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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失望 ...

  •   房内有点暗,杨帆努力看清了林小寒的面容,没什么异常,便稍许放下心。

      林小寒可以感觉到气氛有点紧张,先开口安抚说:“我只是想找你们来问下情况。”

      你才醒过来,用得着这么急吗?肯定有什么不对劲。郭、熊、杨三人均是这么想的,但都没说出口,静静等着林小寒发话。

      “基地有没有善后的人或仪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林小寒艰难地说:“处理尸体?”

      “你说的是‘清道夫’?”郭辉想都没想就说:“‘清道夫’只是我们给取的外号,具体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它是由很多比蚂蚁还小的机器人组成的一个团体,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尸体分解成水和二氧化碳。我是无意间看到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务,虽然怕生出意外,基地要捕捉一个异能者都会一套完整的计划,但我还是很紧张。本来我这异能最多也就能维持十几秒,而且用后会剧烈头疼,不到万不得已我根本不会用。但基地和我说,经过改造应该能坚持几分钟。可我心里没底,用的时一直发虚,估计才过一分钟吧,就觉得不行了。那人的异能就是力气大,是当地的一伙流氓头,本来计划是等他饭局完了,我就让他出现幻象,旁边巷子里有接应的车子,让他上车打了麻药,我任务完成。哪知才拐进巷子我就瘫了,他一醒过来以为是仇家,一嗓子,还没走远的朋友就都跑来了,五六个人吧,往死里打我。车上两个基地的人见状不妙下来帮忙,实在打不过就掏/枪了,除了那个异能者,其他都死了。我都吓傻了,结果基地的两人说不要紧。那个时候是午夜一两点,耳边就听到轻微的‘沙沙沙’声音。巷子里的灯光很暗,你看到那场景绝对让人毛骨悚然。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是一团,一团生物,密密麻麻的,整个就把一具尸体裹了起来,也只有三五分钟,尸体就消失了。恐怖极了。”

      “怪不得呢,我就奇怪,厂子一出事,孟旸姐姐就派人看着了,我们去的时候也没发现曾其他人来过,那些遍地丢弃的尸体去哪儿?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也不知基地如何处理的。可是要像郭辉说得这样,果然会神不知鬼不觉。”杨帆忍不住说:“他们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干嘛不对付我们?对于基地来说,我们应该是入侵者。”

      “可能不是机密,我也好奇问过李姐,这么科幻,想对付谁不行啊。可她说,主人心情好时讲过,这些东西就是主人家里净化垃圾的清道夫,做得并不结实,如果对付活人,肯定会遭到反抗,难免会有损失,以现在的科技,这种损失是弥补不了的。所以基地一直是那这些极其微小的机器人当善后用的。有的时候出去执行任务,真的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偶尔会出人命。”郭辉说着说着就看见厉夏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吓得他看向杨帆求助。

      杨帆也察觉出不对劲,连林小寒都在发抖,这是怎么回事?他忙问:“有什么不对吗?这分解尸体——”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是咽下了嘴边那个刚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郭辉不明所以,悄声问杨帆。杨帆则摇摇头,想要悄悄带他出去,让厉夏和林小寒慢慢平复。哪知才转身,却被厉夏一把拉住了。

      “我们还没问完。”厉夏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和小寒的父母在大年初一夜里遇害,至今新闻里没看见后一点动静。会不会和这些机器人有关?”

      郭辉心里一惊,知道是问自己的,忙不迭回答,“完全可能。如果黄鹏宇还在基地,只要打个电话你们的亲戚,他就能通过声音催眠他们,输入一些简单的指令,让亲戚以为你们全家去旅游之类的,那就决不会有人怀疑的。”

      杨帆时刻注意着厉夏,见她的眼睛有越来越红的趋势,紧张地说:“你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毁了他们,我绝不罢休。”厉夏面目狰狞,“我冷静的很,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我不会失控的。小寒,你不准哭,小心眼睛。”明明是为林小寒好,可是说出口的语气却十分的暴戾。

      “冷静,不哭。”林小寒的声音无限悲凉,清醒的人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还是杨帆反应快,知道转移话题,赶紧问:“又有什么最要的事情?关系到什么?我是说和我们有关吗?”

      “你们怎么和基地联系的?”厉夏忽然盯向郭辉。被她这凶狠的眼神给震着了,郭辉诺诺地摇头,压根不敢乱说。

      杨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糊涂了,小心地问:“什么意思?他们和基地的联系?内奸?基地的人?”此言一出吓得郭辉赶紧摆手,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不可能,我,我们躲基地还来不及,怎么怀疑?干嘛怀疑、我们?”

      “是啊,他们不可能两年多前就算计我们?他们也不可能算准我们一定要去找他们吧?”杨帆也觉得不对,“除非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如果有这能力,基地的主人能不知道?还能任由我们逃跑?任由我们回到过去毁掉深度实验室?”

      “我是有预感,但只是对某些事物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这还是被基地实验过后才出现的、顶多算是直觉吧。”郭辉急的脸都红了。

      “厉夏不是这个意思。还是我来问吧,”林小寒虚弱地靠在床上,声音里没有一丝力气,“你们是怎么被做实验的?”

      “每个男性异能者在经过三次月圆之夜后就会进入深度实验室,脱光了衣服被机械臂抓入大闷罐中,然后就直接昏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是出闷罐的时候,这期间,明明应该是睡着不知道的,但有时候身体真的能感觉到痛苦,就好像你在梦中被打得头破血流,明明都感觉到疼了,可就是醒不过来。由进到出这时间长短不一,有的人都能进去好几年,有的人三五天,我一般是个把星期。但是每个月圆之夜,闷罐里还是会出来好几个去晒月亮,我也晒过几次。有的人晒过后继续进去闷罐,有的人回去休养,有的人,就像我,被指令去做任务。我是觉得在闷罐里待的时间短的人都是要出去执行任务的。”郭辉的声音明显透出了痛苦,这是一段他想都不愿意回想的经历。

      林小寒又轻轻地问:“基地有没有在你们身上安装了什么?我是说那些可以找到你们的装置?你仔细想想,你们平常出任务时,基地不怕你们跑了吗?”

      “基地还真没有在我们身上安装过什么?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异能者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是按照任务的需求搭档的,当然不光是我们,还有两到三位基地的安保,但他们是接应和辅助我们的,给我们当当司机之类的,不会干涉我们的任何活动。”郭辉皱眉细想,“曾经确实有人在出任务的时候逃跑过,怎么捉回来的?真的不清楚。”

      一直没说话的雄飞也紧张地出声,“你是不是怀疑基地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

      “有这个可能。厉夏和我说过找到你们的经历。不管气味如何浓郁,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的长短、环境的改变而渐渐消失。嗅觉再灵敏的异能者也不可能隔了几年后还能靠着气味找到你们。除非基地知道了你们的大致位置。”林小寒还没来得及说完,郭辉已经迫不及待看向熊飞,问:“你能确定是狗鼻子吗?”

      熊飞努力地回想着,“郭子,我觉得应该是。我和狗鼻子搭档在一起的时间挺长的,哪怕面容一晃而过,他的动作姿态,我也很熟悉的。”

      杨帆大为紧张,“基地这么厉害?不会也对我们身上做了什么吧?他们会不会跟踪到这里?我们要不要赶紧走?”他正词不达意地说着,门铃的响声惊得他身子一震,差点大叫出来,又觉得尴尬,赶紧跑过去开门,居然是抱着小森林的安芸。“你怎么来了?”

      安芸焦急的说:“是孟旸,她突然要跑出去,杜宏伟他们拦着问她,她就说要去找季颜,一个劲地往外冲,大家劝也劝不听,都快拦不住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话音刚落,厉夏率先冲了出去。

      楼下正闹得不可开交。厉夏一把抓住孟旸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硬是拽上了楼。“嘭”得一声将房门关上,杜绝了跟着后面的众人,然后怒气冲冲地对孟旸吼叫,“你在捣什么乱?”

      孟旸难道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我去找季颜。”

      不待厉夏说话,林小寒抢先问了一句,“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找季颜了?”

      柔和的语气缓和了气氛,孟旸掏出手机,很是兴奋,“有短信,颜颜在川西。”

      “川西?那么远?”厉夏脱口而出,又愣了下,问:“什么短信?谁给你发的?”她快速抢过手机,打开,“季颜在川西市平湖小区9栋706,速来。”她可笑地看着孟旸,“一个地址,还明显不是季颜发的,你也不怕是圈套。”

      “我手机砸了,但是后来姐姐给我办的号码还是原来的,颜颜知道的。”孟旸倔强地说:“我就是要去,圈套也要去。”

      厉夏定定看着孟旸,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孟旸,对你,我没说过什么煽情的话,但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朋友。你有季颜的消息,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找她,但不是现在。”

      “我——”孟旸才张口就被厉夏打断了,“我知道,你会说你自己能去,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万一有敌人了,你确定你一个人就能保护好季颜?你先去收拾一下衣物,等我半个小时,我们等会就出发。”找个借口让孟旸先出去了,厉夏又打发杨帆他们先走。

      杨帆到了门口,又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打算和孟旸去找季颜?这短信没头没脑的,万一。”

      “没有万一。我让孟旸守着小寒,她一动不动直到我来都没离开。就冲着这一点,我也得去帮她,那是她的爱人,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拼命。我也一样。”厉夏最后幽幽说了一句。

      “我知道,”杨帆眼神一黯,“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妙,如果郭辉他们身上有什么因素能被基地探知,我们就等着被一网打尽吧。”

      “难道我就任由孟旸一个人去找季颜?她就不危险了吗?别废话了。”厉夏猛地将杨帆推了出去,使劲关上门,颓然地坐在床边,无力地说:“什么事都堆在一起,都没等着你睁眼看看我。”见林小寒要眯起眼睛,她忙伸手捂住,吓坏了,“你干嘛呢?我只是感叹一句,万一你弄坏了眼睛,我不在,你又怎么照顾女儿?又怎么照顾自己?其实杨帆说得对,现在情况不妙,你还是尽快恢复才行。”

      林小寒宽慰说:“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只要适应了环境,自然就没事了。”

      厉夏却叹了声,“你说我决定有没有错?这个时候,仅凭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就陪着孟旸去找季颜,是不是太冒险?我应不应该再去劝劝孟旸,让她等一等?”

      “将心比心,她能等得了吗?”

      “是啊,都两年多了,要是我,耐心早耗光了,一点线索都不会放过的。”沉寂了片刻,厉夏又问:“你有什么打算?基地会不会也在大家身上装了古怪的东西?”

      “郭辉说三次月圆之后,男性异能者才会被进行实验。大家只经过一次月圆之夜就逃出来了,基地应该没有机会的。”

      “不会在饭菜里面有文章吗?”

      “也有这个可能,可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从反复要进入月圆之夜这一点来看,月圆肯定是某种关节开启的钥匙。一开始不用进入做实验室,应该是怕实验会破坏身体原有的体质,万一某具身体有基地想要的特性,实验反而会破坏。所以基地会先安排三次月圆之夜的实验,然后再继续其它实验。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可能性很大,否则为什么还要继续让异能者进入月圆之夜呢?”

      “那问题就应该出在郭辉他们身上了?”

      “假设,经过实验后,郭辉他们的身体出来了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能让他们身体放射出一种我们所不知的全新辐射,可以让基地的某种仪器接收到,那基地就能随时掌控这些‘叛逃’的异能者。但是这种定位应该不是非常精准的定位,或者目前基地没有办法精准定位,否则郭辉他们早就被抓了。你也别太担心,暂时大家还是安全的。”

      “那现在怎么办?让郭辉他们离开?总不能用了人家,再赶人家走吧,这种话我说不出来也做不出来。川西离这里远,我实在不放心。而且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要花多少时间。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去,可是,我也不能让孟旸一个人去,让其他人陪着孟旸,我又不放心,这里就我和孟旸算是有点战斗力。万一孟旸拧巴起来,也只有我能制服她。”

      “我知道,你从来都是外表显得高傲,心里却比谁都重感情”林小寒温柔地说:“等会儿我就找大家商量,我打算还是请孟旸的姐姐姐夫帮忙。如果你回来不见我们,也联系不到我们,就去找孟旸的姐姐姐夫。”

      “她们不是自身难保吗?”

      “毕竟在这里她们孟家的人脉还是不可小瞧的,找个几个地方轮流躲起来,不是难事。如果我们出事了,你也可以去找她们。种种迹象来看,基地一定和孟家脱不了干系。”

      “我还是不能安心。我打算和孟旸坐飞机来回,川西市没有机场,但旁边的大城市有,到川西就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这样省时间。”厉夏站起身,“我现在是没身份证的黑户,要找郭辉帮忙了。”

      “小心,早去早回。”林小寒不舍地叮嘱说。

      “这次回来,我要定下心,好好计划一下,该如何向基地和那个该死的‘主人’反击。”厉夏虽然很是不放心,但依恋地看了一眼林小寒后,还是硬下心肠出了门。

      孟旸早等在门外,她根本没什么收拾的,要不是杨帆在她旁边一直安慰着,众人拦着,她根本等不及半个小时。

      厉夏先对孟旸说:“马上就出发。带两个背包,空着手让人怀疑。”又对郭辉说:“我们要坐飞机去,没身份证,需要你帮忙。”郭辉立刻爽快地走了,然后她又对众人说:“等会儿,大家都进去,小寒要和大家商议一下,这个地方恐怕不能久待了。”

      不大功夫,郭辉回来了,递给厉夏两张身份证,上面的头像还挺像厉夏和孟旸。“尽快的话,应该不会被发觉。”

      厉夏接过后,也不多话,立刻和孟旸去了机场。两人都是大胆,而且两个女孩子也不会引起什么特别注意。途中一切顺利,到达川西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匆匆买了点包子,两人一路啃到了指定地点。平湖小区是个普通小区,管理很松散,两人径直走进去,围着9栋转了一圈都没人上来询问。最后两人决定等有人进出开了楼下的防盗门,便直接去706室。也是运气不好,十来分钟都没等到人来。正焦急时,孟旸的手机提示响了,是条短信,地址却改成了17栋203室。两个地址间只隔着3栋楼,干嘛这么折腾?尽管心里疑惑,两人还是依照走到了17栋。单元防盗门是开着的,是特地为了她们吗?

      上楼按门铃,两人都是一前一后,防着有什么意外。然而见到开门的人,孟旸却一口叫出了这人的名字,“李明峰?”

      李明峰将二人让进屋内,快速关上门,喘着气又蜷缩进了沙发,然后挤出一丝笑容,示意她们坐下。

      厉夏本就不想绕圈子,见他面色灰暗,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更加不安,焦急地问:“我们来找季颜。她人呢?”

      李明峰有气无力地说:“就差一个小时。”

      厉夏和孟旸同时喝问:“怎么了?”

      “被带走了。”李明峰死气沉沉地说:“是基地的人,我听到他们说得话。”

      “我去找。”孟旸就要冲出去,被厉夏用力拉住,“去哪儿找?你知道他们走哪条路?基地现在的老巢在哪里?还是回去问小寒,你知道的,她最聪明,最有办法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孟旸急着要走。厉夏也想走,可看李明峰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一动,对孟旸说:“你不想知道两年多来季颜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你,而现在他居然又发短信给我们?你认识他,应该知道他以前身体如何?也是这么差吗?你不想问清楚吗?”

      “可是颜颜她——”

      厉夏打断孟旸的话,“他一个短信就叫我们不顾一切地跑来,现在又随嘴一说,我们还得赶紧回去,他当我们是猴耍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我们必须要问清楚,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吧。万一这是圈套呢?你放心,问个话耽误不了几分钟。”她看向李明峰,“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联系孟旸?你知不知道她都急疯了。”

      “是我,我不让她联系的。”李明峰剧烈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只是想让她好好陪着我过日子。”

      “陪你过日子?”厉夏愤怒,“她是孟旸的爱人。你们是不是朋友?你就这样对朋友的?”

      “那又怎么样!”李明峰突然大吼起来,“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就只有实验室里在爆炸吗?逃生光梯的出口被伪装成普通的山里农屋,光梯和农屋都被安装了炸药,我和季颜是最后逃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出屋子就被坍塌的屋子埋在下面。是我,我拼了命将她挖出来的。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季颜她只受了点皮外伤伤。怕基地的人发现我们,我们东躲西藏,就像老鼠一样,暗无天日。知道我们一路怎么过来的吗?没钱,我做小偷,听人墙根偷人家家里的钱,这样的李明峰是我最厌恶的人。即便这样,我都没有让季颜受一点委屈。对,以前我确实当季颜是朋友,真的没有一点心思,但是到了这里,我病了,是季颜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样的好女人,我怎么不能去追求!凭什么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困难的时候,是我在她身边的。”

      厉夏拉住很生气的孟旸,冷冷地对李明峰“呸”了一声,“你追求季颜?凭什么?就凭在季颜被带走时你躲起来,你就不配。”这一句话狠狠打击了李明峰,他努努嘴,什么也说不出口,颓唐地低下头。

      厉夏用力地捏起他的下巴,让自己能直视他的眼神,“收起你这副可怜样,我问你答。你们从废墟里出来就没见到基地的人?”

      “我不是怕你。”李明峰甩开下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我当时被震得有点晕,是被埋了一段时间才自己爬出来的。估计那时基地的人已经全部都毁了,就全都撤走了。反正我是没见到人。”

      厉夏语气还是不善,“那里是在什么地方?你们出来后为什么没联系孟旸?”

      李明峰也没好气地说:“全是山,谁知道是什么地方。要不是遇到一个上山采什么东西的老头,我们说不定就死在山里了。那老头也挺好心,一直将我们送到山下的镇上。但我们没钱,怎么走啊。我用异能听到镇上破旅馆有小两口吵架跑了出来,我就乘机溜进去偷了点钱和身份证。有了几千块,日子好过多了。出了镇子到了城市,季颜立刻找了个公用电话,可惜语音提示一直是关机。我听到季颜嘀咕了一句:未来是什么时候,现在恐怕还不行,还是等等。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只是笑笑没说。后来我打听了下,估计我们逃出的那座山应该在湖北境内,具体我就不清楚了,那里人讲话听得实在费劲。”

      厉夏转头对孟旸说:“你看,季颜还是联系了你。只是那时恐怕你姐还没有替你重办手机。”见孟旸脸色稍缓,她又问李明峰,“后来呢?为什么又不联系了?”

      “我们害怕基地来抓我们,稍有不对劲,就赶紧走,路过的每个城市都不敢多留。就这样也没什么目的,就进入了四川省。”李明峰没了刚才的火气,又蔫了头,“进了川我就病了,那个时候已经是冬天,很冷。我也走不动了,便和季颜商量租了房子先养病。身份证是假的,只敢找个小的中介租了房。别问我为什么能弄到钱,我的身体完蛋了,耳朵却越来越灵。输密码、拨电话,我都能听出是什么。隔得很远很远,哪怕是盖着被窝低语,我都能听清楚。快出湖北时,我从一个巨贪的农村祖屋内,拿两个大旅行箱装了满满两箱子的钱,挥霍到现在。那个祖屋破破烂烂,只有两个行动不便、耳聋眼花的老头老太住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巨贪会将钱放在那里,连小偷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我晚上去运钱,门锁一捣就开,弄出了动静老人也根本听不见。可笑吧,那两个老人就是巨贪的父母,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人,穿得朴素的很,还被评为人民的好公仆。”

      厉夏不耐烦地问:“别废话,后来呢?”

      “我当时病的厉害,季颜带着我去了好几个医院,做了无数检查都找不到原因,过了一段时间,身体慢慢好起来了。可好了没多久,又会变差,总是反复。我都灰心了,可她依旧不放弃。这么好的女人,我不想让给任何人。”最后一句,李明峰几乎是吼出来的。顿了一下,他气势汹汹看着孟旸,“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这种弱智的头脑怎么保护她,你都不知道。”他突然很伤心,“又是一年转冷的时候,她就呆呆地望着窗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旸旸穿着的是秋冬的衣服,应该是这个时节。虽然我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她时时刻刻在记挂着你,你知道我的心是多难受吗?”他猛地又暴躁起来,“我不能,不能失去她,慢慢的她就会知道我的好。我骗她说,我听到基地的人就在附近监听着我们,千万不要去联系任何人,否则我们会被逮到不说,还会连累孟旸。她一听孟旸两个字,当即同意了马上离开的想法。四川山多,不发达的地方也多,我带着她乱转,就是不让她有机会对外联系,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悄悄买了个便携式的手机信号屏蔽器。哼,只要把一切都推给基地,多几次做出基地的人就在附近的紧张假象,她肯定深信不疑。只是可惜,我这身体实在不容许再到处奔波,最后只能在川西安顿下来。我在在附近的每个小区都租赁了两套房,狡兔三窟,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季颜她不知道,两年多来,根本没有基地的人跟踪我们。”见厉夏紧紧拉住孟旸,只冰冷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有答话的意思,他自觉没意思,一腔怒火化为乌有,又蔫蔫地哀伤起来,说:“其实季颜多次联系过孟旸,只不过我在身边,她拨不出去的。两个月前,我发现屏蔽器时好时坏,便又去买了一个。那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大意了,没拆包装也没收好,季颜发现后非常生气,我们大吵一架,她拿出手机要立刻和你联系。我当时气疯了,抢了她的手机砸了,将她关在706室。后来她哀求我说,在实验室救她的孟旸是未来的孟旸,还说她曾经也穿过一道光门回到过去的,未来的孟旸让她联系自己,她怕其中有什么用意,她必须要打这个电话。我不想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可是季颜表情那么严肃,我思来想去,还是信她一次。我买了变音器,根据以前听到的季颜拨号声,给孟旸打了电话,说了一句就挂了。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有心,也不会追踪到我。”

      “你敢欺负颜颜!”孟旸出离的愤怒,要不是厉夏死命地抱住她,李明峰肯定会被揍惨。

      “我会欺负季颜?”李明峰反倒也气愤起来,一下子拽开衣服,露出前胸已经腐烂的肌肤,“从基地逃出来时,我已经出现症状,我不敢季颜显露出肌肤,生怕她看到后恶心嫌弃,就连看医生时我都要支开她。”显然他理解的欺负和孟旸的不一样。

      厉夏眼中闪过讶异,“你到底是什么病?基地实验的后遗症还是你本身就有病?”

      “不知道。以前我没有这种病,基地时也没有。”李明峰烦躁地摇摇头,“医生说像是真菌感染,可化验了很多次,一切正常。有的药暂时管用点,但用的时间长点就不管用了,时好时坏,根治不了。”

      “如果你早点让季颜联系到孟旸,你也不会受这个罪,”厉夏冷冷地说:“孟旸的姐姐有个医疗设施很好的疗养院。”

      “知道她孟家有钱,可她孟家也和基地脱不了干系。去孟家?谁知道是不是自投罗网。”李明峰讥笑着,“我这病也许就是爆炸时皮肤损伤,后来在山上不小心感染了什么,只要有钱,总能找到医院治好的。回到孟家?是继续做实验小白鼠啊,还是继续看着孟旸和季颜卿卿我我?”

      “好啊,你耳朵好,来钱快,可以。怎么现在又联系我们了?知道自己怕死,知道自己无能,救不了季颜,所以认怂搬救兵了?”厉夏狠狠“呸”了声,嘲笑般盯着他,“你喜欢季颜吗?你根本不喜欢季颜,你就是自私,想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个人照顾你。你把季颜当什么了,你当她是朋友吗?你如果当她是朋友,那你一定会知道,像孟旸、像季颜这样的人,一样会把朋友照顾好的。”不管李明峰现在是什么表情,厉夏拉着孟旸,向外走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盯着李明峰,说:“看在你对季颜还不错的份上,如果我们解决了基地的事情后你还活着,我会让孟旸姐姐找人来治疗你。”说完,立刻拽着孟旸离开。

      回去的飞机上,见孟旸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厉夏按下不佳的心情,劝慰说:“你别和生病的人计较,你没看他脾气反复不定吗?有的人久病,心理会非常扭曲的。他其实也不喜欢季颜,你听他一口一个叫着季颜的名字,根本不像你称呼季颜那么亲密。而且总得来说他对季颜也不错,没有让季颜吃一点苦受到一点伤。在危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保护季颜,还不是通知了我们。这至少说明,他是没有恶意的。”

      “那他为什么不让颜颜联系我?还关着她?”孟旸紧紧握住拳头,她不善言辞,当时要不是厉夏劲大,死死抱住她,她早就将那个李明峰打成肉酱了。

      “就像孤儿找妈一样。这个孤儿看到小朋友有妈妈疼爱,他羡慕,但是呢,那个时候他过得也不错,所以只是偶尔嫉妒一下,也什么坏心眼。后来他生病了,小朋友的妈妈好心好意的照顾他,他就舍不得了,想把这个妈妈留下来当自己的妈妈,千方百计地不让这个妈妈回家。李明峰就好比是这个孤儿。”厉夏嘴上像哄孩子一样说着话,心里担忧着小寒他们,有点心不在焉。

      “你当我是傻子啊。”孟旸冒出的这么一句,让她回过神,不由哈哈一笑,稍许轻松了些,认真地看着孟D,“只要消灭基地,我们才有好日子,你才能找到季颜。所以,别想其它的了,我们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基地那个所谓的主人。好了,现在让我睡一会。我实在累得吃不消了。”她知道,只要听到去找季颜,孟旸立刻会安静的。而自己则要趁着这一点时间好好休息。这两天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连夜从南广市赶到海陵,只休息了一会,便让郭辉治疗林小寒,才放下点心,又和孟旸赶飞机坐汽车将近四个小时到了川西市,只待了一个多小时,便又往回赶。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行程,除非像孟旸那样的固化人。等孟旸将她摇醒时,飞机已经到达海陵市时了。时间是凌晨三点。

      厉夏一刻也不敢耽误,叫了辆车直奔小旅馆。从她们来这里之后,小旅馆已经不再接待客人。所以这个时间应该大门紧闭的,可眼前的旅馆门却是虚掩着。厉夏警觉起来,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旅馆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凌乱打斗的痕迹。是林小寒他们自己离开的?她否定了这个假设,如果是这样的话,小老板应该会继续营业。被强大的力量挟持,不能反抗,虽然她内心抗拒这个想法,但她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怎么办?”孟旸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季颜找不到,大家又不见了,好像自己永远也见不到季颜了。

      厉夏冲进卫生间,用冰冷的凉水冲涮着自己的头脑,努力平复着身体里即将爆炸的火气,现在必须要冷静。想想有什么线索?想想林小寒对自己说过什么?对,去找孟旸的姐姐孟昕。她赶紧去问孟旸,孟旸却说:“我不知道姐姐在哪儿?姐姐不让我联系她,也不让我回家。她让我安心找到颜颜。”

      心都凉到底了,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厉夏牙咬的“咯咯”响,狠狠挤出一句话,“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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