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功夫包子

9、第 9 章

　　李来去被叫到宋平常房间的时候，表情十分不悦。
　　若不是赵齐陆在一旁，恐怕他掉头就要走人了，而在帮床上的男人把过脉之后，更是眉头微皱，不耐烦的瞪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宋平常：“早让你们走，留下就是麻烦！”
　　江祝本来脸色就不太好看，李来去一开口他差点把人直接一拳抡出去。反而是被数落的书生深吸一口气浅笑了一下：“赵庄主好客，却之不恭。”
　　“这天下的便宜，占得越多死的越快。”李来去扣住宋平常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看他的舌苔。但是嘴上还是不肯闲着：“你这根本不是病，是闲事管多了作的。”
　　起身负手晃荡到桌边，他随手写了个方子：“早晚各一副，三天不可行房。”
　　行房两个字让江祝眉头差点拧成疙瘩，赵齐陆略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对庄上这位谁都不肯卖个薄面的大夫感到十分棘手。
　　事实上，自从他父亲过世，李来去对他也没见得多客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对方自己不走，他也不好硬把人赶出去，只不过李来去从来没把这赵家庄当个倚靠，说起来，倒似客栈多些。
　　只是相比客栈，他们这里食宿免费罢了。
　　江祝拿过方子看了一眼，发觉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药材：“他究竟患了何病？”
　　“都说了不是病！”李来去撇一眼江祝：“多睡两觉就好。”
　　说完，他懒得再多费唇舌，跟谁都没打招呼，就这么又出了客房。
　　赵齐陆随即也表示不打扰宋平常休息，欠身去处理庄中其他事务了。
　　留下江祝站在床边，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你现在感觉如何？”
　　“无碍。”
　　宋平常坐起身：“李来去也称得上是神医，你不必太过担心。”
　　“正是因为这个李来去我才更担心，整个人怪里怪气，明明身手不弱，偏装一副文弱样。”
　　宋平常笑了一下：“他只是未表现出自己会。”
　　而他们也没人追究过他会与不会。
　　那天初次看见李来去，江祝就看出他武功不弱。赵齐陆退的那一步身形极快都没能甩开他，此人必定不是一般人物。
　　想到这里，江祝干脆坐在床边：“你真觉得，前日袭击我们的人，是当年的妖僧？”
　　“此问我答无解，我并未跟此人谋面”
　　“妖僧当年面貌狰狞，行为癫狂，声音沙哑难听，与那人确有几分相似……而论武功，内劲的确同出一脉……只是当年的事，我怎么想都不觉得有诈死的可能……除非，当年的妖僧，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江祝说完，抬头看着宋平常：“若真如此，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宋平常却只是摇头：“真有两个人，他不会等了五年才来下手。”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今天看过胡缙的尸体，宋平常觉得有些地方透着不妥……
　　“江祝，晚上，你与我再去一次胡家。”
　　“再去胡家？”
　　“白天时赵齐陆与雷标都在，我未能细验，晚上，想去再仔细查验清楚。”
　　“你觉得胡缙的死有蹊跷？”
　　宋平常无意识的摸了摸下巴：“暂时不便多言，等验后再说。”
　　他心中有个怀疑，可是需要求证。
　　江祝听他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多问了，点头答应下来。他看着宋平常脸色又有些难看，就把他按回床上躺着：“无论如何，你先养好身子，我去煎药。”
　　他说完人就出去了，帮宋平常掩上门。
　　只是宋平常在屋内并没有真的休息，他反复回想着这两天所发生的事，眉间的褶皱，叠的越发的深。

　　李来去开的方子，加了安神的辅药，宋平常喝完就睡下了。江祝也没回隔壁的客房，坐在一旁守着，一直等到天黑有下人来叫他们吃饭，他才去把人叫醒。
　　不过，看起来宋平常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己下床了。
　　大概因为胡缙刚死，赵家庄内气氛有些凝重，赵齐陆也没有大摆筵席，只是几道简单的素菜。在席间，三人回忆起当年与妖僧的交手，雷标冷笑着摸了下自己的眼角，却没有过多的参与讨论。不过因为之前夜袭的事情，赵齐陆在庄内加强了戒备，就连江祝和宋平常他们的客房外也安排了人守着，雷标的房间离的他们稍微远一点，挨着书房。
　　所有人都知道，妖僧一定会折返。
　　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当年江祝他们手刃之仇，他是非报不可。
　　所以，这是势必会有的一战。
　　时间的等待，不过是折磨着所有人的心志，真正该面对的时候，他们没有人心存着侥幸。
　　相比起江祝他们的严阵以待，宋平常的注意力依然放在眼前这许多疑团之中。所以用过晚膳，赵齐陆提议下盘棋的时候，他借了个托辞说身体还不太舒服，要先回房休息，就先离开了。
　　江祝知道他是要去看胡缙的尸体，自然也找了个理由，送他回去。
　　两人走在庄内庭园的时候，宋平常突然提起一件事：“当时你们三人一起追捕妖僧，为何就雷标受伤？”他言下之意，其实是问她们三个人之中，究竟谁的身手最好。
　　江祝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雷标用的是枪，赵齐陆使剑，我惯用刀，以套路来说，三人各有不同，也各有所长……如果拼内力，恐怕是我比较占便宜。”
　　毕竟北方向来注重内功厚重，一招一式都是稳扎稳打，没的讨巧。
　　“那雷标与赵齐陆呢？”
　　“不能断言，只是以我所见，雷标略胜些许。”
　　他那杆银枪光重就百斤，一般人不要说拿来做兵器，想举起都难。
　　宋平常闻言点头：“……原来如此。”
　　说话的当口，似乎离胡家也不太远了，江祝刚想提醒宋平常留神天黑路暗，突然感到隐隐一股热浪，他心下一凛，纵身上了一旁的亭顶，俯瞰整个庄院。
　　果然，东北侧又见火光。
　　“又是这群宵小！”江祝观望片刻火势，转身下亭吩咐宋平常：“你回前厅通告赵齐陆和雷标，大敌已至，我先去会会他！”
　　“江祝！”
　　宋平常一把拽住他：“……小心。”
　　他心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去拖累江祝。前日妖僧第一次夜袭时，不是他，江祝也不一定会受伤。
　　映着月光，江祝冲宋平常豪气一笑，点点头，几个起落眨眼便已经跃远了。
　　宋平常虽然担心但也无法，只能转身去通知其他人，不过他没有赵家庄的下人快，还没走出庭园，赵齐陆和雷标已经各自带着兵器冲过来了。
　　“江兄呢？”
　　“往东北去了。”宋平常指完，雷标他们也疾奔而去，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往胡家那边走。
　　他有些事，非确定不可。

　　江祝赶到起火的地方，并没有发现妖僧的踪迹。
　　倒是撞上不少黑衣人与赵家庄的护院家仆打成一团，他随手砍刀两名，随即被团团围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并没把这群人看在眼里，江祝刀未正刃，只是盯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气息较沉的黑衣人：“夜袭赵家庄，目的何在。”
　　意料之类，这群人中无人开口。这一伙人共有七名，一拥而上，却没能伤到江祝分毫。
　　其实，论身手，这群人并非泛泛，只是一来毫无配合，二来任何一人单打都无法跟江祝相提并论，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放倒了三名。于是剩下四个也不敢贸然上前了，持刀对江祝对持，都是周身杀气。
　　雷标和赵齐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江祝到之前，这些人伤了几名赵家庄的人，所以赵齐陆新仇旧恨算在一起，脚步未停撩剑就刺，其中一人还未来及反应，就被刺了个对穿，晃了晃直接栽倒在地上。
　　赵齐陆剑上沥血，站在火光之前，直指剩下几个黑衣人：“赵家庄，一向血债血偿！”
　　那几个人受惊往后退了两步，眼见雷标和赵齐陆也到了，无论如何，他们没有胜算。
　　就在这时候，江祝他们同时突然感到一股压力从正面逼过来，压得胸口直发疼。他们定睛一看，果然不远处燃起的屋顶上，立着一道人影。
　　黑色的斗篷在火风中咧咧而动，阴森诡异的笑声也随之飘过来。
　　雷标攥紧手中银枪：“果然是你！”
　　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和杀气，如魔似鬼的身型，不是当年那个为祸江湖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妖僧，又会是谁？！
　　——这一眼之仇，今天他要加倍奉还。
　　一声啸吒，雷标腾身举枪直刺，妖僧一边鼓动着斗篷一边迎上银枪。顷刻间三招过完，最后单对的一掌雷标退了近十步妖僧却纹丝未动，看着雷标勉强想要忍住喷口而出的血水，妖僧大笑着扑向江祝：“今天，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