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止水》涅槃

10、魂归故里

　　这天晚上，我回到自己的小屋，心情复杂得很。
　　推开门，我连蜡烛都没点上，关上门，摸索着走到床边，刚想坐下，突然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回来了？”声音很小，却把我的半条小命吓跑了。
　　“谁？”我跳起来，立即冲到门后面拎起一根木棍。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这间房子了，里面的布置全是我自己的杰作，所以，即使眼睛闭着，我也知道各个东西的位置。
　　“你进门都不掌灯的吗？”然后一团火蹿出来，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怎么会是你？”我冲着那人大叫一声，十分不满他夜间闯我房间，而且还让我心里直犯毛。
　　“为什么不是我？”那人半笑不笑的，真是恐怖。
　　“你来干吗？”
　　“来找你啊。”
　　“找我干吗，要找明天再找啊，这么晚了，你还私自闯进我的房间。”管你是谁，这个时候跑出来吓我，我肯定会发飙，更何况，这还是个男人。如果是李密，杨玄感，或者魏征，可能我还会感觉好一点，偏偏这人，是张园。白天还是一个战战兢兢的仆人，现在突然变成这副嘴脸，而且笑容都那么猥琐，那眼神，我看一下头皮就会发麻。
　　“明天找，就晚了呀。嘿嘿……”看那样子，真想揍他一顿，可惜不敢，也不知他的实力如何，不敢贸然出手，再说万一激起他男人的兽性，那就糟了。
　　“你想怎么样？”我暗暗地把棍子藏到背后，以备不时之需。
　　“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他依然皮笑肉不笑地说。
　　怪不得孔子说唯小人难养也，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不，你错了，事实上我一点也不聪明，我真的很笨，你行行好，告诉我你的来意吧。”笑话，才认识我多久，就知道我聪明？切！
　　“不跟你废话了，快收拾东西，随我上路吧。”他突然脸就沉下去了，直看得我心惊肉跳。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随你去哪儿？”我的心蓦地紧缩，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袭向我。
　　“等你到了，你自会知道。”他丝毫没有感情地说。
　　“不行，我就要现在知道，否则我就不走了。”我紧抓自己的衣领，身怕他抓起我的衣领，把我拎走。
　　“那就由不得你了。”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出手，我的眼前就黑了，仿佛一下掉进了万丈深渊，连“救命”都来不及喊一下。
　　待我睁开眼时，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居然是畅。
　　怎么会是畅呢？我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咧开的嘴唇和一排整齐的牙，我陷入了沉思，怎么回事，难道我又回到了现代？这么说，我不用再参与那什么战争，也可以再次看到畅了？欣喜之情充满了我的胸腔。
　　“海燕，你醒了？”畅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回荡着。
　　我看着他，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我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却发现，我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举起来，而且，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我悲哀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告诉他我的境况。
　　“吱——”门开了。我讲不出话，可是我的耳朵这会儿却奇好，声音似乎就被放大了几遍，然后传到我的耳朵里。
　　是爸妈进来了，身后还有一个人跟着进来了，是庚。
　　畅转过头去，说：“她醒了。”
　　“真的？”我听到他们三人同时开口。
　　“燕儿。”爸妈冲到我面前，俯下身子，看着我，眼中的关切让我羞愧。爸妈又老了，而去从来都没有过多地关心他们，甚至没有对畅的关心多。我发誓，等我可以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陪陪他们。爸爸眼中全是疼爱和欣喜，而妈妈眼中早就又灌满了水，我的泪水就跟着妈妈的节奏，一起流下来了。“爸、妈。”好想再叫一次，好久没有喊出这两个字了，好想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透过爸妈，我看到畅和庚站在一起，他们的相视一笑。如果他们知道，也许彼此就是情敌，那么，情况会怎么样的呢？我记得他们彼此就是不认识的，怎么现在？
　　爸妈的问候还在我耳边激荡时，我的心又开始浮游。唉，人啊人，永远都是这样，尤其是做子女的，总是有办法让父母伤心，就如我这般。
　　畅的笑容似乎不再似以往那样明媚，眼神中多了一份酸涩，他的生活出现什么变化呢？好久都没有再见到他，再次相见，心跳还是会加速。早已说好不再跟他有什么，可是还是不又自主地又把他想起。
　　爱情果然是个会死灰复燃的东西。
　　庚，瘦了，胡子也长出来了，本来挺白净的脸，这样子看，虽然有些老，可是多了些男人味和沧桑感。如果没有畅，我会选择庚。可是上天为什么就让我先认识畅呢？
　　可惜啊！
　　庚走上前，双手搭在妈妈的肩上，随着妈妈颤抖的肩一动一动。这一幕突然就让我好感动。如果这个人换成畅呢？那我大概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再次将眼光投向畅时，我看到了一丝动容，畅，他在难过吗？为什么我看到了他有些受伤的神色？是我看错了，还是他也开始正视我的感情了？不知不觉，我的心又开始倾斜。不是说过要忘了他吗，可是一面对他，对庚的愧疚也就暂时隐去了，心中只剩下他了。
　　他的变化我感觉得到，我感觉到他的心里有种悲哀和绝望，这种绝望我似乎也曾经有过，却说不出来。他那么阳光的一个人，脸上的酸涩似乎不太与他相称。
　　只是，他从不跟我倾诉什么，因而我向他倾诉的权利也相应地没有了，我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
　　我又开始在谷底徘徊，悲哀和惆怅同时充斥我的心，我无法自拔。
　　此刻，爸妈将我救起，让我从这种心魔里走出来。
　　“燕儿，你觉得怎么样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抖动着双唇，却还是无法言语，我是不是得了失语症啊，为什么讲不出话来，而且，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躺在这里，然后还有人来看我？
　　我急呀，眼泪就不自觉地再次顺着脸颊往下淌，我只能用眼泪来跟他们交流，就连打手势都不成。
　　一个新的问题又闯进我的大脑，我刚刚还在隋朝，还在跟张园对话，张园不知对我做了什么，然后我又怎么会又回到了爸妈的身边。
　　虽然一直想回到爸妈身边，可是李世民等人还没看到，又开始不甘心了。
　　我看到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我，妈妈说：“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哪里痛啊？”为什么我要哪里痛啊，再感觉一下好像是有哪里痛，但是是全身痛。
　　“你从小就怕痛，一点小伤你就大叫不停的，怎么今天不叫了，你现在再叫啊。”妈妈激动地抱起我的身体，晃动着，我的头开始晕了。我开始同情那些垂死的人了，可能他们还没那么快死，但是亲人因为怕失去而去晃动身体，企图拉他回神，这个时候是痛苦的，然后就被拉着，死又死不掉，活又不成。我真的很痛苦，头开始撕裂般疼痛，突然就眼前黑咕隆咚一片。
　　过了没多久，我听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冰玄，冰玄小姐。”这是什么状况？没人知道我叫冰玄啊，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啊。我的眼皮很重，但是我还是好奇地睁开了眼，尽管很费力。
　　这下，我宁愿我永远不要睁开眼，如果是做梦，我可以永远做下去。
　　我看到了张园的脸，那个我捉摸不透的脸，他在急切地想摇醒我，真是烦透了，才见到了爸妈一面，匆匆看了畅两眼，就被叫醒了。
　　“干吗？”我生气地嚷道，心里同时就在想着一件事，我到底在哪儿。一会儿在隋朝，一会儿在现代，到底是我在隋朝做了一个回到“现代”的梦呢，还是我在“现代”梦到了我在隋朝？我开始似庄生了，开始分不清是我化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化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