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103、天意从来高难问

　　“皇后？”我闻言一惊。
　　“怎么了，不喜欢吗？”
　　“他日碰上你的有缘人，自能辅佐其成就大业，只是待离去时莫要不舍啊。”司马徽的话游荡在我耳边，他曾说我有做皇后的命，可……我心虚地问：“你看我的样子像皇后吗？”
　　“让我看看啊。”权笑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嗯，严肃的时候还真挺像一个皇后的。”
　　“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你温柔贤惠，端庄大方，正是做皇后的典范啊。”权换上严肃的面孔。
　　“我不要做皇后！”
　　“为什么？”权惊愕地看着我。
　　“当了皇后就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好多规矩要守，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了。”我憋憋嘴，想想就浑身颤抖。
　　“放心。”他握住我的双手，“我的皇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用理会别人的意见！”
　　“权，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要让我有那么多的负担好不好？”我反握住他的双手，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他。
　　“馨儿，上次没能立你为王后，我心里一直很内疚。这一次我一定要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他一脸严肃认真。
　　“我们能在一起不就是最美好的吗？如果我做了皇后就要处理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一堆事。”我掰着手指，一一细数这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你不怕累着我啊？”
　　“那些琐碎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你的任务就是陪在我身边。”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难道想我只做一个花瓶吗？”我一本正经道。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抱住他，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我只做你心里的妻，唯一的妻就够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却是那么不屑一顾。”他的口气缓和了些，微微地叹息着。
　　“因为我有你。”我紧紧地搂住他，“所以那些再美好的东西也就都显得相形见绌了。”

　　权现在将一些大事交由虑儿处理，似乎是在有意培养他。不免让孙登和徐氏有些惶恐，朝中也是议论纷纷，暗中猜测着权称帝后会立谁为太子。
　　阴霾正沉沉地降临，眼见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和思思躲在凉亭上打算等一等再回去，迎头竟碰上了孙登和虑儿两兄弟。
　　两个人见了我相继投了来奇怪的目光，思思咳嗽了几声之后，两人醒过神儿来才匆忙向我行礼。
　　“我先告退了。”孙登见了我避之不及。
　　我点了点头，正好可以单独和虑儿说会儿话。
　　“夫人真是好兴致。”虑儿脸上泛着微笑，春风得意，待我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
　　“你的兴致也不错。”我寒暄着。
　　蒙蒙细雨点点滴落，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难得清闲一天。却又遇上了这样的天气。”他笑言。
　　“最近你好像是很忙。”我温和地说：“注意身体。”
　　“多谢夫人关心。难得父王将一些大事交给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虑儿显得意满志得。
　　“你可曾想过做太子？”我屏退下思思，见只剩下我们二人，便直言不讳地问。
　　他稍微一愣，目光警戒地盯着我，半晌没有回答我。
　　“这里没有别人。”我紧逼他的目光，“你、想不想？”
　　“想。”他很坚定。
　　这并不是我心中想要得到的答案。论才能他和孙登不相上下，只是孙登是长子，且已做了多年的王太子。按照立长的原则，孙登是不二之选。
　　这下换我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我该怎么说服他放弃这个想法呢？
　　他见我半天不再开口，疑惑地问：“怎么夫人在想什么？”
　　“你能相信我，我很高兴。只是你为什么非要趟这浑水呢？”
　　“我生来就在帝王之家，试问有哪个王子不想当太子，做日后的君主呢？”他反问道。
　　“做君主固然是好，可是责任也非常人可以想象，一旦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往往就变得身不由己。”我的话在他面前也许显得苍白无力，可我还是想告诉他我的想法。“王太子现在的地位很稳固，朝中支持他的人也很多，他又并无过错，想要扳倒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哥品行端正，但为人过于温和，甚至有些软弱，怎能当此大任？”他也向我敞开心扉。
　　没想到他的想法和权不谋而和，权也对这一点有些不满。权说虑儿这次回来，变得成熟稳练，越来越像他了。
　　自古废长立爱的事例很多，虽然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可立自己喜欢的孩子还是很多君王的选择。
　　心思如此缜密的虑儿，想必有些事情定是隐忍了多年。母亲死去，他也不得宠，自然会让他觉得只有那个位子才是唯一的希望。
　　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权为难，更不想让虑儿参与硝烟弥漫的夺嫡之战。我是现代人，我有开明的思想，我知道那些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人，到最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荒凉的人生。
　　可历史终归是历史，它有它的脚步……
　　“为了这个目的，无论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都在所不惜？做一个快快乐乐的诸侯不好吗？”
　　“做诸侯好是好，可仍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有时候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他目视前方，神情平静，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见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毕竟没有一个君主在自己没死的时候想看到儿子们觊觎皇位！”
　　“这个是自然，多谢夫人提醒。夫人的某些观念和我母亲颇为相像，她也希望我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只是……这一切都变了。”触景生情的他，无限感慨。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一直看着他长大该有多好……

　　梳洗过后，我仰卧着，想到下午和虑儿的谈话，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波澜。我并不知晓权去世后是谁子来继承皇位。
　　哎，早知道那天就应该把那本《三国志》给看完了。
　　“吱……”门被推开了，轻轻的脚步朝着床边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他常常是从黎明工作到深夜，有时甚至通宵达旦。“睡了？”
　　见他来了，我闭上眼睛装睡，不肯理他。
　　“我知道你还没睡，陪我说会儿话。”等他走到床边坐下的时候，我把脸转到了里面。
　　“怎么了？”他笑着问道，他抚着我的头发，“是不是生气我最近都没怎么陪你。”他脱下鞋子，挨着我躺到了床上，“我这不是来了嘛。”
　　“你是不是打算要立虑儿为太子？”我坐起来，严肃地问。
　　“是有这个考虑。”他豪不避讳。
　　“我不想让你立他为太子。”见他说得如此干脆，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辩论，就耍起小性子来，“这不还都怪你！”我转过身去，不理他。
　　他从背后环抱住我，委屈地抱怨，“怎么又怪我了，我怎么了？”
　　我打开他的手，“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一直就对虑儿很好的话，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良久，他没再开口，也没了动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心虚地转过身子，见他仰卧在床上，目光聚焦在屋顶，神情凛然。“是啊，都怨我，我本想补偿些给虑儿，可是……却又好像不允许。”
　　我见他这样，又心疼起来。用胳膊肘杵着他解释道，“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的心意。”
　　太子之位他的压力很大，朝中的大臣一致支持孙登，肯定施加了许多压力。我不去体谅他，还和他发小脾气，实在是太万恶了！
　　“我当然知道，你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越是关心我越是语无伦次。”他握住我的手，将我揽进怀中，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慢慢的，轻轻的，“你不想当皇后，虑儿也做不成太子，想想就算我当了皇帝，有些事情还是无能为力。”
　　“当不当皇后对于我真的不重要，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我蹭着他的脖子，惹得他忍不住发笑。
　　“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
　　“我就是因为是他的母亲，才不希望他不快乐。你不是也说了嘛，即使做了皇帝也不见得每一件事都能随心所欲。权，很多事情都是已经安排好的了，我们不要打破它，好不好？”
　　他靠上我的脸颊，陷入了深思。
　　我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我知道他一定能想通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