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孑然一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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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好像并没有得到其中三日月的回应，但是用大拇指去推刀柄的时候好像再也不是那种纹丝不动的感觉，反倒是稍微有些松动。
他一定是听到了，不然也不会将拒绝得那么彻底的姿态稍稍放松。
时间很紧迫，虽然刚刚小乌丸又折回来告诉了她新的消息，说是明智光秀请来了位于京都不远的若狭的两位豪杰。三好三人众的领地毕竟就在那附近所以底气很足，但是请来的两位豪杰领着两千名守军奋死抵抗，目前竟是不相上下。
“六条你记得路吗？”
“浓姬姐姐……”纱代哭笑不得，“您这是从没出过这个驻扎地吗！”
如果说是京都的街道的话，唱唱那首脍炙人口的丸竹夷①大致还记得京都那街道怎么走，至于本国寺的具体路线她倒也不是很清楚，这就得问问一同出阵的织田军了。
大致数了数，本来不被带去美浓的织田军在这里的就已经不多了，再扣留下留守的，好像这人数……说是小队也不为过……？
一边唱着丸竹夷比划着大致路线，一边听着平日巡逻京都熟悉的武士们给浓姬和她指路，纱代按了按挂在腰间的另一把带出来的短刀，夹紧马儿的身体，更加卖力地挥动缰绳。
「唔——穗积你还是第一次把我这光明正大带出来呢——」
「乱你不愿意吗？」
短刀付丧神目前好像还不大想直接显形，眼看好像距离本国寺越来越近，甚至耳朵都能隐隐捕捉到交战时刀剑的铿锵声、弓箭的嗖嗖声、还有武士们的大喝声。
「我比较想看你挥动起我的样子呢。」橙色长发的付丧神目前呈现的还是灵体的状态，看起就好像飘着，他用着食指点着自己的嘴唇，歪着头看她，「义辉他也一定……」②
说到这里他也没再说下去，倒不如说他也许是想到了那天也说不定，连脸都微微别过去。
“穗积，我就先过去了，你自己也要当心。”浓姬的视线落在了她腰间的太刀上，露出有些惋惜的神色来，“他——如果能从阴影里走出来那就好了呢。”
浓姬骑着马逐渐超过了她。纱代望着她相当镇定的侧脸有些懵，不过想了想，毕竟浓姬也是那个美浓蝮蛇的女儿，有这样的从容不迫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乱的目光集中在了三日月的本体上，「自从义辉走了，他就再也不想出来，也许他在内疚吧。」
内疚什么呢……是无法保护自己主人的内疚？还是无法阻止小主人死去的无奈？看来好像很有必要把三日月强行显形出来找他谈谈，虽然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已经被对方得知有人前来，纱代不得已只能进入备战的状态。想要从正门突破进去帮忙那除非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而本国寺两旁又都是山……嗯……
本国寺的外围在火枪轮轰的情况下显得残破不堪，纱代一边在寻找着能够进入本国寺并且伤害最小的路线，一边熟练地咬着乱的刀侟，将它拔出。
「啊呀～穗积你咬我的衣服干什么！」
「……认真点啊乱！」
兵力还是很悬殊，但是连纱代也感觉奇妙，地势的问题好像让那一万大军难以攻下本国寺，本国寺内毕竟明智光秀在这里指挥，想必鹤丸也在这里吧，那就去找他，好歹整场战斗都是明智光秀在指挥作战，那么在明智光秀身边的鹤丸想必可以告诉她现在能为织田军做什么！
找不到最佳路线的话只有强行突围。
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纱代握紧了手中的乱藤四郎朝着身旁挥舞，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了他们，只是想清除障碍罢了，至于刀刃划到了哪里，她不想去知道。
一脚踹开了挡路的中了箭死去的不知道是谁的尸体，纱代的手挪到了三日月上方，绷紧了神经，身边战火之花绽开，鼓起她的披风，她抬手用手背擦去额上冒出的热汗，继续往前走。
——真要命，大冷天的还会冒热汗，幸亏穿的还不是重的要死的盔甲。
“穗积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少说话多做事。”纱代瞥了眼发现她惊讶地大喊的某个家伙，双手撑地，一个扫腿帮他把近身的敌人给踹飞，“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欸。”
“夫人好像去了足利大人的身边去了，那么您……”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纱代挑起一边眉，想到烛台切光宗的话她有点来气，就用这次战役清楚地证明给他看算了，“鹤丸呢？”
“大人！鹤丸在明智大人身边，需要把他叫过来吗？”
“不用了。”纱代抽抽嘴角，手肘划弧朝旁边一推，推开了攻过来的某个武士，“这样会打乱阵型，就按照这样继续好了，我不觉得外面那帮子蠢货可以攻占这里。”
“让女孩子身处危险什么的我可办不到啊。”
雪白的羽织一角浮动，就如同展开了翅膀的白鹤一般——来者正用一双澄澈的眸子睥睨着那些朝他围拢的敌人，他将刀背往上一翻，挥动——
哪怕是血沾染上了恍若一丝污秽都不该侵占的雪白，白鹤依旧笑得相当灿烂，看起来的确是很享受战争的过程，再怎么说也是刀剑的付丧神。
“唷，有被我的出场吓到了吗，穗积。”他歪过头来，白净的脸庞上有些血，不过似乎依旧改变不了他笑得如同孩子一般的事实。
“鹤啊——”纱代叹气，脚下一旋，后背贴上他的后背，她将腰间一直挂着的太刀水平拿起，一手放在了刀柄处，“现在可不是耍帅的时候。”
眨眼一瞬，绣有金色花纹的狩衣袖口在飘动。纱代调整了下呼吸，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三日月……去和我替姬君一起，把杀了前将军的恶贼给——”
“我明白的。”
被她赋予形态的付丧神深蓝色的长发飘动，发丝之间有金色饰物微微摇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一双藏着新月的眸子却是敛起，带了那么丝刀剑才有的冰冷来。
“你能将付丧神实体化？”目睹全程的鹤丸像是见到难得一见的新奇事物一般眼睛在发亮。
一直在她周围不曾离她太远的鹤丸在和敌人交战的同时，视角也在不断变化，能目睹全程倒也是不容易。
“唔，大概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吧。”这么敷衍着，纱代一手拉过了戒备着的三日月，从远处对准三日月射来的箭堪堪擦过手臂，划出一道长长的却也不深的划痕。
“你所见的鸦，你不也在最初就知道他是我的刀侍吗？”
对话在预料之内被打断。箭矢、火枪实在是造成不小的威胁，好歹也能衡量利害关系，纱代自然是终止对话专心怼。
“全员听令！直至信长公抵达本国寺，都不要让那群家伙攻下这里！优先保证足利将军的安全！”
负责捎信的足轻大声在马上喊着。
“哦呀，信长公竟然那么快得到消息了啊。”乱好像也挺惊讶的，“不过要从美浓赶回这里，不是需要三天时间吗？”
“好歹也是大魔王，估计还能创造个行军奇迹。”纱代“噗嗤”笑出声，“今天应该安全了，再撑过明天就是胜利。”
“你没问题吗，三日月？”
实在是不大习惯一言不发的三日月，本想找话题跟他搭上话的时候，乱却先关心起来昔日同僚。
“没关系，只是……很久没这般畅快猎取人的性命罢了。”他甩开刀刃上的血，暗红色渗入土地中，看起来也怪吓人的。
缓缓将本体收入刀鞘，三日月就远远地，仿佛刻意一般跟她保持着距离。刚刚才经历过持续得有点久的战斗，此刻的三日月有些勉强地让自己站于土地之上。
——明明都那么伤痕累累了，明明已经快撑不住只能回本体中稍作休息了，他为什么还在强撑？
“……三日月？”她皱起眉小声呼唤着三日月，这样的三日月反常到她有些担忧，“你受伤了，我叫人准备些材料，给你手入——”
他很果断地摇头，手却一直搭在刀柄的位置，没有挪开来过。
“多谢姬君惦记我的伤势。”三日月眯起一只眼睛，抬起手来捂着受伤的手臂，看起来似乎有些疼痛，“我不要紧……您没事就好。”
心里说不上来的一种酸楚，每次指尖想去触碰他，都会被他以微妙的姿势回避，连狩衣一角都抓不到……她在三日月眼里，算是什么？
既然如此厌恶代替了他的小主人存在的她，那又为何应召她的心意，出现在这里——？！
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抬起眼睛的时候，她的视野早就朦胧，三日月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朝着人们团坐在一起的地方走去。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正有说有笑，丝毫不为己方与敌方人数差距所惧，织田军的气氛和谐得让她都有些羡慕。大家有序地分发着食物，话题早已呈发散状跑开。有的人正聊着家中女眷，有的人碰杯开怀大笑，唯独她孑然一身，身边冷清得让她害怕。
她接过了哪个足轻递给她的食物温和地笑笑，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正是一个人清净的好地方。不去看他们，也总不会勾起对自己本丸的思念了吧？
“那、那个……穗积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
“让她到我这里来。”发话的是明智光秀，他拍了拍旁边仿佛特意空出来的位置，“穗积大人，赏脸的话能和在下一块吗？”
直至这一战结束，明智光秀都是足利义昭的家臣，而自己目前套上的是足利义昭的侄女，前足利将军女儿的外壳……现在他叫自己过去……打算如何？
“哟，姬君！”明智光秀身旁的鹤丸显得相当活泼，他从旁边探出头来，朝她挥手，“与其一个人在那露出寂寞的神情，不如人多一起热闹热闹嘛！”
“可、可是——”
“没事的啦！”鹤丸笑着拉过她的手，把她一把拽了过去，“我的主人可想再见你一次了，之前可都没好好说上话呢。”
——没好好说上话怪她喔？不是你们自己要躲吗？
纱代撇撇嘴表示不满。
“说起来你似乎受伤了吧？”明智光秀冷不丁一句话让她立刻挺直自己的背，他的视线落到了她的手臂，“稍微处理下，就算是不深的伤口也得多加注意。”
“可惜了，森兰丸大人跟着信长公，略懂点医理的夫人睡下了，不方便叫醒……”围在明智光秀旁边的其中一个士兵有些可惜地说道。
然而在下一刻，干净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绕在她的受伤部位，做这动作的时候倒也不像是在敷衍，毕竟一手固定好位置压住，另一手用布条绕着。
转头的一刹那，一双流动着美丽光芒的新月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底。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孑然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