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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龙盘虎踞在江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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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步夫人。”孙登深鞠一躬,亲自登门前来谢礼。
我和徐氏的“中宫之争”变得越来越尖锐,流言纷至沓来,一时甚嚣尘上。
我本不想把矛盾闹大,可她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新仇旧恨算起来,基本上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关系。可碍于权的情面,我便命思思选了些衣物赐给孙登。
“不谢。”我淡淡地说。见他的身上仍就穿着以前的旧衣裳,不解地问道,“怎么,我选的衣服不好吗?”
“很好,只是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衣服更好一些。”他脸上泛着笑容,从容答道。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那是,我送的东西怎么能和你母亲相比较。”
“不知道夫人送我衣服是不是有意要讨好我?”孙登脸上浮着玩味的笑容,目光灼灼,似乎在探究我接下来要如何回答。
“讨好?”我疑惑地看着他异样的眼神。将后半截话吞了下去:是,我是在讨好你。要不是你父亲的话,我才懒得搭理你呢。口气却装出一副温婉的样子,“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
“一家人。”他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不敢。”他猛地站起来,眼睛里闪着敌意。
“夫人不好了。”思思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看孙登在,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不安地瞅着我。
“什么事?”
“那个……”她含含糊糊地嘀咕,眼神一直瞥着孙登。
我慢慢地挪到我耳旁附到:“不知是哪个嚼舌根的乱说,说您为了想做皇后,积极地拉拢建昌侯;还有人说建昌侯为了太子的地位故意讨好得宠的您;还有人说您与建昌侯狼狈为奸,二人想要谋得皇位;更有甚者说您未进府之前就和建昌侯之间有私情,吴王棒打鸳鸯,拆散二人,您忍辱负重进宫来为建昌侯谋划以后的出路……”
“什么?”听到思思讲述这刚出炉的新鲜热乎的消息,我惊慌地站了起来,脚踢到了桌子,顺势就要倒下。
“慢点。”孙登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接到怀里。
“夫人,您没事吧。”思思惊叫一声。
“嘶……”我感到脚踝好像扭到了,低吼一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身后传来权的声音。他快速跑了进来,推开孙登,打横将我抱起,放到席子上。弯下身子紧张地查看我的脚踝。
“没事的,就是扭了一下。”
他一言不发,旁若无人的小心翼翼地替我揉捏起脚踝,“好点了没?”
“好多了。”我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示意孙登还在这儿了。
他却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揉捏着我的脚踝,半晌才开腔,“你们都先下去吧。”
“诺。”两个人退了下去。
“看来你真的是袁馨了。”权微微地叹着气,语气中夹杂着挪揄和无奈。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轻轻捏起我的鼻尖,“不省心。”
“疼。”我撒娇地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努力地想挤出一点眼泪来。
“看来我真应该好好考虑你和虑儿的关系了。”
“怎么你也相信那些话啊?”我明知故问,假装生气地质问他。
“换作别人我肯定会!”
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都是闲言闲语,我听了都觉得烦,虑儿肯定气坏了。”
“你难道不该想想我听到这些话的反应么?”他有些哀戚地望着我,手指划过我的脸颊。
我扑进他的怀中,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一亲,“我知道你懂我。”
“哎,懂你就总要被欺负。”他苦笑一声。
“谁欺负你了?谁啊,这么大胆,站出来。”我来了气势,装腔作势地插着腰装模作样地问着空气。
“扑哧。”他被我滑稽的表情逗笑了,一展愁容。“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翌日,权下令府中所有人不得再提此事,还仗毙了几名宫人,以儆效尤。正式宣布虑儿交由我抚养,留在府中。
听到权仗毙了宫人的时候,心头不免地颤抖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不想因为我造成对别人的伤害,可这些想法却无法和权诉说。我知道他是因为太在乎我了,才会……
四月,群臣启奏:“近闻武昌东山,凤凰来仪;大江之中,黄龙屡现。主公德配唐、虞,明并文、武,可即皇帝位。”
“怎么醒这么早。”权像是早就醒了,见我睁开了眼睛笑着问道。
“什么时候了?”我迷迷糊糊地问着,翻过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才刚丑时,你再睡会儿。”他爱抚地摸了摸我的侧脸,轻声说道。
我朝外面望了望,天色的确还没亮。刚打算闭上眼再睡一觉,突然猛地想到,抓紧他的手腕,“权,今天是……”
布满茧子的大手在我脸上摩挲,他低头在我额头上深深一吻。
“来,起床。”我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伸手也将他拉起来,“今天,你不许动,我来服侍你。”
今天,是他登极的日子!
满心欢喜地跑下地取来早就已经熨烫好的冕服,小心翼翼地替他一件一件穿起:玄色上衣、朱色下裳、绸缎赤舄。蹲下身子,手指划过绣着精致祥龙、赤乌花纹的衣摆,一阵喜悦矍铄住我,眼中不禁涌出几滴幸福的泪水:我的权要登极了。
擦去眼泪,站起身子将厚重的冠冕郑重地插在他的发髻上,系好下颌的丝带,玉质的十二旒恰好挡住他清俊的脸旁,珠玉搭在他的两耳旁,显得格外威严。
“怎么哭了?”他柔声问道。
“我是高兴。”我吸了吸鼻子。
“有你陪着我见证这日子我更高兴。”他将我拥入怀中,显得有些激动,“馨儿,我终于不用再忍辱负重。”
“嗯。我的权终将会名垂青史,受人敬仰。我为你自豪。”
夏四月丙寅日,权筑坛于武昌南郊。群臣请权登坛,即皇帝位,改黄武八年为黄龙元年,国号大吴。谥父孙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子孙登为皇太子。
他从东阶缓步走上祭台,神色庄严,面北而立,接过尚书令手中捧着的玉碟。
“皇帝臣权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汉享国二十有四世,历年四百三十有四,行气数终,禄祚运尽,普天弛绝,率土分崩。孽臣曹丕遂夺神器,丕子叡继世作慝,淫名乱制。权生於东南,遭值期运,承乾秉戎,志在平世,奉辞行罚,举足为民。群臣将相,州郡百城,执事之人,咸以为天意已去於汉,汉氏已绝祀於天,皇帝位虚,郊祀无主。休徵嘉瑞,前后杂沓,历数在躬,不得不受。权畏天命,不敢不从,谨择元日,登坛燎祭,即皇帝位。惟尔有神飨之,左右有吴,永终天禄。”说完,对着苍天参拜。
群臣一时同拜,高呼“万岁——万岁——万岁——”喊声惊破天地。
我站在人群中,泪水不住地流,与百官一同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权又命诸葛瑾长子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昭次子张休为太子右弼,顾雍之子顾谭为辅正都尉和陈武之子陈表为翼正都尉,称为“四友”,四人共同辅佐孙登。又以顾雍为丞相,陆逊为上将军,辅太子守武昌。唯独皇后的位子空了出来。
傍晚,权大宴群臣。
“朕作天子,当复几年?”权高举酒杯问向术士赵达。
赵达掐指一算,笑道,“高祖建元十二年,陛下倍之。”
权大喜,左右皆呼万岁。
权又使画师曹不兴画屏风,只见曹不兴抓起毛笔,饱蘸浓墨,一挥而就,一幅山水跃然而上。
“咦。”我见屏风山涧上飞落了一只苍蝇,想伸手想将它弹走。
“别……”权开口想拦住我,可我的手已然落到屏风上了,这才发现竟是一只画的栩栩如生的小虫。
“微臣刚刚误落笔点素,因以作蝇。”曹不兴上前解释道。
我讪讪地笑了笑,脸红地望着众人。
“不兴画艺果然精湛。”权笑着打起圆场,又拉着我走到诸葛恪面前。“你的父亲和你的叔父谁更优秀?”
诸葛恪应声而答:“我的父亲更优秀。”
权问其因,他笑答:“我的父亲知道应该侍奉谁,而叔父不知,所以我的父亲更优秀。”
权抚掌大笑,命人赐之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