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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告密 ...

  •   约定的三日过的飞快,当李三答完最后一题,看见大哥勉强点头认可的动作,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三日,李三一边忙着将过去丢弃的术法重新捡回来学,一边还得与人来往通信努力周旋好友之事。虽然他结交的狐朋狗友里并无实权在握之人,但多多少少世家关系,影响也不可谓之小,再者,他也不管过去坚持的避讳,强求王寒霖的助力,再让子如一旁说些好话,到是终于在台面上压下了这事。至于那些人情,李三暂时还不了,也只好先欠着了。

      但这段时间,台面上不见,可暗地里若还有状况,他可真是已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好友和江家的人都能谨言慎行,莫让人抓了把柄才好。对着这样的好友,李三习惯性的皱皱眉,把事情办妥了,再出言提醒,便也不愿多说。倒是听着秋灵每日对常乐和好友之间的报告,按捺不住,今早趁与大哥的约定尚未到点,匆匆去了趟流月水榭亲眼见证,看着那两人相处比过去更自然默契,心中多了些涩、苦之外,到也真是死心了。

      其实他死心不死心又能如何呢,这终究就是他一个人的事,就像大哥问他为何要瞒着常乐关于他要设法解开她的诅咒这件事,他也只好故作洒脱的笑笑说,只是不愿她因为还情而让自己多生了不可有的期待,这话是自欺还是欺人呢,他不愿深思。诚然,他如今还做不到真正放下,但一边是自己的挚友,一边是……两情相悦,自己又何苦硬插一足,他骨子里的傲气,不可能因为爱情而冲昏头脑。

      “浩生,浩生!”

      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李三的思绪,他下意识的看向大哥,从那眼神里读出了关切的意味,他笑笑,别开眼道:“既然大哥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是不是该让小弟知道半生绝究竟该如何解?”

      李浩念看着故作轻松的三弟,想要再劝的话终是忍住未说,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古老的旧书,拿在手里紧紧捏着,像是要拼命抓住弟弟那未知的命运,沉默许久,他终于将书递了过去,说道:“这本诡奇录里详细记载了半生绝的咒法和解法,你……你必须完全掌握了才可行事,这种咒法,是咒术里最极致的一种,一旦出错,你……”

      李三淡笑着接过书,神情认真的看着大哥,出声打断道:“大哥,这是我的选择,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完成!”

      李浩念深深注视着自己的弟弟,过了许久才点了下头道:“好……等我到了京城,我希望能接到你亲笔写的家信!”

      李三侧过脸,笑道:“那是自然。”

      ……

      沉默围绕着两人,之前话虽说的轻松,但两人都知道,这当中若有一个闪失,恐怕就是生死相隔。想到这样的结果,心中百般滋味环绕,却又没有任何可以替代的办法,当真是无奈的让人无可奈何。

      在这边待久了,李三怕李浩念还有别的什么念头,静了许久没有可说的,当下便找了借口告辞,可还未走出房门,却见房门自外忽然打开,一个身影飞快的冲了进来。

      李三脚步一顿,却见逆光而来的人风风火火的从他身边经过,突然停下,惊咦了声,明朗的声音奇道:“小弟,你也在大哥这里,好巧!”

      李三一愣,待他停下才看清这一身红衣的男子是自己的二哥李浩平,微微一笑唤了声道:“二哥!”

      李浩平随意的摆摆手,应付了句便又急冲冲的快走两步到李浩念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哥,这么急叫我回来,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信里不说清楚,害我担心了一路,累死了两匹千里马才赶回来,你如果没有让我觉得重要的事情,可得赔我这些损失啊!”

      李三又是一愣,没想到大哥并未将事情告诉二哥,但随即释然,心中又带了点感动,他记得那日他给大哥答复时,大哥曾说已捎信让二哥尽快赶回,这显然是在他做决定之前,大哥就已经猜到他会选择什么了,明明大哥并不希望自己这么做……李三心中暖暖的,只为了大哥的这一份尊重和支持。

      不过此刻,李三并不打算继续留下来,他找了借口告辞,与大哥对视一眼,果然,大哥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郑重的点了下头。

      慢慢走回自己的蕉叶居,李三心中仍在思考待会儿如何面对二哥的问题,想的过于出神,到忽略了和他打招呼的一抹宝蓝色身影。

      “三少!”明亮的少女声音在耳畔响起,李三顿时一惊,尚停在门扉上的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头却转向声音这边,看清此人是秋灵,便也就敷衍的应了声,推门进屋。

      秋灵没料到李三就这样点了下头便不再理会她,再联想到这几日的担心,也就不顾礼节,径自跟着进屋唤道:“三少!”

      李三这时反应快了许多,他将书放在里屋,边走出来边好奇问道:“秋灵今日是怎么了?”

      秋灵轻蹙眉,神色略有担心,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李三,反问道:“秋灵还想问问,三少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三笑的无辜,摊手道:“秋灵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秋灵低低呻吟一声,飞快说道:“三少,秋灵好歹在李家待了这许多年,您真以为秋灵什么都不知道吗!您这几日躲在房里看书,那些,明明就是那个,您那时候还发誓说再不碰这种东西,可是现在,您又是为了谁,忘了誓言。”

      李三替两人各倒了杯水,站在桌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看到握着杯子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杯沿,声音平静的说道:“秋灵,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作甚。”

      变相的承认,反倒让秋灵身子一颤,扶了桌子才稳住身形,惊愕道:“三少,您真的……真的要……那可是以命抵命的血咒啊!”

      李三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眼神锐利的看向秋灵,不顾那躲闪的眼神,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秋灵别开头咬住唇不肯开口。

      李三看着看着,轻轻叹了口气道:“秋灵,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秋灵脸色煞白,固执的反驳道:“秋灵不能眼看三少犯糊涂!”

      李三略微诧异的看着不肯退让的秋灵,那双坚持的眼眸里流转的是什么,他忍不住移开视线,掩饰似的说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

      “三少!”秋灵急急唤道。

      李三拂袖而去,再没瞧身后的秋灵一眼。

      秋灵眼中带忧,轻跺了下脚,迅速转身离去,像是决定了什么。

      ——————

      “你说的是真的?”

      “是,秋灵所说,句句属实。”

      “……他为何要这样做,这……值得吗?”

      “三少认定了的事,便无后悔之说。”

      “你……”

      “秋灵不过是个下人,但秋灵也是个有感情的下人,十多年的相识,秋灵眼睁睁的看着,做不到继续沉默!”

      “……谢谢你,秋灵姑娘,这件事,我会阻止他的……”

      “对不起,是秋灵的私心,害您解咒的机会……”

      “不必如此,生死有命,更何况,我还有一半的人生可以度过。若非秋灵姑娘相告,待解咒成功,常乐虽能正常生活,却注定愧疚终生,常乐担不起!”

      “谢谢……”

      托起秋灵欲下拜言谢的身子,常乐眼中只余平静。

      从震惊到感动,在秋灵的述说里,常乐百感交集,李三瞒着她打算解咒,她未曾料到。虽然在听说自己的诅咒有办法能解时,心中曾升起过一丝激动,但若代价是另一个人的生命,常乐自知她无法接受,她不能为了自己,而罔顾他人,尤其是,李三的性命……她垂下眼,掩去心痛之色,低喃的声音只有自己听的见。

      “傻瓜……”

      秋灵离去,常乐依旧站在原地,突然,一个熟悉的温度靠了上来,搭在肩上的手,是无声的关怀。

      不用问却自然而然的知道,刚才的话身后之人已经听到,常乐抬起手,在肩头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肩头的手微微一颤,反握住常乐,没有丝毫的迟疑。常乐侧过眼看去,年轻有力的手掌握着的,是一只苍老斑驳的手,然而,还未等她有所感伤,身子已被扳了过来,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犹如亲吻着最在乎的珍宝。

      “……傻瓜。”这一次,饱含深意的两个字,带上了浓浓的眷恋之情。

      ——————

      两日后,李浩念整装去京,一行人送至长亭,喝了饯别酒,便欲分手。

      离去前,李浩念缓缓看向送别的一行人,看到江麒站在常乐身边,而自己的小弟一脸平静的站在最前头,微微叹息了声,对李三说道:“浩生……”

      李三眼神一变,打断李浩念的话道:“大哥且安心去京,小弟半月内定会寄家书于大哥!”

      李浩念见李三坚持,深深看了眼李三,没有应声,转头对二弟吩咐道:“浩平,一切有劳你了!”

      李浩平敛去脸上的嬉笑之色,正经的应道:“大哥放心,家中有浩平在!”

      李浩念最后再看了眼众人,道了句告辞,踏上马车,由车夫驾车离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李浩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常乐和江麒,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却听常乐率先说道:“李三,我有事要与你谈!”

      李三一愣,神色如常的笑道:“我也有些事要和你们谈,回去再说吧!”

      “嗯。”

      行出二里平路,坐在马车上的李浩念正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车夫一声高喝,紧接着马车骤然停下,李浩念睁开眼,神色镇定,出声询问:“什么事?”

      车夫抱歉的声音迅速传来:“大公子,前面有位公子拦路。”

      “何人欲阻李某去路,请直言来意!”李浩念朗声道。

      “有事请教,请李大公子下车一叙。”年轻的声音平静答道。

      李浩念神色一凛,明白对方是特意来找自己,并非误会。但之前不登门拜访,却用这种方式见面,不能不让人起疑心。然而,李浩念并无惧怕之色,他撩开车帘,跃下马车,正色以对。

      马上的青年也在同时下马走来,彼此看清对方的容貌,俱是一惊,异口同声道:“是你!”

      李浩念神色一变,没有料到竟然会在此地遇到多年前曾有几面之缘的故人,但一想及当年相遇,伊人已逝,神色一黯,竟未再出言询问。

      年轻人正是吴名,被阿莫指使着过来问李浩念几个问题,但他之前并未见过李浩念,不知他竟然就是当年的那个人,脸色变了数变,才略微平静的点了下头道:“李大公子,久违了!”

      “久违了。”

      心不在焉的答话并未引起吴名的不快,因为瞧着李浩念的神色,吴名便知对方想起了什么,沉默许久,李浩念恢复如常,沉稳的视线看向吴名,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拦住李某,有何事要谈?”

      吴名见状点了点头,侧开一步道:“是关于血咒之事,此地不便长谈,请李大公子移步一叙。”

      李浩念略微诧异的看向吴名,但见吴名神色平静,无法探出什么,想了想对车夫吩咐将马车停在路旁等候,他便随了吴名走向荒地。

      待走到一条废弃的水渠前,断了路,吴名才停下脚步,回头等李浩念驻足,便略微嘲讽开口道:“想不到当年跟在先生身边死皮赖脸讨好巴结的小生,居然是李府的大公子!”

      李浩念眉毛一抬,并不动怒,同样反唇相讥道:“李某也未料到,当年屡屡被困阵中,狼狈不堪以求得先生心软的小贼,竟又出现在李某面前。”

      先生一词,让李浩念生出一种怀念的感觉。那人,虽是女儿身,却让人由衷的敬一句先生,而仍觉失礼。她是让人敬佩的高人、贤者,是他心中最珍视的一切,他由不得别人的一点点污蔑和无礼。

      吴名冷笑一声,背上长剑“铮”的一响,出鞘半寸,人却未动,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威胁之意。

      李浩念虽无武功,神色却十分镇定,他双手皆拢于衣袖之内,气势不减,直视对方。

      吴名似乎深知李浩念的能耐,僵持片刻,他始终未靠近半步,闷闷的收剑回鞘,自嘲道:“与你相斗,实在太无乐趣,我今日来,不是和你算旧账的!”

      李浩念淡淡一笑,却仍保留警惕的将双手背于身后,道:“血咒?为何提起这个?”

      吴名见李浩念这般举动,愤愤的又退了三步站到上风向才道:“常乐这个小丫头,我家那位很在意,所以找我来向你问个清楚……本来我还担心你会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你,一定知道这血咒如何解!”

      李浩念神色平静的看着吴名,开口道:“我的确知道,但为何要告诉你?”

      吴名心中咒骂着,这个男人,和他就是不对盘,都快七年了,这种厌恶感还是一分都没有减少,他冷着脸不去理会李浩念的拒绝,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去毁坟!”

      “你敢!”李浩念神色骤变,踏前一步。

      吴名退了一步,脚抵在了水渠边的石块上,他故作镇定的邪笑道:“或者,我也可以在那里,做点别的什么……”

      李浩念未在发言,左手不着痕迹的一动,嘴唇微启,却无声音。

      吴名见状,连忙侧身闪开三丈,却仍觉危机尚存,身体似乎还记得过去吃过的苦头,他也不管面子问题,口中连连直呼道:“开玩笑开玩笑,你当什么真,堂堂朝廷命官,岂能草菅人命!”

      李浩念拂袖作罢,眯起眼看着离了十步开外的吴名,气定神闲的说道:“几年不见,轻功到有长进!”

      吴名长剑再出鞘,右手指地一划,全没了刚才的狼狈,冷声道:“虽然我不是你对手,但别忘了,我可以毁了你的马车,拿了你的官印,杀了你的车夫……你护的了自己,救不了别人!”

      李浩念莫名的含笑看着吴名,直看的吴名头皮发麻,才淡淡道:“你不是要听血咒的秘密么,走那么远作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生,妙手摘星竟如此惧怕?”

      被道出名号,吴名冷哼一声,并未听言走近,依旧离的远远的道:“和巫咒高人站在一起,吴名可没这胆子,你愿说,就这样说!”

      李浩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意,面上却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可惜……”

      “你说什么?”吴名没有听清,见李浩念微低着头说了什么,皱了眉头下意识的走近了几步,突然,心中一悸,连忙后退,微颤着声控诉道:“你又使诈!”

      李浩念抬起头来,眼中暗含笑意,徐徐向吴名走去,道:“得罪了,李某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血咒之事,李某会详细说来,不过,作为交换,也请妙手摘星帮一个忙!”

      吴名冷着脸看李浩念走近,身子却一动不动,眼中激愤之色渐重,冷嘲道:“堂堂李大公子也有要小贼帮忙之事?”

      李浩念面色如常,只点了下头,肯定道:“此事虽也可另求他人,但李某如今一一想来,最方便的还是能有妙手摘星公子的相助,毕竟,这是公子你的老本行,不是么!”

      吴名一脸诧异,道:“你要什么?”

      “淮南侯府的起死回生。”李浩念淡淡答道。

      吴名想也未想,断然否定道:“不可能。”

      李浩念神色鄙夷的斜睨吴名道:“你怕他?”

      “谁说我怕的!”吴名顿时火起,率然答道,“不就是淮南侯那小子,老子七年前就看他不顺眼,要不是……要不是……”

      “那就好,三日为限,取了起死回生交给李浩平,再来京城大理寺寻我。此咒发作在一个月后,别耽误了时间。”李浩念没兴趣听七年前的旧事,他在吴名身上故作熟稔的轻轻拍了拍,却见吴名脸色更加惨白。

      不去理会吴名的腹诽,李浩念十分守信的将血咒之事一一道来,说完一切,他整了整没有折痕的衣衫,对仍站在原地的吴名轻声道:“李某告辞了,一刻钟后,君可自由行动,但切莫动怒,更别指望对先生墓地发泄,那里的阵法,不是君能自由进出的。”

      吴名愕然,顿时料到这一切均是李浩念的算计,心中更是郁闷的吐血,手中长剑犹在,插在地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履沉稳的离开。

      太阳当空,马车声已远的微乎其微,空旷的荒地上,吴名一人僵硬的伫立着,额上却一直冷汗直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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