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别离》海鬣蜥

18、救人

　　林染和莫离一共猎到一只兔子三只山鸡。
　　回到山头时，朱砂和柏仁早已在旁边坐着了，猫儿最先看见他们，很是激动:“掌柜叔叔和木头哥哥回来了!”
　　沈穆清走一步摇一下扇子，慢悠悠踱过来:“本是叫你喊他下来，结果一转头两人都不见了。”
　　“闲着不也是闲着么。”莫离把兔子和山鸡扔过去:“我们好歹还猎到野味了，朱砂柏仁才摘了几根草呢。”
　　“草？!”柏仁大怒，衣袖一抖扬出一把棕色粉末:“你可知这是治病救人的东西？”
　　“嘁。”莫离揽着林染飞快退开:“你要有治病救人的心思还至于沦落到我这儿么？”
　　柏仁不再废话，冲上去就是一通撒，莫离仗着轻功好四处躲闪，而粉末乘着风一飘就是老远，两人一时打得难舍难分，闲杂人等左右躲闪，本来平静的小山头一时间五颜六色，纷纷扰扰。
　　“还请二位适可而止!”最先制止的竟是古怀玉，他松开掩着猫儿口鼻的手，有些狼狈地从树后绕出来:“毒粉飘得四处都是，叫身体弱些的怎生是好”
　　柏仁讪讪收手:“明明是他不对在先。”
　　“你先动的手。”莫离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得了，莫得理不饶人。”朱砂用羽扇轻掩着唇，款款走过来:“拾掇一下，把猎物烤了吧。”
　　“俺去杀鸡。”老熊拎着猎物乐颠颠的跑了。
　　林染和岳泽捡来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炉灶。猫儿和管家去找易燃的枝叶，李逵和猴子拎着桶吭吭哧哧地打了几趟水，莫离挽了裤腿下水摸鱼，朱砂和柏仁在一旁捣鼓草药。
　　只有古怀玉和沈穆清稳坐泰山，一个是秉承着“君子远庖厨”的圣人之诲，一个纯粹是懒的。
　　山鸡和兔子裹上药汁果浆上火一烤，真个是香飘十里。
　　莫离把沾湿的外袍挂在火旁烘着，抱着条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管家牙口不好，林染把骨头剃掉，肉撕成细丝，小心伺候着。
　　岳泽边吃边照看着猫儿，递肉递水递手帕。
　　李逵和猴子吃着吃着就开始抢，抢着抢着就开始打，一架打完回头看——烧鸡已经没了，兔子倒是烤好了。
　　沈穆清二话不说扯下四条兔腿，猫儿林染岳泽莫离一人一条:“你们正长身体，多吃些。”
　　众人点头，没有异议。
　　莫离递给管家:“我方才吃了鸡腿呢，这个管家吃吧。”
　　管家褶子都笑到一起了:“我可吃不了那么多，小少爷你快些吃吧。”
　　“要么大家一起分吧。”莫离提议。
　　柏仁往他后脑一拍，颇不客气:“别闹了，这里没及冠的就你们四人，你再装老成也没用。”
　　莫离撇嘴，默默开吃。
　　自古下山容易上山难，大家吃了个开怀，一个个堪称是健步如飞，即便没有像上山时那样分开走，下到山脚也没用多少时辰。
　　入秋天气变化无常，沿着淸河走没多远，周围已经渐渐昏聩下来，黑云盖顶，隐隐有雷声轰鸣，猴子闲得无聊，讲鬼故事逗猫儿:“话说那日天色如现在一样阴沉，远远一道闪电霹雳而下——”
　　“嚓!”老天爷颇给面子，就着剧情赏了道闪电下来，猫儿胆大，微微一愣就笑开了，道是骇得老熊哆嗦半天都缓不过劲。
　　“……只听那白衣女鬼声音尖细地大喊——”
　　“救命——救命哪——”
　　猫儿勾着李逵的脖子:“猴子哥哥学得真像。”
　　猴子汗毛一竖:“不是我学的。”
　　“救命啊——”
　　李逵催他:“别学了，继续讲呐。”
　　猴子冷汗嗖地下来了:“真不是我学的。”
　　“别装了，除了你还有谁那么无聊的？”
　　莫离仔细听了会儿:“真不是他，是河面上传来的。”
　　一行人顿时安静下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救命——救命啊——”
　　林染往河边走:“怕是有人落水了。”
　　沈穆清拦住他:“总觉得不大像人的声音。”
　　老熊吓得屁滚尿流，扯着嗓子干嚎:“鬼啊！”
　　“我们那么多人，怕什么。”莫离白他一眼，直接走到河边，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快来看，那个是人么？”
　　李逵活动筋骨打算往水里跳:“管他是不是，捞上来看看再说。”
　　猴子把他拽回来:“逞什么能？大冷天下水你活腻味了？这儿轻功高的多了去了，你一边儿呆着去。”
　　莫离和沈穆清交换了个眼神，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嗖”地跃了出去，踏水无痕，到了不明漂浮物旁边，略作停顿，一同用力，须臾就回来了。
　　那还当真是个人，看起来约摸刚刚及冠，衣着奇异，还是短发，早就不省人事了。
　　柏仁上前把脉:“没大事，只是受寒了。不过看这样子怕已经昏迷许久了，刚刚那声音哪儿来的？”
　　莫离回头找找，扔来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应该是这个。”
　　林染看着那只比鸡还大的怪鸟，小心翼翼地伸手戳戳:“鸟怎么会说话？”
　　“我怎知道？约摸是鬼上身。”莫离随口应，吓得刚爬起来的老熊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管它是什么，先一道弄回去吧。再待一会儿就要下雨了。”朱砂提醒。
　　结果这话还是说晚了。半路下起了雨，莫离从包袱里掏出把黑面伞给管家打着，又脱了刚刚才烤干的外袍把仨小孩囫囵罩进去:“快，别淋病了。”
　　沈穆清展开折扇给他挡着:“小孩一个就莫再逞强了。”
　　莫离不领情:“要你管。”
　　沈穆清一脸宠溺:“我可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瞎贫。小心一会儿下道雷给你劈了。”
　　事实证明，贫嘴是不会被雷劈的，倒是朱砂的装给洗没了。林染回头瞟见一张清秀英挺的脸，未及细看，朱砂就抬袖掩着面容匆匆进了后院。
　　“这个要怎么办？”李逵把捡来那人放到桌上。
　　莫离忙着拧衣服上的水，闻言挑眉:“还能怎么办？切吧切吧乘热吃了呗。”
　　“先放这儿吧，一会儿换了衣服送到客房去。”一身湿透也改不了沈穆清的风流倜傥。
　　柏仁一手担起预防生病大业:“快去换衣服，一会儿我去煎点姜汤。”
　　最后只剩捡来那人孤零零躺在桌上，一团五颜六色的毛球探头探脑地从他衣下钻出来，用尖嘴扯他领子:“快跑!他们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