月的左护法!
      金如斯不明白一个小门派的护法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但是却看到面前的血人,不由地发怵,才记起斋月这个无比奇怪的门派。
      于是斋月的名号就响了起来。
      为了江湖上的门派不再人心动荡,金如斯紧急在煜城墨雨轩总部召开了江湖会,诚邀武林各门各派和游侠参加,日期定在十月初五。
      一时间,煜城分外热闹起来,走在街道上到处可见来来往往拿刀跨剑的武林人士。
      午时。
      灰衣男子走在最前面,明黄色衣裙的少女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满脸笑意盎然。走到一半时,少女忽然拉住男子的衣袖,推着扯着进了一家酒楼。
      摆在男子面前有一桌酒菜,而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毫不顾忌地开始大吃起来。
      “咳咳……女孩子家要注意形象…”男子低声说道,却只遭来少女的一记白眼,只听得那少女满嘴含糊地说“行什么象,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倒是…你啊…吃个饭那么慢吞吞…要是有人在旁边,早就被抢了!”
      男子笑笑“呐——你现在是我的跟班,不再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乞丐了,不用吃得那么急,没人和你争。”
      少女不去理会他,扯下她最爱的鸡腿,满满地咬上一口,享受香滑的肥油溢满唇齿的感觉。
      男子看着她这副举动,一时失声,许久才递上一副竹筷,苦笑道:“这里有筷子,怎么又用手抓?”
      “我喜欢,这样吃着才更香!”她说着,突然低声笑起来,肩膀缩着颤动“齐翎,你是不是怕…我又把满是油的手蹭到你衣服上去?放心啦,不会了。”
      说到这儿,齐翎眉梢跳动,想起他那件衣服来。
      齐翎摇摇头“洛非,其实你要怎样都好,但是,能不能不要再到这种昂贵的酒楼来了?我的俸禄可都被你吃完了!”
      “嗯?”正在吃着的洛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的俸禄被我吃完了?是朝廷太抠门了吧,只发那么一点银子!”
      齐翎被她弄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叹气说“嗯,是朝廷不好……太抠了…”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吃着,他恨恨地大口喝完酒盅里的酒,却是毫不生气的样子。
      和洛非一起走了一个多月,齐翎发现她没有可疑的地方,而且的确帮他找到了很多关于斋月的资料,帮助是不小。洛非不过是还未长大的小丫头,没什么心机,她爱吃鸡腿,古怪精灵,就有一点让身为朝廷缉捕的齐翎分外不满,每次到吃饭时间,她最爱往那些高档的酒楼跑,当然是他掏钱,于是他辛苦所挣得俸禄全被她一张嘴吃得不剩多少。
      喝着喝着,齐翎脸上笑意未尽,忽然问她“洛非,今天是初几?”
      想了半晌,少女说“好像是初五吧…怎么?”
      “十月初五”齐翎重复一遍,放下手里的酒盅,看向屋外来往的执剑江湖人,笑意更深了“快吃吧,一会儿带你去玩”
      她忽然想到什么,吞下最后一口后摊了摊手,无趣地说“十月初五啊,墨雨轩的江湖会,那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儿。”
      “应该比想象的有趣”齐翎放下银子,拉起洛非的手就要离开,却是未料弄得自己满手滑滑腻腻,他轻声低叫一句“怎么都是油?!”
      “呵呵,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与我无关”洛非笑得邪恶,顺手又攀上齐翎的肩膀……结果最后是齐翎的衣服上又多了油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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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雨轩,江湖正道上有名的大门派,和西域北漠的修浮宫大有一拼,在当今也隐隐有坐正霸主的架势,其主人名叫金如斯,年过半百,有三子。长子金辰,天资聪颖却年幼早夭;次子金獬,正直忠厚;三子金旖,聪慧异人。如今金如斯步入暮年,墨雨轩轩主的位置将在金獬和金旖兄弟两人中挑选,然而兄弟俩却相敬如宾,丝毫没有互争的样子,这也成为江湖上的美谈。
      能跟墨雨轩并称的,除了修浮宫,还有青门和苍投派,紧接着是暗湘楼和千樰宫。墨雨轩金如斯,青门段珩,苍投派杨宇,暗湘楼白烬临,千樰宫玉兮烟。这些都是武林正道上有名的几大门派帮主,这次江湖会就请来了他们。
      但是偏偏唯独暗湘楼的楼主白烬临未到场,只派来了自己的下属——架子很大的样子…
      墨雨轩里来了很多人,难得的一次集会,气氛却异常压抑。
      台上,高坐在石座上的威严老者就是墨雨轩的金如斯,一身笔挺的月白色长衫;紧挨着的右座上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是青门的段桁;衣着华贵的是苍投派的杨宇;第三位空着,只站了个普通的男人,显然这本来应该是白烬临的位置;坐在最后位置的年轻白衣女子隐逸如仙,她就是千樰宫的宫主玉兮烟。
      为首的是这五大门派,其他帮派各占一角,围在高台四周。还有一些小门派小人物,只能站在外围,远远观望,而偏偏这些人是最多的,在外面形成密密麻麻的包围圈,齐翎和洛非就挤在人群里。
      洛非不止一次抱怨齐翎,齐翎却只是笑笑,示意她忍住。
      金獬和金旖站在台下,抬头看着台上的五人,面色不一。
      金獬望着玉兮烟低声笑道“想不到千樰宫的宫主如此......如仙”话说到这儿,有个清亮的声音冷声讽刺他“金獬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金獬转过头去看发话的人,他面前站着眉目飒爽的女子,她身后的男子扯了扯她的衣袖,闷声劝她“妹子,说话小心!不得无礼!”然而女子哼了一声不去理睬。
      男子不好意思地赔笑,冲金獬抱拳道歉“金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小妹出口伤人,是为兄的管教无方。”
      “云澈,几年未见,说话倒是客气了许多啊!弄得我全身不自在,云翳这丫头说话还是带刺,哈哈……”金獬毫不在意,爽朗地大笑,上前拍拍兄弟的肩膀。
      “呵呵,是啊,生疏了不少,不过金獬你还是没变啊!”段云澈也跟着笑起来。
      云翳看着他们没好气地说“金獬这家伙笨头笨脑的,就算过几百年也不会改变!”
      金獬望着她无谓地笑着,还点头应和“是啊是啊,我是笨,比不上你……行了吗?”
      云翳叹了口气,失望不已“你果真还是老样子!连反驳都不会!”
      这时金旖突然轻摇折扇挡在他们面前,说“二哥,别光顾着和段家兄妹叙旧了,江湖会要开始了。”
      “哦,对,对”金獬缓过神,云翳也安静下来。
      墨雨轩的二公子金獬和青门的段云澈是幼年好友,感情一直不错,而段云翳是云澈的小妹,刁钻蛮横,和金獬也认识,两人相处得也还好,所以,青门似乎和墨雨轩的关系最为要好。
      金如斯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高台正中央,举臂高呼“请大家安静!首先,欢迎各位英雄来到墨雨轩参加这次的江湖会,老朽甚是感激,”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神色严肃道:“我召集各位英雄前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一月半之前,煜城长歌门被灭门之事吧?”
      台下一时乱哄哄,众人的脸色很难看,看来长歌门一事已经弄得满城风雨。
      “还有各大门派的高手莫名暴毙……这些事原本都不知是何人所为,然而一月前有人满身是血地来到墨雨轩告诉我,做出这些事的就是——斋月!煜城东城郊的斋月!”金如斯说得激昂,他目视台下的人群骚动,继续说“斋月只是个小门派,却能灭得了长歌门,杀得了众多高手,这确实可疑!然而,斋月这个小门派不属于任何一股势力,独立生存却能安然无事,这也非常可疑!所以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商讨斋月是否是杀死长歌门帮主简贤的凶手,若是如此,我墨雨轩定会还长歌门一个公道!”
      金如斯语毕,退回座位,安静地看向四周。杨宇忽然开口“事情很异常,我想大家都了解帮主简贤的赤火掌非同一般,斋月这个小小的门派,会有如此高手么?如果有的话,斋月就非一般可比了……”
      四下一片哗然,都在讨论斋月到底是怎样一个门派。
      段珩问道“金轩主,请问这次江湖会是否邀请了斋月前来?”
      金如斯单手抚着胡子,语意深长“我的确邀请了他们,可是似乎人家不给面子,未到吧?连一个下属都没派来”他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特殊的面孔。
      “好大的架子”玉兮烟霍然开口,声音淡淡,透着股冷漠。
      听到台上的人这么讲,台下更是一片嘈杂,吵闹不堪。
      忽然起了风,冷飕飕地吹来,扬起了漫天的灰尘,让众人睁不开眼睛。悄无声息地,等风停下来时,门口突然多出了十几号人。
      领头的是两名年轻男子,一黑一白,身后跟着整齐的队伍。面目如玉的白衣男子开口,戏道“斋月从来不会摆架子,也没有那个能力在江湖五大门派前摆,玉宫主怕是说错了”风轻云淡,飘飘忽忽的声音恍若晨雾。
      众人一时屏息凝神,纷纷为前来的人让道,眨眼之间,原本拥挤的台下就空出一条三尺见宽的青石小道。
      是斋月——终于见到真人了
      玉兮烟冷冷地斜视台下的白衣男子,脸上满是不屑“我从来不说‘错话’”
      “这次…是个例外,玉宫主一定说错了”白衣男子继续不动声色地回应着她,脸上似乎有寒冷的笑意在蔓延。
      大家都看着刚来的男子和千樰宫宫主,能跟玉兮烟对嘴,想来白衣男子的实力不弱。大家倒想借机看看,斋月的能力是怎样。
      人群里,洛非拉了拉齐翎的衣角,轻声对他说“他就是那晚杀了简贤的斋月左护法雪倾!”指着白衣男子,齐翎眼神犀利起来,缓缓笑道“看着吧,好戏要上演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玉兮烟问道
      “杀人”雪倾的话里海带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这边的玉兮烟对于雪倾的挑衅渐生怒意,她捏紧手里的长剑,正欲起身,却被人抢前一步,此人就是金獬。
      金獬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雪倾,怒道“墨雨轩,不是你们斋月来得起的地方!”显然是为了替玉兮烟解气,金獬才上台迎战白衣男子。
      雪倾对此不置一词,只是看着他,眼神异常。
      金如斯坐在上面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禁有些可气。而玉兮烟对于金獬的作为并没有多大表示,云翳站在一旁气道“金獬是个白痴啊!怎么这么莽撞,那个斋月的家伙不知道有怎样的身手呢!”
      金獬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雪倾“来吧!看看你们的斋月有多少厉害!”
      白衣雪倾望着金獬,毫不在意地问:“你、是谁?”
      “墨雨轩——金獬!”
      雪倾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是墨雨轩金家的二公子啊…”他拿起剑,横举齐肩,慢慢拔出剑身,暗红色的亮光闪烁刺目“听好了,我是斋月的左护法——雪倾。”
      华铤剑!金如斯和众人的面色大变,如此好剑,竟会在一个小小的护法之手?!
      “等等!”雪倾剑刚出鞘,就被他身旁的黑衣人拦下,压制住红光的是他手中清芒万千的短剑流采“雪倾,不要误了正事”黑衣人冷道。
      白衣男子无奈收起长剑,看了看黑衣人手里的短剑,笑说“知道知道,任务很简单——诶……月给你的流采似乎比我的华铤还好”
      黑衣人说“流采适宜近攻,华铤更合适打斗,所以别为这种无聊的问题拖延时间了”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金獬“你怎么不趁着我们说话的空档出手?”
      “那样做的人很卑鄙”金獬不屑,怎知黑衣人说“那你一定会后悔的,雪倾的剑不会出鞘,你也必死无疑”
      众人一片惊诧。
      “好大的口气啊,你们也太小瞧我金獬了!”金獬抬剑指向黑衣人和雪倾“斋月的人,你们一起上吧!”
      白衣人冰冷地说“解决你的话,用不上司萧出手,连我也可以省劲儿”他随手一挥,旁边的下属便是上了阵,如鬼如魅的身形展开快如闪电,稍纵即逝。只是个下属,身手竟也是如此惊人!
      金獬暗叫不好,他翻转剑身,直直冲斋月下属的身子刺去,却被他轻易避开!只觉得面上一痛,等金獬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多了一条不浅的血痕。
      “可恶!”金獬低吼一声,施展开他的晃步,身形飘乱,令人无法分清真假,然后猛地砍向那人的肩膀,他感觉到剑器入肉,然而对方丝毫不惧疼痛,硬生生对着金獬就刺去。金獬慌忙松手,退至一丈开外。停下来时,他看到无比诡异的一幕。台上的人,左肩上插着他的剑,深深地刺进肉里,原本该疼痛难忍却是面无表情,没有血!竟然没有血流下来!!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吓得不轻,几乎是一时怔住。
      只有台下的雪倾和黑衣司萧脸上淡然。
      人群里的齐翎和洛非也没有太大反应,果然和他们所预料的一样!
      怎么回事?!金獬望着他,后退几步,金獬看到那人的脸上有一个淡金色的‘灵’字,不禁想到地狱里的亡灵……难道真是鬼怪不成?
      那人肩上还插着剑,此刻却突然冲向金獬。
      金如斯来不及出手救他儿子,终于是红光乍现。
      红色如骤然绽开的曼珠沙华,盛放在高台之上。在一阵红色腥臭的烟雾中,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凉风吹散的红雾下,赫然多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脸上刺着一把银色的匕首。
      金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只是睁大眼盯着地上躺着的人,那人身上还插着金獬的佩剑。明明刚才还是一个身手诡异莫测的高手,现下却如死尸一般横躺在脚边。金獬实在不清楚怎么回事,刚刚,就在他以为要死在这个如同地狱恶灵一样的人手中时,却乍然闻到腥臭,接着便是红艳的雾气,然后就是眼前这幕。
      倒在台上的人,身体忽然泛出惨白色,紧接着他的身子好像被重物碾碎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齑粉,只剩下那柄小小的银色匕首颓然落地。
      诡异的场景就这么显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像是受到雷霆一般,完全不可思议地待在原位,瞠目结舌。
      就连有数年江湖经验的金如斯,面上的表情也是古怪至极。
      玉兮烟惊白了一张秀脸,眼中涌动着大片的恐惧,放在剑鞘上的纤手微微颤抖。
      … …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台下的人群慢慢开始骚动起来,而一旁的雪倾则是一副不惊不诧的样子,目视众人不一的神态和行为,嘴角噙上的笑带着嘲讽的意味,目光发亮,他缓缓开口道:“这是斋月的迷灵,你们很难杀死的人……今天来,我们可没有闲心参加江湖会 ,而是为了消灭五大门派的帮主!”他抬高头看向座上的金如斯,突然拔剑点足上前,身子犹如纵然划破天幕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袭向金如斯,红色的华铤剑破空而去,犀利地带起簌簌的啸声。
      金獬大叫一声“爹!让开——”
      但是金如斯脸色不变,只是稍稍一动,手指已经接下那柄暗红色利剑的剑锋,借着雪倾的冲力轻巧地把他推到一尺之外。
      然后,金如斯笑着看向雪倾,拂了拂半长的白胡“墨雨轩还不是区区一个斋月可以撼动的地方,不过一个年轻人罢了,口气却如此狂妄,想要灭我五大门派?你和斋月还没有那个资格!要灭我墨雨轩,就从我金如斯的尸体上踏过去!”虽是如此之说,但是金如斯还是暗暗吃惊,这个斋月的年青左护法身手很好,在他之下,却远远在江湖年青一辈人之上。
      定下被金如斯推开的身子,雪倾眯眼盯着他,红色的华铤剑垂指地面“老头…似乎比那个长歌门的帮主要难对付啊…”司萧上前拉住待要继续的雪倾,低声耳语一阵。此刻的雪倾似乎改变主意了,利然收起剑,挥手让下属上阵。
      十几人跪地领命,动作整齐划一,利落快捷。嗖嗖几声便冲上了高台。
      众人摆开架势迎战,然而,那些人不知疼痛一般,只是死命和敌人搏斗。
      不怕死么?!
      云翳看着自己的爹爹奋战,也忍不住拔刀上去,呼呼在几人身上砍上几刀,就像刚才一样,他们丝毫没有痛感,也没有流血,依旧不停地在厮杀。
      段桁一边砍杀一边厉呼“云澈!带你妹妹离开!”
      云澈正待上前,却见自己妹子执着地在原地大喊“不要!我要和爹爹杀敌!”她说着又砍了眼前的人数刀,却见那人面无表情,云翳皱紧眉头咒骂一句“该死的!——怎么砍不死?”
      雪倾听了微微一笑“自然是死不了,迷灵是不死之躯——砍杀只是白费力气”
      迷灵?!雪倾口中的字眼然所有人一惊!

      黄衣少女拉扯着男子的衣袖,着急地说“喂——你这好戏也该看完了吧?快上去救救他们,再耗下去会力尽而死的!”
      灰衣男子挑眉轻笑,拉出少女手里的衣角,语意散漫道“好——上去——”呼地一下,只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被他扔上台去。
      她感到身子轻飘飘的,却已是被人甩上了台“呀——”少女惊叫一声,语音刚完,人已经稳稳当当站在那里了,她身边的灰衣男子尾随而至,他满怀歉意地笑着,却只迎来少女气愤不已的斥责。
      刚上台的两人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这时只听见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响起,一时,所有人都看向发出声音的男子。
      灰衣飒然,腰间紧束着碧色的锦带,面目温和,丰神俊朗,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听见他叫呼说“迷灵可是很难解决的,要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必须————”马上见到他迅速抽剑刺破面前人的左脸,剑尖处炸开一朵血花,红雾弥漫过后,地上是一具尸体,慢慢化为粉末,他继续把话说完:“用利器刺破他们脸上金色的‘灵’字,那样便行了”
      众人不可置信地望着灰衣男子,有些讷讷,这回只是听到那位黄衣少女嚷道“要杀迷灵的话,就只有这个办法!都愣着干嘛?”
      “啊!是——”众人应答一句,既然毫无办法,那么只好依照他们的指示了。于是大家都纷纷瞄准脸上的‘灵’字,狠狠刺下去……果然,所有的人都倒下,一阵阵红雾散去后,地上多出许多细碎的齑粉,被一波寒风给吹得无影无踪。
      台下的雪倾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他看着搅局的灰衣男子,细细笑了,声音淡然“很好,朝廷缉捕,这些低级迷灵怕是伤不了你。那么,缉捕、墨雨轩、五大门派…月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做出的决定的,小心些吧…”说罢,白衣和黑衣一同消失,像是不曾来过一般。
      听了话的众人脸色都不好看,金如斯更是一脸沉重。
      灰衣男子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面上依旧笑嘻嘻。金如斯忽然对笑脸的灰衣人说“非常感激阁下,若不是你出手告诉大家,只怕这次都会栽在那个斋月左护法手里”
      “不用谢”男子脸上保持笑容不变
      金如斯问道“斋月左护法说阁下是朝廷缉捕,是否为真?”
      “雪倾说得对,我是帝都缉捕,唤名齐翎”
      “那么齐翎捕头不在帝都受命,怎会来到煜城这个武林鱼龙之地?”
      “呵呵,金轩主应该是想问,为什么我一个朝廷缉捕会知道斋月的迷灵吧?”齐翎淡然笑道,面向众人继续说“不知道大家,对斋月这个组织知道多少?”
      台下一时哑然,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最后只由得玉兮烟在一旁冷声问“那么,请问齐大捕头又知道多少?”
      “自然比你们多,”齐翎弯着唇角说“不知大家肯不肯听在下的言语?”
      纷纷应和着,就听到齐翎的在说“斋月,是个近年来在江湖上崛起的新生组织,它没有投靠任何一派却安然无恙地生存着,一切都是呈谜样,主人、属下、功夫套路……它这几月不断在武林江湖和帝都生事,截杀威远镖局、长歌门惨亡、康舒王死于非命……这些都出自一人之手,就是刚才那位白衣男子——斋月左护法雪倾。他在成功杀了人后,便会在死尸脸上用剑刻下‘迷’的字样……雪倾的功夫很高,但是其实,据我了解,真正的幕后人会更难对付。雪倾不过是斋月的左护法,按照斋月的编排,分为左右护法——活跃在江湖上的就是左护法雪倾,而方才大家所见的黑衣人就是右护法安颜司萧。”
      齐翎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看着大家的面色及其难看,不禁微笑起来,继续说出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而在他们之上的还有四使,风火雷电,风使为最高,地位仅此于斋月主人之下,然后依次排列下去。风使代号风一、火使炎未、雷使雷域、电使电惑——而他们的武功都在左右护法之上”他听到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四面寂静无声。
      “——斋月的主人,唤名为‘月’,似乎比四使还难以对付……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迷灵!”齐翎的样子是不冷不热,对于他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迷灵?!就是刚才那些砍到却不知疼痛,不会流血的人吗?”云翳生生地开口问道,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
      然而,接话的却是齐翎身边的黄衣少女,只听得她脆亮的声音缓缓道来“迷灵就是刚才那些砍不死的怪物……斋月的主人‘月’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少女夸张地讲着,脸上也是难解的表情。
      听到“行尸走肉”,台下一片哗然。
      “知道不?迷灵就是灵!是新的种族吧…月向那些普通人索要他们的灵魂,而月可以帮他们完成一个心愿,然后在他们身体的各处就会出现一个金色的‘灵’字。那些成为迷灵的人就要永远遵从斋月,不得背叛——迷灵这种东西,几乎算所向披靡,他们同样还拥有作为人的意识,会说话会走动,和人是一模一样,然而唯一和人不同的是,他们不用进食,不会流血,获得永恒的生命,唯一可以让他们致死的,就是他们身体某处的‘灵’字,刺破即死”少女讲完后满意地看向四周几乎是惊呆了的众人,拍拍手说“更伤脑筋的是——就是这群迷灵组成了斋月!”
      “所以,这么多起血案,才会发生得如此简单”齐翎抱着手肘接话,眼里一时盛满不明的笑意。
      迷灵!!?
      五、迷血乱
      十月初五之后,江湖上又是一番风云际会——这应该是三个月之后的事,而现在,煜城还是如往常一样繁华热闹,就连斋月迷灵一事也被压制下去了。
      某个高档酒楼里,还是坐着黄衣少女和一脸无奈的灰衣男子,在他们面前摆着各式的菜肴,少女大大咧咧地咬着手里的鸡腿。
      鸡腿,果然她对鸡腿的爱好不是很一般啊,大手大脚叫了那么多菜,却独独只偏爱鸡腿……齐翎慢慢浅饮杯盏里的醇酒,眼底是肆意的愉悦。
      “真搞不懂那些武林人士!”洛非突然气道,一脸不满。
      “嗯?不懂什么?”齐翎好笑地问,吹了吹酒盏里清酒,缓缓微漾。
      “呐——告诉他们迷灵的可怕之后,他们居然在惊诧一下后就没有什么表示了?把斋月的事情都封锁了,还不准我们去调查这件事,一天到晚派人监视我们……”洛非恨恨地看了一眼门外缩首缩尾的跟踪者,砰然拍响桌子。
      齐翎倒是无所谓,懒懒说:“江湖人就是这样,也许是怕把这件事讲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武林动荡……而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讲,是要自己解决的,容不得外人插手,若要我们办了,就会成为他们的耻辱 ”
      “麻烦麻烦——死要面子!”洛非大大地咬了一口鸡腿,这时眼角的余光却瞄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洛非望过去,低呼了一声“啊 ——段云澈?!”
      段云澈扶着墙,衣衫的破口处鲜血淋漓,长发缭乱,眼神疲惫,他对着洛非和齐翎唤了一句便晃晃身子将要摔倒,手快的洛非连忙冲过来挽住他。
      客人看到这一幕,竟然不惊不怕,依旧坐在位置上吃酒——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在煜城里,各种流血冲突发生,也是时常的事,大都是见怪不怪。
      洛非勉强扶住云澈摇摇欲坠的身躯,眼睛里只看到他身上满是血,顺着自己的手还在不断地流淌。她焦急地冲一边的人大喊“齐翎——还不快来扶住他!”
      齐翎疾步上前,拉住将要从洛非身上再次倒下去的段云澈“发生了什么事?”齐翎心底暗暗奇怪,是什么人竟敢把青门的大公子伤成这样?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血很是刺眼,只听得段云澈艰难启口:“……电惑……斋月…”
      扶住云澈的齐翎在一刹那有些许颤抖,又是斋月?!居然不是左护法雪倾?而是四使之一?!
      “斋月!他们又出手了?”站在旁边的黄衣少女忍不住惊叫一声,引来一群围观人惊异的眼神。
      “是…斋月…青门……快啊…”段云澈断断续续地讲完,虚弱地紧闭了眼,而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大呼一声“云翳!”
      “云翳?”洛非和齐翎低呼 … …
      当他们安顿好昏迷的段云澈,冲出酒楼的时候,天色已暗。
      昏沉沉的天幕上积压着厚重的乌云,月色隐秘,华灯闪烁。呼啦啦吹着悚人的冷风,街道上弥漫着灰暗的烟尘。
      风从洛非的耳际呼啸而过,带着凄烈的悲鸣。明黄色的衣带翻飞,混合着身上淡淡的血味。洛非仰起脸,望着变换不停的天色,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神色犹豫几许,终是被齐翎拉着快跑向青门。
      一路上的齐翎,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是闷声拉着她的手,急速飞奔在青石道上。两人踏踏的脚步声有序地交替奏响,保持着奇怪的沉默。
      冷风时不时扬起齐翎的长发,在洛非的眼前飘荡,黑色的发梢肆意拂过——望着,她忽然浮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来。
      洛非抽出自己的手,抢身到他的面前,笑道“这么跑着,什么时候才能到青门啊?还不用你的轻功?”只听得她轻声而笑,足尖连点,人影微晃着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
      齐翎看着,眉头舒了又皱,施展开身形,不过一纵间,人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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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翎就直挺脊柱站在那扇门前,英朗的脸上却又多了一层阴影。
      青门。
      大门洞开,门槛上扑倒着死尸,门里翻涌着浓重不堪的血腥味。
      他颦蹙着眉,脸上写满了厌恶的不甘————“喂——!齐大缉捕,还不进来?”里面传出清亮的女声,齐翎跳过尸体,正步进入青门。
      四周又是一片惨象,血迹和死尸、残垣和断瓦,红色的现场格外映衬那一袭明黄色的衣裙。
      洛非回过头来,看着齐翎,一脸的叹息之意“又死了很多人啊——青门的子弟,几乎是死绝了,这次下手的确是狠!”
      “发现段珩的尸体了吗?”齐翎问道,俯身蹲下查看脚边的尸体,尸体全身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紫色,尸身僵硬——中毒?他微微皱眉,赶紧拿开按住尸体的手。
      “在这儿,段珩的尸身”洛非突然低声叫道,正想拉起地上的死尸,却被齐翎冷声喝止——“别碰!尸体上有毒!”
      “毒?”洛非一惊,人已经跳开三尺远。
      齐翎冷着脸,快步走到跟前,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满身血污的段珩,神色莫测。抬手指着段珩脸上那个黑色的“迷”字,说道“剑上被喂了毒”
      “喂毒?果真是斋月的电使么?”洛非厌恶似的皱了皱鼻子。
      缓缓蹲下的齐翎,目光集中在那张枯槁的脸上,说:“电惑的确擅长用毒——不过…..”他眯紧了狭长的眸子,黑色的瞳孔发出异彩,脸上忽如其来的笑容诡异无比“电惑从不用剑,更无所谓地在剑上下毒…”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段珩脸上的‘迷’字,揩下一些半凝固的黑血。
      “喂——!!你不是说有毒的吗!?还碰!”洛非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大呼起来,未料齐翎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凑到鼻尖下细嗅,然后淡淡地说“有萝藦花香”
      “萝藦花香?”洛非不解,凑到他眼前,盯着齐翎手指上沾染的黑血,暗得发亮。学着齐翎的样子,她也小心翼翼地擦了一点,放至鼻下,隐隐是有一股好闻的清香“咦?是有一股花香啊——剑上不是下了毒吗,怎么会有萝藦花的香气?”
      “萝藦…”齐翎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眼睛里亮光一闪,笑容再度浮现,豁然开朗。
      “笑什么,这么开心?”洛非望向齐翎满脸得意的样子,一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只见齐翎在她面前晃了晃染血的手指,声音像添了蜜一般软,滑腻得钻入骨髓“找到线索了——这种东西,你们都要用的吧?”
      洛非深锁眉头,看着齐翎的笑,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们?都要用什么?”
      无懈可击地保持着笑容,齐翎的嘴角忍不住又上扬几许“是唇红——女子都会用的东西”
      “唇红?!”洛非仔细看了看指尖上的血渍,发亮的,那些发亮的东西的确是唇红“是唇红!”
      可是奇怪,段珩脸上的‘迷’字,怎么会沾有女子使用的唇红?剑上不应该抹了剧毒吗,为什么还会混有唇红?
      “君吻——”齐翎忽然低声轻唤,继而对洛非笑说“唇红里放萝藦花末的人不多吧?”
      “呃……?是吧,没有多少人会放萝藦的花末……君吻是什么?”
      齐翎并没有回答她的意图,只是施然起身,仰起头,笑容沐浴在初升的暖阳里“走,我们去一趟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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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煜城城郊,人烟稀少的地域。
      灰暗神秘的建筑,伫立在荒芜的野草丛中,足有一人多高的荒草,遮掩在高墙之下。艳黑的瓦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妖异,暗红的石墙,翘起的四檐悬挂着铜铃,在微风下轻声作响。
      这就是斋月的处所。
      ——斋月
      高墙深处,有一双湛蓝的眼睛。
      四周放下珠帘,在高座上,危坐着黑衣锦缎的男子,那张瘦削的脸上,居然还戴着黑色的假面,面具只开了两个狭长的口子,从中露出大海般神秘的眼眸,浑身散发着奇异的气息。
      而在座下,半跪着白衣和黑衣,两旁还站着不同衣饰的男女。他们的表情都是恭敬的。
      “青门——”座上的黑衣男子忽然开口,声音冷然刺骨。
      “青门被灭”雪倾回答“并不是斋月所为,有人有意栽赃嫁祸给电使”
      黑衣男子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杀气“嫁祸给电惑啊——”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子,眼神里流露出不屑“可惜手法并不高明——君吻”
      一听君吻,座下的几人脸色微变。
      “风一,这次可要麻烦你了”男子话语一变,声音淡了很多。
      “属下领命”笑如春风拂面,风使轻松地接受任务。
      而座上的男子,眼里蓝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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