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濯尘》逾辞

6、顷刻天堂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到高家香铺时已经接近傍晚，但是来买香料的人出奇的还是很多，已经排到了门外。
　　“照这样排队等下去，估计天黑都回不去了。”白清彦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不禁感慨，排了一刻钟了，队还是没有怎么往前走，估计免不了中间有人插队，“我都饿了。”
　　“嗯。”水陌尘轻声应到，看着眼前的长队，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又站了一会儿，白清彦回头想和水陌尘说话，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突然觉得有些着急，就从队伍中挤了出来，四处寻找。他不知道自己心底在害怕什么，也许是担心他不能给家里解围，也许是害怕水陌尘再次不辞而别。
　　“水陌尘!”白清彦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甚至喊出了原名。
　　“找我呢？”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白清彦下意识地回头，正是他不停寻找的那个人。
　　“你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白清彦分不清现在自己是高兴还是生气，着急地问。
　　水陌尘看着白清彦眼中的慌张和害怕，心里莫名一疼，停滞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揉了揉白清彦的发顶。
　　“我去买找了个快捷的方法买香料了，你不是饿了吗!，跟你说了，你当时估计在发呆。”水陌尘说着，将一块包装完好的香料凝脂放在白清彦手中。
　　“你怎么买到的？不会插队了吧？”白清彦有些好奇，看了看手里的香料，疑惑地问。
　　“没插队，”水陌尘说着指了指香料铺队伍后的两个小姑娘，“喏，就那两个小姑娘帮的忙。”
　　白清彦循着水陌尘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年轻的女孩排在长队后面，向他们这边看。发现白清彦在看她们后回以异常亲切的微笑，白清彦只得礼貌性地微微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笑容，总觉得有点不正常。
　　“她们为什么帮你啊，明明原先在前面，买了香料给你后还要重新排队。”看着水陌尘正经的脸，白清彦掂了掂手里的香料，“你不会对人家小姑娘下蛊了吧!”
　　“下蛊？至于吗我。”水陌尘哭笑不得，他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下过蛊，况且因为香料，也不至于。这孩子的想法太简单，不，不是想法简单，而是傻吧。
　　“那可不好说。”白清彦明显不服。
　　“我只是跟他们说，我媳妇儿在后面等买香料等了很久，心情有点不好，今天是我们一个重要的日子，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所以姑娘帮帮忙好么？不然我就要挨骂了。”水陌尘摸了摸鼻子，双手环在胸前，用很逼真的语气叙述道，还自带表情效果。这让白清彦很是无语。
　　“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让你做花神简直是屈才。”白清彦扶额轻叹道，转身自己离开了，他没有想丢下水陌尘，只是想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以及那两个姑娘异常亲切友善的目光。
　　水陌尘勾了勾唇角，跟上了白清彦急匆匆的步伐。

　　黄昏的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红色的薄纱。白清彦看着水陌尘的侧脸，红艳的夕阳撒在他脸上，似乎让他冷峻的脸变得柔和了许多，不那么冰冷。虽然水陌尘一直和他开玩笑跟他斗嘴，有时还会损他。但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水陌尘身上有化不开的孤寂与冰冷，像是万丈寒渊里的坚冰，用自己难以克制的寒气拒人千里之外。
　　但是，这块千年坚冰，似乎对他太过温柔，让他几乎忘记了他是一块冰而不是一块温润的玉。
　　“水陌尘，”沉默了一段时间，白清彦开口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回来找我？”
　　“因为我……”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想离开你了。这句话白清彦并没有听到，水陌尘的声音被淹没在一支迎亲队的礼乐声中。
　　“这都晚上了居然才接亲，这是娶的哪门子新媳妇。”白清彦揉了揉方才差点被震坏的耳朵，然后看着水陌尘的脸，一脸无辜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没听见。”
　　“我说，”水陌尘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所以叹了口气变了语调：“因为你傻。”
　　白清彦觉得自己已经要被水陌尘气的背过气去了，什么啊，动不动就说他傻，他有那么傻吗？傻得有那么明显么？真是奇了怪了。
　　“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白清彦不爽地瞪一眼水陌尘，气呼呼地说：“说我傻！？”
　　水陌尘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跟在旁边。听着白清彦在哪里没完没了地抱怨。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听白清彦说话，白清彦说什么他都爱听，就算是现在正在说他的坏话，也是那么的喜欢听。估计是听惯了天界那些阿谀奉承的言辞，觉得白清彦讲话很真实很有趣吧。
　　“你怎么不说话。”见水陌尘一直不出声，有些口干舌燥的白清彦收住了挤兑水陌尘的话语，问道。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
　　“嗯。”
　　“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
　　“你说我傻说了多少次了!还说自己没有错!”
　　“我要是一直夸你聪明才是最大的过错，说谎是要遭报应的。”
　　“你……”白清彦觉得自己以后不能跟水陌尘说话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把话说完了，其实呢，每次都是他一开口自己就没话可以说了，到底是谁嘴巴毒!？他也真是服了。
　　白清彦在哪里气得鼓着腮帮子，一句话都不说，水陌尘觉得很好玩，然后就捏了捏白清彦的脸。手感果然很好。
　　“好了，别生气了，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水陌尘无奈摇摇头，顺手揉了揉白清彦的头发。“你要是再生气，我就走了。”
　　“威胁我……”白清彦很委屈地看着水陌尘的脸，“欺负人说我傻你还威胁我。”
　　“我……”水陌尘这次是真的词穷了，咬了下唇，“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我们回家吃饭，行么？不是饿了么。”
　　“这还差不多。姑且原谅你。”白清彦一副我很宽宏大量的神情，加快了脚步。
　　看着白清彦的背影，水陌尘一瞬间愣了，自己到底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只是一个过客，为什么自己想了念了那么长时间。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但还是就这样做了，并且，付出的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不过似乎自己并没有感觉不值得，反倒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放不下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自己也许真的是孤寂了太久，自己不是那个寡淡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花神么？不是从不能理解什么是人生八苦么？为什么偏偏对这白清彦如此。为什么不是别人呢。
　　“你在哪里发什么呆呢？快走吧。回家吃饭，我都快饿扁了。”白清彦的呼喊拉回了水陌尘游离的思绪，罢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呢，他只知道自己放不下他，既然放不下，就不要管那么多其他的东西，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想了想，水陌尘快步跟了上去。
　　“发什么呆呢。站在那里像个白痴一样。”白清彦问。
　　“发呆传染，因为你太爱发呆了，所以传染给了我。”
　　“我哪有!”
　　“本来就有。还不承认。”
　　“……”

　　一颗冰封已久的心最容易感受到温暖，一缕游荡孤寂的魂最容易体会到归属。也许曾经在寒冷的深渊蜗行，
　　也许曾经在无数个孤夜难眠。
　　但是幸好我遇见了你。
　　像是炼狱中的一抹晨光，
　　像是寒夜里的一丝火光，
　　将我囚禁千年的心从黑暗的地牢里拉出。
　　我不管以后会怎样，不论你对我的看法是什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只想珍惜有你在身边的每分每秒，用我的方式去珍惜你。
　　因为有你的地方，顷刻天堂。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先要道歉，隔了太久，因为学生党已经快瘫了。（＞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