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濯尘》逾辞

7、问尘

　　回到白家，不容水陌尘喘口气，白清彦便拉着他直奔白清弦的书房，好像现在不去下一刻水陌尘就消失了一般。
　　“你急什么，我又不跑。”水陌尘无奈地说：“不是饿么，先吃饭吧。”
　　“不行，比起吃饭，还是这件事比较重要。不解决了怎么吃的下去饭。快点弄完然后我请你喝我酿的酒。”白清彦拉着水陌尘跑着说着，气有些喘。“再说了，你要是再脑子一抽不吭一声就走了怎么办。”
　　水陌尘知道自己拗不过白清彦，只能跟着他傻乎乎地跑起来。
　　到了白清弦的书房，水陌尘脸不红气不喘，白清彦就不一样了，跑的太急，已经岔气了。
　　“怎么累成这样？”放下手里的书，白清弦起身，给刚回来的两人倒了两杯水。
　　“没事儿。这不是重点。还是先说香料的事吧。”白清彦说着，捂着抽痛的肚子。
　　水陌尘摇摇头，没有多说，把香料凝脂外厚重华丽的包装除去。
　　看到的确实并不奇特的乳白色凝脂。像极了白蜡。但是，正是这块白蜡，却在打开的那一刹那，散发出了蛊人心魄的香气。
　　水陌尘有一瞬间的失神，眼中闪过一缕细不可察的情绪，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这香料，确实是用心良苦。”水陌尘笑着说，只是语气中透着一股讽刺。
　　“说就说，别在这个时候卖关子。”白清彦倒是很着急。
　　水陌尘看到白清彦的猴急相，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白家主可曾修习过仙术？”放下手中的香料凝脂，水陌尘抬眼看着白清弦，问道。
　　“略通一二。”白清弦自谦道，自己确实修习过仙术，也经历过漫长的游历。可是自己的仙术在身为花神的水陌尘面前也只是微不足道。
　　“那便容易理解我下面要说的话了。”水陌尘顿了顿喝了口水，：“这高家的香料配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用香料也并非上乘，甚至可以说低劣至极。”
　　“那怎么会这样？”白清彦一如既往的急切，在他看来，如果水陌尘能够快一刻给出答案，他哥哥就会快一刻有对策，两家的战争也能快一刻结束。也就会少一些人因此受伤。
　　“因为这香料上使用了幻术，简单地说就是用法术蛊了人心神，让人产生这种异香的错觉。”水陌尘说着伸出右手，将香料凝脂放在左手掌心。右手拇指扣在无名指下，轻转手腕。香料中析出一缕星尘，飘散在空气中，香料上持续散发的异香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一块如白蜡般无味的凝脂。
　　“这高风真是唯利是图，有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幻术无论大小，都对人心神有损，更何况是用在被人吸入体内的香料上。他这样，也不怕遭了报应。”白清弦对高风此举咬牙切齿。商人无论如何奸诈无良也万不可伤人。高风此举，等于置良知于不顾。
　　“这样一来，倒也好办了，他用幻术，我破了便是。”水陌尘把凝脂扔在一边，端起茶盏品着茶淡然地说。
　　“那他若是日后再产呢？你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吧。”白清彦坐到水陌尘旁边，拿起那块凝脂左看右看。
　　“幻术所带来的影响不会长久，而真正配出来的味道则是持久不散的，”看着认真的白清彦，水陌尘耐心地解释，换做别人，他绝对没这个耐心。谁让这个人是白清彦呢。“况且，你哥也说了，幻术对人有害，那就必定会一定程度造成人身体不适。所以，如果是你买香，你是选香味不持久而且会让你感觉用完身体不舒服的呢，还是选既好用又对身心有利的呢？”
　　“当然是对身心有利的了，不过，你就有把握用配出来的香料超越他家那施了法术的香料？”白清彦将信将疑，双腿交叠吃着糕点喝着茶。
　　“这世上，还有谁会比花神更了解植物特性与味道？”水陌尘严肃地捏了捏白清彦白皙软嫩的脸，“你以为花神是管什么的？专业花心么？傻小子！”
　　“说不准呢，看你长得那么妖，不知道祸害过多少无知的少男少女呢!”白清彦不客气地打掉了捏自己脸的手质问，他虽然是说水陌尘长相太妖，其实心里并不是这样想。水陌尘虽然长得非常好看，但是却没有一分俗艳，是那种透着股子飘然仙气的清俊。让人难以设下心防。“你敢保证没有过？”
　　“那倒不敢保证，你不就是一个么？”水陌尘难得露出贱兮兮的表情，但还是非常好看。
　　白清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头一阵发紧，稳了心神清清嗓子：“滚边去，谁被你祸害了？少占便宜！”

　　一切商议妥当后，水陌尘便死命要让白清彦请他喝酒。白清彦拗不过，只好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带着水陌尘去他存放酒的地方。
　　“现在是春季，能起封的就只有问尘了，这么好的酒，给你喝，可惜了！”白清彦从酒窖中取出两个小坛子，全部塞到水陌尘怀里，锁上窖门，带着水陌尘离开了酒庐，来到他所居住的别院中一处凌驾于莲池之上的亭子。
　　“这酒叫问尘？”水陌尘抿了一口倒好的酒，前味辛辣微苦，后味却醇香沁心。他还没喝过这样的酒。
　　“嗯，怎么了？”
　　“你平日里没脑子傻乎乎的，名字起的倒是深沉。”水陌尘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白清彦，感觉这个人还有好多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
　　“人不是一直傻的，当然也不会一直聪明下去。那样多累啊。”白清彦盯着酒杯看了半天，然后端起酒一饮而尽。
　　其实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出来自己究竟是傻还是装傻。也许装着装着就真的傻了。
　　心里难受的时候，他就喜欢把自己闷着，酿酒，养花。看起来很悠闲，其实，心里都装着事儿。没人看出来，也没人想去看。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没来由地，水陌尘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应该问出来。
　　“哪一个都是，哪一个都不是。”白清彦笑了笑，给水陌尘绕了一个大圈子。
　　月亮倒是真的很美，水陌尘听了白清彦的回答，望着月亮有点失神，却并没有停止喝酒。在天界，他可从来没有觉得过月亮多好看，因为在那里，月亮只是那个急性子嫦娥的住所。没什么可看的。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不过也是标志着我复活。因为快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