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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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李府的众人正欲各自散去，一个小厮悄悄对李府二公子说了几句话，只见李浩平点了下头，挥手让小厮离开，接着便神神秘秘的拉了正欲和常乐、江麒说话的李三到一旁。
李三不解，问道：“二哥，什么事？”
李浩平左右望了望，很没形象的勾住李三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今早老头子去过藏书阁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很糟糕……我想，你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李三脸色一变，正欲直起身，却又被二哥扯了回来，只听他继续说道：“好啦，大哥既然说要帮你，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我现在马上去拖住老头子，正好昨天有张请帖，算来也是老头子的故交，估计能拖个一两日的，之后再看着办吧！”
“多谢二哥。”李三由衷谢道。
李浩平状似用力的拍了拍李三的脊背，借势推了开去，笑道：“兄弟之间还说这干嘛，我先去了，你决定好时间，一定要告诉我！”
“恩。”李三站在原地保证道。
在两人说话时，站在一旁的常乐和江麒各有所思。
常乐脸上虽无特别的情绪，心中却难掩好奇。这李家的三兄弟，她算是都见着了。大公子一脸正气，严谨稳重，似乎称得上不苟言笑，而今日见到的二公子，却嬉皮笑脸全没定性，说他是接掌商号的巨贾，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至于相熟的李三，揶揄说笑中状似风流，相处久了却不难察觉其中的真诚之意。这三兄弟，除了相似的面容，性子就如那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常乐忍不住淡淡一笑，心中多有羡慕之情。
这时，他们好似谈完，李浩平在原地举止轻浮的向他们拱手告辞，而李三正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常乐见状，不由对刚才这两人的谈话有了点好奇，下意识的偏头看向身边的江麒，却见他紧锁眉头。
常乐抬起手抚上他的眉头，见他回过神来，关心道：“一直皱着眉头，是在想什么事，那么出神？”
今日一早开始，江麒就觉得心绪不宁，平白无故的也找不到缘由，他看着常乐关切的眼神，不想让她担心，便敛去忧色，摇了摇头道：“没事，别太担心。”
常乐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但看着江麒回避的神色，终是忍住未再追问，这时，正好李三走了过来，常乐心中轻叹一声，转身看向李三。
李三对着两人微微一笑，脸上的凝重之色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略微夸张的招呼道：“请两位移步在下陋室，让李三也做一回真正的东道主。”
本来就是有事要谈，去李三那儿也无不可，常乐稍作一想，侧目看了眼江麒，应了下来。
走进蕉叶居，并无仆从伺候，甚至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无他人，这让常乐有些诧异，李三怎么也算是府里的三公子，偌大的居室连个女婢都没有，这太不合常理。李三像是看懂了常乐的疑惑，一边泡茶一边笑着解释道：“两个小丫头被二哥借走，剩下我一人，他嫌弃不肯要，所以我只好继续留在这里咯！一个人也挺好，难得这里那么安静，若是那两个丫头在，你肯定会觉得心烦，不信问问好友，他最清楚了！”
常乐偏头去看江麒，江麒脸上露出无可奈何之色，似乎确有此事。
李三在一个杯子里放了些干燥的菊花，其余两个杯子放了上等的绿茶，待炉子里的水开后，神情自如的将水倒入三个杯中，提壶间，靠着遮挡不着痕迹的自衣袖里滑落一物，悄无声息的落入放有菊花的杯子里，顷刻间便溶于水中消失。李三淡淡一笑，将三个杯子放到桌上，特地将菊花的杯子放在常乐面前，道：“这是来这里的女子享有的惯例，临安的白菊茶，尝尝看。”
常乐看着李三，却看不出任何端倪，端起茶杯，微微侧过头看向江麒。江麒刚才似乎又在走神，他看了眼李三，对常乐点了点头。
见李三和江麒也各自端了杯子品茶，常乐心中最后的一点犹豫散去，小小的抿了口，一愣，吹了吹热气，又喝了一口，顿时，花独有的香气流连在口中，妙不可言。
李三见常乐喝了下去，神情一松，放下杯子道：“好了，茶喝了，咱们就该谈正事了！”
常乐心中顿时一紧，猜想着李三若说要给她解咒，她一定要强硬的拒绝，不能让他再有这种牺牲自己的想法。可没料，李三却是对着江麒开口。
“好友，五天后是什么日子，你没忘了吧！”
江麒抬眼看了看李三，一脸沉默。
常乐没听明白，不解道：“五天后是什么日子？”
李三轻哼一声，斜睨的瞧着江麒，对常乐答道：“五日后，就是这个小子最不孝的日子，老爷子年近四十才得这独苗，一甲子寿辰却连个招呼的人都不见，真是可怜可叹啊！”
“啊！”常乐一惊，顿时想起当时那些少年要江麒回去的目的，想不到时日不早，已近在眼前，瞧着江麒依旧沉默的模样，常乐刚激动起来的心情又慢慢沉淀下去，被逐出家门的人，也许心中的痛苦根本是外人无法体会的。常乐伸出手，紧紧的握住江麒的手，感觉到最初的一丝颤栗，她更不愿放开。
江麒终于抬起眼来，正视李三，也是正视这个问题道：“他不希望我去，我便不能去！”
李三一脸懊恼道：“那你就打算再不回去了？老爷子的气话你还就当真了，好友你真是……真是……哎……”
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李三偏过头去看向屋门，只听门外有一个年轻的声音焦急喊道：“三少，三少，您在屋里吗？”
李三一愣，走过去拉开屋门，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像是吓了一跳，退了一步，正巧看到屋内的两人，神色顿时一变，欲言又止。
李三心中一沉，对里面道了句稍等片刻，便返身合了屋门，与青年走到一边角落，才略低了声音镇定问道：“什么事？”
青年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却仍掩不住一脸的激动，急急说道：“三少，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事整个钱塘都传开了，太可怕了！”
李三皱眉，声音镇定的问道：“你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青年夸张的拍着胸口，声音止不住便提高了许多道：“据说今天一早，有人发现，江府被灭门了！”
李三一惊，瞪了青年一眼，示意他小点声，仍强作平静道：“哪个江府，你说清楚！”
青年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小声说道：“自然是江公子府邸，听说……”
李三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待青年说完离开，他仍留在原地，紧闭的眼睛里是强作镇定的掩饰，他在这一刻想了很多，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情况，好友会如何做，自己又会如何做，思绪纷纷扰扰向他袭来，还未理出头绪，心中反倒更添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略微僵硬的走回屋子。
推开门的刹那，江麒似有所觉的抬头，对视的一瞬间，李三眼中的不安让江麒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起身走前几步，却又堪堪停住脚步，故作平静的看着李三问道：“出事了？”
常乐此刻也起了身，留在原地的她看着无言对视的两人，他们面上的表情都过于沉重，让常乐心中也渐渐滋生了不安的感觉。
李三并没有沉默多久，他直视着自己的挚友，心念一转间已想了无数的措辞，却始终无法将之付诸于口，最后还是一狠心，牢牢盯住江麒的神色变化，简略将江府之事道了出来。
……
“等等，江麒，你……”李三话还未落，江麒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劝阻的声音，阻止的动作都拦不住这个此刻已心神俱裂的好友，李三愣愣的看着屋外消失的背影，亦是神色一黯，幽幽一声悲叹间，却听身后苍老的声音悲伤的说道：“李三，这件事，是真的吗，江家，不是武林世家吗？为何，为何……会落得灭门的下场……”
李三神情一顿，转过身看向已泪流满面的常乐，心中又是一痛，他苦涩的解释道：“江湖上混的，哪有找不出一个仇家的，江家虽作风硬朗，但……唉，现在说这些亦是无用，跟我来吧，去那边看看，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应该是能抚平他心中戾气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江麒的性子，李三就一阵后悔，这样放他过去，若是他控制不住丧失理智做出些不当的举动，到时候，该怎么掩盖解释，想想就觉得忧心，毕竟江麒也算是有前科的，大开杀戒也并非不曾有过，李三越想越不敢拖延，对常乐道了句在门口等候，自己已飞奔去后院驾了马车过来。
待疾驰到江府正门，还未下车，李三坐在车驾上便远远看见正从里面走出的三人，当中一人面色苍白冷峻，年约三十，与他尚算有几面之缘。当下，李三对车内的常乐招呼一声，便跳下马车径直向那三人走去。
为首的苍白男子早已注意到李三，见他迎上来，停下脚步，稍作点头道：“李三公子，久见！”
李三皱眉，朝里面望了望，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心中不安的试探道：“崔总捕头，江府里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言那样……那样……”
李三下意识的拒绝说出那两个字，此刻常乐也已走至李三身边，崔剑淡淡扫过一眼，转向李三道：“不瞒三公子，江府上下诸人的确已中毒身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三紧追着问道。
崔剑摇了摇头，似想起什么关键之处，稍作沉默后说道：“尚有三人不在名单之中，江府大公子江麒，已失踪多时，另一个名叫阿兰的小厮，也并未身亡……”
李三一愣，脱口而出：“阿兰，江府何时有这么个人？”
崔剑神色镇定的答道：“半年前，此人经介绍在江府厨房打杂，今日搜遍江府，并未见到他的尸体。”
李三神色一变，想道：刚才说是中毒，难道是这小子下毒！看情形崔剑尚未见到好友，若是被好友知道这件事是一个小厮所为，恐怕会杀之而后快……但愿好友莫被这总捕头捉到什么把柄，此人对律法的固执，已近疯狂！就算自己，也不敢招惹这个男人。
“三公子在想什么？可有发现什么线索？”崔剑眼神锐利的看着李三，虽不是审问之意，却难掩探究之色。
李三连忙回神，苦涩的一笑道：“抱歉，我只是想到前些日子世伯刚逐了江麒出门，本想劝好友过两日等世伯寿辰赔罪和好，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咦，刚才总捕头说三个人，不知还有一人是谁？”
崔剑神情不变，说道：“最后一人，尚在府中，正是江府当家江其跃宗师。但江前辈也已昏迷不醒，身中剧毒，崔某早前已派人去请大夫，稍后便为其诊治。崔某尚有要事，不能详谈，三公子若有疑问，可到官衙一见。”
“有劳总捕头。”李三抱拳一礼，看着三人匆匆而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边走边对常乐解释道，“崔剑是个厉害人物，这次他管这件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得拦着好友点，崔剑平生最恨私斗相杀，好友千万不可犯在他头上！”
常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却并未听进几句，她此刻整颗心都在担心着那个男人，越是看不到他，心中的焦急和担心越是滋长，她无法想象一夕之间，家族灭门的惨痛，哪怕她也曾亲眼目睹双亲亡故，也曾伤心欲绝，却也及不上这里的死气和悲凉，寒彻入骨。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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