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延安

9、第 9 章

　　和张其琛出去跑了半天，又在外面吃了晚饭，丁一才回家。说句实话，和张其琛在一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一天，她跟着张其琛学了拍摄的一些入门知识，看着他拍出来的一张张照片，似乎有着不一样的美感，那些古旧的老街既有历史的沧桑，又有几分现代的美感，而出入寻常巷陌的男男女女或出神，或高谈阔论，竟有着画卷般的美感。等张其琛再次约定下次出门时，丁一竟有了一点点期待。
　　可随后这几天，张其琛并没有来约自己，丁一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只能把心思都在写作上。毕竟这几天事情比较多，已经落下了进度。
　　时间如水一般流逝，这天傍晚张其琛上楼，交给丁一一摞照片，说是那天拍的，让她看看。丁一随手抽出几张，看了眼，瞬时被吸引住。她邀请张其琛进门，自己则坐下来细看。
　　张其琛看着丁一房子，里面比起二楼，空间要小得多，里面布置得简单而温馨，典型的田园风格。张其琛坐在沙发上，接过丁一送过来的水，看着丁一坐在餐桌旁看照片，他又打量起来，忽然发现茶几上的几本书，问道：“能看看么？”丁一看了一眼，说道：“行啊。”说着低头继续看着张其琛带来的照片。
　　张其琛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岛上书店》看起来。
　　“你也喜欢看书？”丁一看完照片，抬头看到张其琛拿着的书正认真看着，喜悦问道。
　　张其琛抬起头，笑道：“是啊，不过这本没看过，挺好看的，回头借我看看啊。”
　　“行啊，”丁一答应。
　　张其琛又看了书架一眼，道：“你还有别的书可以推荐么？”
　　“你想看长篇还是短篇？”
　　“都行。”
　　“都行？”丁一皱起眉。
　　“我真的什么都看，连绘本都看。”张其琛笑道：“不过，这已经有一本长篇了，你给我个短篇看吧。”
　　丁一看了眼茶几，道：“你看看那几本，你有没有想看的，有的话就拿走吧。”
　　张其琛看看又拿了两本。刚要说话。
　　丁一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顾嘉，自从那天顾嘉和陈宇回去，丁一打电话过去问过情况，顾嘉依然向以前一样，总是笑着说“挺好的”，丁一又约她出来，不过顾嘉总说没时间。这次是那天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丁一赶忙接通了，里面传来顾嘉的呻吟声，“丁丁，我肚子疼……”
　　“陈宇呢？”丁一脸色一变。
　　顾嘉虚弱地道：“他出去了……我疼得受不了了……”说着，尖叫起来。
　　丁一吓得一哆嗦，忙柔声安慰，“好好！我马上就到！”
　　张其琛起身，道：“你要去哪，我开车送你吧。”
　　丁一点头。二人急匆匆地下了楼。张其琛忙开车过来门口，丁一坐到后面，对张其琛焦急着说道：“麻烦你送我去天景小区。”
　　张其琛道：“我不认识，你告诉我怎么走吧。”
　　丁一忙又下车，坐在副驾驶上。车子立时开了出去。
　　“怎么回事？”张其琛瞟了一眼丁一的神色，忍不住问了一句。
　　丁一咬咬牙，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恨恨说道：“我朋友怀孕了，可是家里没有人，她现在肚子疼。”
　　张其琛也皱起眉头，想了想，道：“还是打１２０吧，咱们赶过去，再送医院，只怕来不及！”
　　“啊!”丁一恍然，道：“那你帮我打吧。”然后又说了顾嘉家的地址。张其琛拨通了急救的电话，说明情况。等放下电话，又见丁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递过去一张纸巾。
　　丁一接过擦擦汗，继续柔声安慰顾嘉，,说自己很快就到,让她再等一下，心里却忍不住骂陈宇混蛋，他明明知道自己老婆怀着孩子，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家。
　　车子在大街上快速驶过，路灯一排排向后退去，可丁一依然觉得太慢了，太慢了……他们和救护车几乎同时抵达，丁一带着医护人员上了楼。张其琛跟在最后。他一进门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鲜血洇湿了她的下半身。一道血迹从女人的身下，向里延伸进厨房……
　　丁一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血，吓得手脚发软。
　　就在众人忙着的时候，门口突然出来一个女人的惊叫，“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接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她大约五十左右，身形瘦削，打扮得很花枝招展的。而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瘦削的、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
　　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看到顾嘉的惨状，已经旁边站着的丁一，忽然大哭起来，叫道：“嘉嘉，嘉嘉，你这是在怎么啦？我们就出去一会儿，你怎么就这样啦？哎呦，我的孙子啊，你可千万要没事。”
　　救护人员不耐烦地道：“麻烦您让让，然后让一个人跟车去医院。”
　　女人哭声一顿，看到儿子还呆愣愣地站在一边，忙一扶脑袋，摇摇晃晃仿佛要摔倒一般，哼哼唧唧道：“哎哟，小宇，小宇，我头晕？”说着，可怜兮兮地看着儿子。陈宇忙扶住母亲，一脸的紧张。
　　丁一看着那对母子，再也难掩嫌弃，道：“我去。”说着，就要随医护人员离开。
　　张其琛皱起眉，忽然说道：“也好，让他们准备一下住院要用的东西，顺便带好钱。”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愿，依然哼哼唧唧的装可怜。
　　丁一冷哼一声，随着医护人员下楼，登上救护车走了。张其琛下楼时，透过没有关紧的防盗门，听到里面传来那母子两个的声音，“小宇，赶紧给你丈母娘打电话，告诉他们嘉嘉出事了……”陈宇似乎有些不情愿，叫了一声，“妈！”随后就是女人不悦地催促着“快去！”
　　张其琛感觉有些恶心，加快了脚步。他找了ATM机取了钱，又打电话给丁一，问清了他们去了那家医院，才驱车赶了过去。一到医院，他找到丁一，交了款。丁一目光呆滞地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你说人怎么可以流那么多血呢？嘉嘉？嘉嘉她会没事的，对不？”说着，她看着张其琛，似乎是寻求答案。
　　张其琛轻轻拍了拍丁一的肩膀，道：“你朋友会没事的。”
　　“对了，”丁一忽然站起来，向外看了看，皱眉道：“你都到了，陈宇怎么还没来？”
　　张其琛想起那对母子的对话，心中又是一阵恶心，道：“你还是赶紧通知你朋友的爸妈吧，毕竟他们才是你朋友最亲的人。”
　　丁一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却打给了林霖，等挂了电话，才发现张其琛正不赞同地看着自己。丁一低下头，轻声道：“嘉嘉妈妈身体不太好，我怕她……我想等等，等嘉嘉没事了，再打电话吧。”丁一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不看张其琛的反应，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你知道么，嘉嘉小时候很可爱像个小公主一样，可我妈为了省事，总给我把头发剪得很短，那时候我和嘉嘉一起上学，总有小孩子嘲笑我们两个在交往，有一回，我差点被人给推了个跟头，就因为凑近嘉嘉耳边说句话！你说好笑不好笑，气得我追着那个推我的男孩子整整跑了好几百米，把那男孩子揍了我才解气。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我可是个假小子呢，不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说什么都不肯剪头发了……后来，我和林霖、嘉嘉都留起了长头发。后来林霖上了大学就把头发剪短了，她很适合短发……”
　　“丁丁！”林霖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怎么样？”
　　丁一看到林霖，站起身，一直忍着的泪水才流下来，道：“不知道，还在手术室抢救呢。”
　　林霖目光一扫，道：“陈宇人呢？”
　　丁一不悦说道：“没来。”
　　“你通知了韩叔叔他们没有？”
　　丁一摇摇头，“我怕……”
　　“怕有什么用，顾叔叔他们可是嘉嘉的父母！有什么事情必须他们做主！”林霖不赞同道：“你给陈宇打电话，我通知韩叔叔。”然后，她看到张其琛，道：“谢谢你帮忙啊。”
　　张其琛颔首。
　　林霖和丁一分别开始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丁一听到电话那头陈宇的声音似乎带着焦急，“喂，嘉嘉怎么样了？”
　　还好，还知道关心嘉嘉。丁一的怒火熄灭了些，道：“不知道，还在抢救，你什么时候过来？”
　　陈宇犹豫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道：“我妈……”
　　丁一一听到陈宇说他妈，火气又升腾起来，她强忍着怒火，道：“你妈又怎么了？”
　　“……”陈宇犹豫片刻，道：“我妈今天受惊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丁一头脑中的一根线发出“嗡”的一声，断了。丁一几乎是怒吼着叫道：“现在是你媳妇儿和你孩子都在手术室里呢！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她……”丁一哽咽了。林霖抢过丁一手里的电话，冷声道：“陈宇，你现在要是不过来，那么你就跟你妈过一辈子吧。”说着，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手术室的灯灭了。林霖和丁一紧张地看向手术室，等着医生出来。医生很快出来，摘下口罩的脸上，表情严肃。
　　丁一忍不住急切问道：“医生，顾嘉怎么样？”
　　医生看着丁一、林霖，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顾嘉的爸爸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我是嘉嘉的父亲。”
　　医生道：“孕妇大出血止住了，但是很抱歉，孩子没有保住。”
　　“我女儿呢？”顾嘉爸爸脸色惨白，但强装镇定地道：“我女儿怎么样？”
　　看着那么大年纪的、一直风度翩翩的顾叔叔失魂落魄的样子，丁一忙伸手扶住他，也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大夫。
　　“病人并无大碍，不过以后怀孕可能会受到影响。”医生说完就走了，留下一行人焦急等待。
　　林霖赶忙安慰顾嘉爸爸。顾嘉爸爸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看看四周，没有看到陈宇，焦急的脸上带上了冰冷。

　　丁一看着顾嘉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进了病房，只觉得胸口堵了一起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难受。等一切安排好了，林霖看张其琛一直跟着忙前忙后，心中一动，劝丁一先行离开。丁一望着顾嘉苍白的脸色，不愿意走，可架不住顾嘉爸爸一起的催促，才和张其琛一起离开。想着顾嘉惨白着脸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样子，丁一心中十分难受。张其琛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打开播放器，让舒缓的音乐充斥车厢中，“……我以为我的温柔，能给你整个宇宙，我以为我能全力，填满你感情的缺口……”
　　丁一的目光迷茫起来，“嘉嘉她……她就是太天真了，她不该经历这些的，陈宇他……如果她……”说道最后，丁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息起来。无论如何都是嘉嘉的选择，她选择了陈宇，别人又能怎么做？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选择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而就算她选择离开，就又是对的么？什么事情，不到盖馆就难以定论的……想着想着，丁一心中的困惑更加深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也许像林霖那样就好了，一旦认准一件事情，就没有怀疑和疑惑，只需要全力以赴就好了……丁一看着张其琛，皱眉问道：“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劝嘉嘉离开陈宇啊……”说完，丁一就后悔了，这属于明显的交浅言深，可没想到张其琛还是回答了，张其琛道：“虽然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不过……”他还是把在楼梯上听到的话跟丁一说了，又道：“我感觉他们这样行事，你朋友若还是要过下去，以后还会受苦。”
　　丁一瞠目结舌，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真的这么说？”
　　张其琛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