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两难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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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绍躺在一人的病房，连空气闻起来都似乎略带寂寞，只有全身肆虐的伤口在陪着他。
打开手机，昏迷了两天，手机上无数通未接的来电。
无奈的勾勾嘴角，仿佛是对自己的鄙视，连时间都不是自己的。调出熟悉的号码，回拨过去。
“是。”
“是。”
“是……”
三个是三种心态，第一个带着得意，第二个带着惊惶，第三个即是无奈。没有想到，陆龙死都死了，竟还会有那么多的后遗症，不论是陆冉，还是自己的上司。
樊绍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挂断电话已经很久，他却还是同一个姿势，没有任何改变。
电话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执行。
“绍哥，我给你带了鸡汤，还有你最爱的炸鸡过来，你快尝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吴默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推开门，脸带笑容，一个不停的拿出这，拿出那。
转而，看着樊绍仍然呆呆的靠坐在床上，才发现不对经。
“绍哥，你怎么了？……”
樊绍苍白着一张脸，眼睛茫然的看着前面，似乎是看着吴默，又似乎只是透过吴默在看着谁。直到吴默第三次出声，樊绍才回过神来，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空落落的病房里竟然出现了第二个人。
“没事……你来了啊？”
清醒的瞬间，笑容就扬了起来，像是个面具。一旦戴上了面具，所有的情绪即刻掩藏了起来，再也没有人可以窥探到他的内心。
“看你魂不守舍的！绍哥，发生什么事了？”
吴默忧心忡忡的坐在樊绍床边，带来的鸡汤也忘了舀，炸鸡被孤零零的放在一边，只担忧的望着樊绍。
“没什么事……”樊绍微微撑起身子，全身的伤口叫嚣起来，已经结痂的鞭伤此刻忽然像是尽数崩裂，开始隐隐作痛。
樊绍皱起好看的眉头，脸色倏然之间又白下去几分。似乎是再没有支撑的力气，才刚撑起一点的身体又跌落到床上。
腹部的刀伤此刻也来凑热闹，缝线的伤疤有隐隐崩开之势。鲜红的血就这样渗透进雪白的病服上，像朵曼陀花，缓缓的盛开。
“绍哥！你伤口怎么流血了！”
吴默乍一看到樊绍衣服上的血液，吓了一跳，赶紧摁响床头的铃。樊绍一手紧紧按着崩裂的伤口，一手仍然撑在身后，眉头纠结在一起，嘴唇咬的煞白，模样煞是可怜。
没过多久，医生就带着护士来了，对樊绍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下。幸好，崩裂并不十分严重。
医生看似无奈的朝樊绍摇了摇头，转眼看到吴默带来的炸鸡，眼神掠过一丝不爽。
“家属，病人刚胃出血过，只能先进食流质食品。”
医生略带不悦的声音响起，吴默这才想起之前医生的嘱咐，一拍脑门子，忙认错。
“医生，不好意思啊，我最近这记性啊总是不大好！！谢谢医生提醒啊！”
吴默赶忙把东西收起来，一边收一边不断注意着樊绍的情形。
“绍哥，幸好医生提醒了我，不然你这炸鸡吃下去可又得遭罪了！”
“不打紧，你……也是好心。”
病怏怏的声音，樊绍的脸色已经苍白到跟天花板一个颜色了，吴默看着也心疼。赶紧把病床摇下，平放，想放樊绍好好躺一下。
“绍哥，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才说完，看见樊绍脸上又冒出的许多汗，才想起来他背上的伤。这可真是扶他靠起来也不是，让他躺下也不是。
“绍哥，你感觉怎么样？怎么睡舒服一点？我真是笨手笨脚的！”
“小默，没事，你别急。我就这么躺着就好。”
樊绍看着吴默这么忙碌，心里很是感激。
可是压在心里的不安与无奈他却无法说出口。不久前的电话，他的上司苏志竟然让他接近陆冉以找到陆龙的账本。虽然陆龙死了近两年了，可是所牵扯的事情却不是两年就能忘却。
苏志告诉樊绍，他们虽然找到一些其他的证据定下了陆龙的罪，但是最为重要的账本却仍旧没有寻得，据探子回报，陆龙似乎有一个保险箱，在这个保险箱里有可能就存放着账本，而打开保险箱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保险箱的钥匙。然而，这个钥匙，却是至今未能找到。
苏志虽然告知委婉，但是樊绍明白，苏志的意思是要他接近陆冉趁机寻得钥匙。
要他接近陆冉，他当然是巴不得，可是这种有目的性的接触他怎么舍得。这样的事情，相当于背叛。
他怎么舍得，让陆冉去承受背叛，承受挚爱之人对自己的背叛。也许现在陆冉恨他都来不及，可是他还是不愿意，他不忍心看到陆冉露出一丁点难过的表情。
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以后的某一天，陆冉知道了真相，那会是怎样的凄然泪下，光是想想，他就心痛的仿佛要撕裂开来。
可是，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作为一个警察，那些埋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本该由他们来揭发，况且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员，他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致自己的职责于不顾呢？
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忘记了吴默还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吴默看着不发一语的樊绍，心里微微的叹息。
樊绍眼里透出深深的无奈，黑色瞳孔深处，深藏着说不出口的痛苦，吴默以为他又想到了陆冉，想到了他们曾经的美好比对于现在两人的水深火热，吴默砸了咂嘴，可是终究也没有说些什么。
劝说什么的有用的话，樊绍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呢？
于是，吴默只能待在一边，看着樊绍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他帮不上忙。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吴默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即使樊绍现在痛苦如斯，他也只能默默站在一边，祈求他能自己从这段噩梦中醒过来。
天慢慢的暗下去，吴默叹了口气，拿起已经冷掉的汤和炸鸡，重新放好。这样的动静竟也没有引得那个沉思的人看一眼，吴默无奈，收拾好东西，想着再去弄些热的食物，把这里不大的空间留给樊绍，好让他想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的余晖洒进病房，照在那个苍白的人身上。
天边的光慢慢变成红色，鲜艳的红，刺目的红，仿佛在替那人祭奠，无法回来的从前。
樊绍似乎终于回过神，漆黑的瞳孔里，透出淡淡的坚定，终究他无法放弃他的使命。嘴角下意识的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忍不住的，就想要自嘲，原来对于爱情，自己并不是如同自己想象中的忠贞。
吴默不知什么拿着重新做好的稀粥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樊绍嘴角自嘲的笑容，那个笑容看的他心里一惊，隐隐感到不安，可是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绍哥！”
“小默……”
“绍哥，一天没吃饭，饿了吧？我妈一听说你住院了，赶紧给你煮了点稀粥，你可要赏脸吃上几口啊。”
“好……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饿了……”
樊绍微微笑着，心里暖洋洋的，至少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可以信任的朋友，还有值得信赖的朋友。
白粥里面隐约可见青菜的影子，想是吴妈怕自己吃的太淡，口里没味道，特意放进去的。想到这，樊绍总算露出个真心的笑容，吴妈对自己总是这么好，像是对待自己的亲身儿子一样。
樊绍抬头看了看吴默，眼里露出羡慕来。天知道，他多么羡慕吴默，可以在父母的身边，享受着他们的关爱。
而对比自己，从小，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以致于在陆冉身边的两年，每每看到陆龙对陆冉的悉心爱护，他总是不可自已的露出羡慕来。
他也想有两个疼爱他的父母，可惜，也许是天生福薄，他没有这个福分。陆冉身上散发出的温暖自然而然的吸引着他，两人相处之后，陆冉给予他的关爱又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也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就这样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陆冉。
如今，他却有可能要背叛这份爱，这份在他心里有如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的爱，也许，背叛了它，他也将万劫不复。
可是他没得选择了。
“小默，我想麻烦你一点事情。”
“绍哥，你这什么话，你说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为你办到，谁让你是我大哥呢！”
樊绍笑了笑，嘴里继续吃着吴妈的爱心稀粥，眉眼却有掩不去的开心。能得到这样一朋友，真是多少幸运的事情。
夜晚，悄然而至，吴默看看时间差不多，也就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樊绍一个人。
熄了灯，漆黑的夜晚，樊绍整了整手臂，决定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想，总会有办法，不是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寂静的走廊，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是特意的放轻脚步，鞋跟跟地面接触的时候只剩下模糊的哒哒声，要不是仔细听，绝对听不到。
陆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这家医院，她忍不住让下属去打听樊绍所在的医院。
自从第一晚，悄悄来到看过樊绍后，她就忍不住来第二次，第三次。
她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昏迷了两天终于醒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水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却是一眨不眨，生怕错过眼前人的动作。
前两天到来，陆冉都只能看着那人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像是已经死去。
她不由得提起了心，心里的害怕担忧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想像一般的女子大哭大闹，要他起来。虽然她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樊绍并无大碍了，可是她还是很害怕，害怕樊绍会就这么一睡下去。
陆冉知道自己对樊绍的感情还是放不下，心里对他还是爱大过于恨，可是她同样，也放不下父亲的死，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却死在这个同是自己挚爱的人手里，她真的很难抉择。
如今，看到樊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似乎崩了好久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一瞬间，陆冉只感觉到浑身充满着疲累。
偷偷的又望了一会，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樊绍因为伤痛辗转反侧，虽然心里疼痛却也欣慰。
心痛他的伤，陆冉都不敢相信，那些恐怖的伤痕真的是由她的手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忍心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呢？
欣慰的是他终究是坚强的，他没有抛下她，一个人走。
咸涩的水滴落在唇边，陆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才惊觉，她竟然流泪了。
胡乱的用手一擦，依依不舍的再透过玻璃窗看了最后一眼，才离开医院。疲倦的身体似乎需要彻底的休息一下。
因此，满怀心思的人并没有看到病房里，那个她以为因为伤痛而睡不着的人，越蜷越紧的身体，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狠狠按向胃部的手。
次日，当吴默跟萧炎他们提着食物来到医院的时候，讶异的看到原本该在病房里的人却不翼而飞，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上，似乎这张床本就是空着的，并没有人住过。
急忙去问过医生，原来樊绍已经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众人心里冒出火气，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点自知，才刚胃出血的人，有这样说出院就出院的吗？
吴默赶紧打电话给樊绍，幸而，接电话的人中气十足，并听不出虚弱之气。众人才放下心来，可是樊绍还是被狠狠批了一顿。
樊绍无奈的笑了笑，他也想多休息休息，可是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拿来浪费。
敌不过吴默的软磨硬泡，只好跟吴默约好到蓝菲碰面，蓝菲离吴默的事务所并不是很远，于是樊绍才选了这个地方。
吴默还没有到来，樊绍无聊的抬头看着窗外，霎时间，他睁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转弯口。
“绍哥，你在看什么？”
吴默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口的樊绍傻愣愣的看着街角，于是他也好奇的看了看，可是，视线所过之处，空空白白，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小默，去查一下陆龙的坟。”
樊绍压低生硬对着吴默的耳朵说道。
吴默一愣，陆龙？都死了两年了，现在查坟？难道是死的蹊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两难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