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延安

10、第 10 章

　　顾嘉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梦中的她面容青涩，正躲在宿舍里偷偷看《色。戒》。正当王佳芝对着易先生轻声而急促地说“快走”时，丁一闯了进来。顾嘉将画面暂停，察觉到丁一神色慌慌张张，颇有些不自在，忙问道：“怎么啦？”
　　“没事，”丁一目光游移。当她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易先生’时，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忙道：“嘉嘉，刚才我在食堂里看到一个人，可像梁朝伟了。”
　　“真的？”顾嘉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真的，真的！”丁一忙不迭地点头，“像年轻时候的梁朝伟，而且个子比梁朝伟还高。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呀，”顾嘉立刻站起来，换上鞋就要走。
　　丁一忙道：“带上饭盒，顺便买饭啊。”
　　可顾嘉已经等不及了，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长得向梁朝伟，而且还离着她这么近，她必须要快点，不然人走了，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毕竟校园这么大，里面的学生那么多啊……
　　丁一拿了饭盒，在后面紧紧追着。二月料峭的春风都无法阻挡年轻女孩子的热情。两人到了食堂，丁一指着挨着窗户地位置，毫无顾忌地说道：“你看，你看，那个人想不想梁朝伟？”
　　顾嘉顺着丁一的指尖看过去，就见窗边的座位上，一个青年安静地坐着，阳光照在他身上，让那个青年仿佛能发光一样，不过此时青年微微蹙着眉，显得那么忧郁。顾嘉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一般，喘不过起来。陈宇就这样撞进了情窦初开的顾嘉眼里。顾嘉觉得过了很久，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又仿佛时间很短，仅仅只是眨眼之间，她才慢慢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可望着那个青年的目光仿佛被吸住了一样，再也挪不开……再也挪不开……从这一天开始，顾嘉一直追随着陈宇的身影。年轻羞涩的女孩子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痴痴看着、望着……却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只是把那股子痴心写在了日记里……可是忽然有一天，男神忽然走了过来，对着顾嘉微笑着说：“嗨，我是陈宇，你呢？”
　　顾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脸色绯红，讷讷地道：“我叫顾嘉……”顾嘉觉得自己幸福的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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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丁一早早去了医院。顾嘉脸色依旧苍白，木呆呆的躺在病床上，似乎已经得知孩子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十分憔悴。丁一心中酸楚，但还是叫了一声“嘉嘉”。顾嘉看到丁一，目光中顿时涌出泪水。丁一抢过去，抓住顾嘉的手，问道：“林霖呢？韩叔叔呢？陈宇还没有来么？怎么就留你个一人？”
　　“我在这里呢？”林霖从厕所出来，瞪了丁一一眼，又道：“韩叔叔回家收拾东西去了，顺便买些嘉嘉的日常用品，至于陈宇……哼！”林霖一脸恼怒，不愿多提。
　　“嘉嘉！”
　　正说着，陈宇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他的母亲。陈宇妈妈快步抢到顾嘉面前，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哭道：“嘉嘉呀，我苦命的孩子呀，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呀！你看看这脸白的，哎呦，吓死妈妈了……”
　　顾嘉转动眼球，看着面前的妇人，心中竟然掀不起一点波澜，她抽回手，看着陈宇。陈宇忧郁的眸子，紧紧盯着顾嘉，目光透露着紧张。陈宇张了张嘴，叫了声“嘉嘉”。
　　顾嘉扯动嘴角，讷讷地吐出一句，“孩子没了……”说完，眼角又流下一行泪水……
　　陈宇妈妈说道：“没事，没事，嘉嘉你们还年轻，以后……”
　　“以后也很难再有孩子了。”丁一从顾嘉床头的椅子上站起来，盯着陈宇妈妈，一字一句地说道：“医生说，嘉嘉子宫受到损伤，以后很难再有孩子。”
　　“嘉嘉，”陈宇踏上前，抓住顾嘉冰冷的手，低声安慰着，“你没事就好了，以后都会好的，你别……”
　　陈宇妈妈望着儿子，又看向顾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着丁一说道：“你说笑呢吧，不就是流产了一个孩子么……”
　　“不就是流掉一个孩子？！”丁一冷声道：“您说的倒是轻巧，嘉嘉险些都要没命了！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医生。”
　　“一一？你……”林霖见顾嘉听到此事，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串串滑下，皱起眉，瞪了一眼丁一，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顾嘉。
　　陈宇妈妈却等不及了，她匆匆走出去，可在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儿子和顾嘉。顾嘉的目光直盯着陈宇，似乎想要想要说什么。陈宇满是爱怜地望着顾嘉。陈宇妈妈眼神一闪，步履迟疑地离开了病房。过了片刻，陈宇妈妈又推门回来，道：“小宇，这医院跟迷宫似的，我不认识路，你陪我去吧。”
　　陈宇迟疑着，感觉到顾嘉猛然抓紧自己的手，忙安抚似的拍了拍，道：“嘉嘉，我陪着妈妈先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抽回自己的手，跟着他妈走了出去。在陈宇消失的那一刻，顾嘉眼里的泪水忽然消失了，可眼中原本的温柔也消失不见。她沉默片刻，忽然看向林霖，说道：“小林，我想离婚！”
　　林琳皱起眉，道：“嘉嘉，你现在别冲动！”
　　病房外，陈宇妈妈的大嚷大叫声打断了林霖的话。
　　林霖皱起眉，看了一眼顾嘉。顾嘉闭上眼，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陈宇和他妈妈走了进来。此时，陈宇妈妈脸色难看，她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忽然一扶脑袋，皱起眉头，“哎呦”一声叫了起来，“我头疼……”陈宇一脸紧张地扶住他妈妈，叫着，“妈，你怎么了？”
　　“我闻不了这消毒水的味儿，头疼！”陈宇扶住妈妈，转头对顾嘉说道：“嘉嘉，我先送我妈回去，待会儿我再来看你。”说着，转身要走。
　　顾嘉望着陈宇，目光晦暗不明，就在陈宇脚步离开病房的那一刻，忽然说道：“……离婚吧。”
　　陈宇脚步一顿，转过头，似乎没有听清顾嘉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紧张。陈宇妈妈却难掩惊喜，叫了一声，“嘉嘉，你说什么？”随即看到林霖、丁一的脸色，忙又皱眉哎呦呦的叫了起来，说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先养好身体再说啊。”
　　顾嘉看着陈宇，又重复了一遍：“陈宇，咱们离婚吧。”
　　陈宇皱起眉，道：“嘉嘉，你说什么呐？别闹了，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陈宇妈妈看看儿子，摆出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陈宇见势，又安慰了顾嘉几句，扶着母亲走了。
　　林霖最后一点违心想要劝顾嘉的心思都没有了，她气哼哼地说道：“嘉嘉，你真要离婚，我帮你！但是你可真想好了。”
　　顾嘉苦笑了一会儿，无力说道：“我累了……”说着，她扭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哎……”林霖欲言又止，看向丁一，无奈又无力。
　　丁一道：“林霖，你昨天看护一夜，也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林霖忧虑地看了一眼，一脸沉重地离开了。
　　丁一坐下来，沉默不语。
　　病房里寂静无声。过了片刻，顾嘉睁开眼，嗫嚅道：“一一，你说我不能……是真的？”
　　“是。”丁一肯定地说道，“你也看到你婆婆的反应了，要是不信的话，你也可以问问大夫，当然大夫说子宫受损，怀孕困难，但不能说没有怀孕的机会。”
　　“……我信……”顾嘉沉默片刻，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丁一想了想，笑道：“也只有我能告诉你这些了。”嘉嘉的父母恨不能女儿住在象牙塔里，不要经历这些风风雨雨，一世安好。林霖呢，也许心中恨不能撕了陈宇母子，可对于嘉嘉却始终认为她承受不了这些，尤其是这种时候。就连自己不也……叹了口气，丁一盯着顾嘉，认真地道：“以后你的事情，我会尽量都告诉你，也尊重并支持你的选择。嘉嘉，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知道……”顾嘉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我会好好的……”说着，眼角又流下泪来。
　　丁一伸出手，紧紧握住顾嘉冰冷的手。
　　顾嘉苦了一阵儿，慢慢睡着了。嘉嘉爸爸妈妈过来的时候，看到嘉嘉睡得正香，才松了一口气。嘉嘉爸爸拉着丁一出门，斯文和气的脸上罩着冰霜，问道：“是嘉嘉说要离婚的？”
　　丁一点头，道：“我和陈宇还有他妈妈说了嘉嘉以后难怀孕的事了。”
　　嘉嘉爸爸皱眉，目光凌厉地盯着丁一，道：“为什么？”
　　“这瞒不了人，”丁一道：“与其让别人日后告诉她，不如现在就说出来。”
　　“可现在嘉嘉现在……”嘉嘉爸爸怒道：“万一孩子受不了怎么办？你怎么也要和我们商量一下吧！”说着，这个向来斯文的男人，犹如困兽一样走来走去。
　　“对不起，韩叔叔。”丁一道歉。
　　“算了算了……”嘉嘉爸爸烦躁的挥了挥手，道：“你还年轻，沉不住气也怨不得你，最可恨的是陈宇，我家嘉嘉受了那么多，他一听到嘉嘉难怀孕的事情，就提离婚，这样的人也太没良心！也不想想我们家，我们嘉嘉是怎么对他们的！哼！”嘉嘉爸爸脚步一顿，断然说道：“离吧，离吧，这样也好，嘉嘉要是再回去，不一定受什么罪呢。以后就算嘉嘉一辈子不嫁，我们也能养活她。”
　　丁一道：“韩叔叔，陈宇给您打电话说离婚的事情啦？”
　　“不是陈宇，是他妈！”嘉嘉爸爸厌恶地道：“还说什么我们嘉嘉不能生育，我们一家子都想瞒着她！嘿嘿，她也不想我们嘉嘉因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的，还有我女儿手术的时候，她和她那宝贝儿子在哪里？！现在居然还有脸说这些！早知道他们一家子如此，早知道有今天，就算嘉嘉恨我们一辈子，我们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们家！”
　　人啊，怎么会有人愚蠢、自私到这种地步的！丁一垂下眼睛，轻声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嘉嘉说离婚就离婚吧！”嘉嘉爸爸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喃喃道：“都这样了，难道我还让嘉嘉再回去么……”
　　丁一低下头，掩藏住内心的想法，耳中却隐隐听到嘉嘉爸爸的叹息，“唉，以前，我们总是怕嘉嘉吃苦，什么事情都顺着她，这些社会的黑暗，我们希望她一辈子都不会看到，可现在呢……”说着，嘉嘉爸爸看着丁一，凄凉说道：“你说嘉嘉这么善良，这么可人疼的孩子，怎么偏偏遇上这么一家子啊。”
　　“会好起来的……”丁一坚定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嘉嘉爸爸目光茫然，念道：“是啊，会好起来的……”
　　嘉嘉爸爸拿出一笔钱来,说道：“孩子，谢谢你和你那位朋友，听说他特意给嘉嘉送的住院钱，你拿着吧，赶紧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