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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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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上班,我就进Kiosk提交了年假申请,七天,足够我恢复元气了。
进门时Helen眉开眼笑地对我说隋总终于现身了,我佯装若无其事地打趣她,“怎么,想他了?”
小姑娘不做声,羞红了脸。
一整天,我都没涉足隋远的办公室,还刻意躲着他,他出来活动时,我躲在办公室里上网冲浪,他关在办公室里时,我出来和大家联络感情。
快下班时,系统发送给我一封邮件,告知我年假被批准了。
我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手机突然响了,是徐一心。说来也有大半个月没见到那家伙了,怪想的。
我接起来,用兴奋的语气掩盖住萎靡的情绪,“怎么这么久不联络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他的声音正经八百得不像是他的,“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当然有,接下来的七天我都很有空。”我自豪地说。
“嗯。哪里见?”
我毫不犹豫,“去Keffy的酒吧,陪我喝酒。”没等到他拒绝,我又说,“什么都别问,见面再说。”
Keffy是我的大学同学,相貌出众,性情随和,家底又厚实,我们都以为她毕业后会通过父母的关系进一家类似中石油中石化的大国企,然后再嫁一个好男人,安安稳稳地过活。谁知她放着铁饭碗不端,硬要忤逆父母的意愿开酒吧,晚睡晚起,晚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她父母骂她不务正业,又说她的朋友都是些三教九流的社会败类,她气不过,便搬出来自己住。
我到酒吧时还不见徐一心的影子,倒是Keffy穿着调酒师的衣服,站在吧台后,眉飞色舞地给一位帅哥讲解品酒之道。
我走过去,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顺便讨了一杯她的拿手绝活,burning love。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鸡尾酒起这种怪名字,而她也不肯说。
看着我灌下小半杯酒后,她开始幸灾乐祸地发问,“美女,又失恋啦?这次是被人家抛弃还是你抛弃人家?”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用看似平静实则汹涌的眼风扫了一下旁边的男人,他很识趣地起身走开。待他走远后,我才一屁股坐下来,“有什么区别么?反正都是失恋。”说罢,又伸手向她索酒。
“看你这样儿,八成又是被抛弃了。”她慢悠悠地摇头,又给我倒了半杯。
我一股脑喝进肚里,意犹未尽,“你慷慨点行不行啊,半杯半杯地倒,我几时才能喝醉啊?”
“借酒消愁愁更愁,没听说过么?”
“那你呢?借酒消愁这么多年,是不是更愁了?”
“胡说什么呢?!”
“我只是偶尔借酒消愁,而你天天都借酒消愁。”
“我又不喝酒。”
“但你调酒给想消愁的人,只是大家发泄的方式不一样罢了。”其实性质都一样。
“我早就说过,爱情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为它发愁,不值得!”她忽然变脸,背过身去,把burning love 放进柜子里。
我急得直叫唤,“喂,你什么意思啊?怕我付不起酒钱啊?!”
她放一瓶红酒在我面前,很普通的红酒,“你只配喝这个,那个我要留给真正懂它的人。”她言辞刻薄。
我懒得和她计较,抓起瓶子就往肚子里灌,她也不阻止,只是冷眼旁观。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喝醉,所以喝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喝醉就好。
徐一心风尘仆仆地赶来,见我已经干掉了大半瓶红酒,语气不怎么好,“程蔓,你又怎么了?”
我用手撑着下巴,目光飘忽地望着他,“我开心啊。”
他粗暴地将我提起来,“走,去那里。”
我被他拖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这附近走动的人很少,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约你出来是有正事要告诉你,你喝得这么醉,叫我怎么说?”他埋头,不断地用五指耙梳头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眯起眼望他,目光渐渐聚焦,“我没醉。”虽然我的脸像烤红烤热的炭一般滚烫,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在燃烧,但我的神志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程蔓,是我把钱总拖下水的。”他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我,是在乞求我原谅吗?但是我根本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不是口口声声地说钱总下台是隋远的杰作吗,如果怎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我不是被裁掉的,我是主动辞职的,就算我不主动辞职,公司也会解雇我,搞不好的话我还要坐牢。”
“什么?!”坐牢?!我被这个字眼吓到了,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彻底从半醉半醒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这次多亏隋总救了我,如果不是他要求人事叫我主动请辞,我的下场会更惨。”
“……”
“你还记得中远那个项目吗?”
“当然记得,这个项目是从FB手里抢过来的,也是我们公司出过的最大一个单子。”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抢过来的吗?”
“给对方回扣。”这是行业内的潜规则,我自然猜得到。再说中远是大国企,内部关系盘根错节,经手项目的人也很多,利益冲突很明显,若没有足够的钱流进去打通渠道,那张巨额大单根本签不下来。
“现在FB把我们公司收购了,顺理成章地接手这个项目,但当时我们跟他们签合同时,口头保证剩下的一半回扣会在第二期工程启动后付给他们,现在第一期工程刚完,马上要启动第二期工程,但那帮人不知道跟进项目的人已经换了,公然向FB的人要回扣,结果捅到FB高层那里,他们决心彻查此事,如果查到我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哪些人参与过这个项目?”
“李同和赵煦,他们两个早就撤了,只剩下我一个。”
“那么钱总……”
“他是部门经理,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他听到风声后就主动辞职了。”
“他难道不知道你们给了他们回扣?”
“他知道,但我们公司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给客户回扣,他就没多加干预,可FB却明确规定禁止给客户回扣,而且送客户的礼品也不能超过五十欧元。”
“这事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你以为FB那帮人是傻瓜啊,肯定早就查出来了,只不过相关人员都已经离职,与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再说这毕竟是大项目,他们也想顺利做下去,如果此事声张了,得罪了中远那帮人,那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那你真应该感谢隋远。”
“我已经谢过他了,但我的感谢没分量,还是你的比较有分量。”
“现在我的感谢也没分量了,因为我已经彻底把他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