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痛打洋人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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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后阔步走来一位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他身着灰白色暗纹绸面长衫，外套一件枣红色缎子短褂。
离苏七棠越来越近，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直到苏七棠完全被他的身影笼罩。
苏七棠退开一步，抬头看清他冷峻的面容时，一时怔住。他也正望着她，如寒潭沉星的眼眸中闪过疑惑。
苏七棠的脑子飞快运转，终于明白，这个时空原来是她穿越前正在看的话剧！
她喜欢的公米在剧中饰演男主——冯梦临！而这个人此时就水灵灵儿地站在自己面前。
话剧中的冯梦临生于尚武世家，父亲冯金堂是湘军出身。不过冯金堂运气不好，在岳州被“长毛军”打死了。
冯梦临想为父报仇，十四岁毅然从军。跟随左总督剿平“长毛军”叛乱。战阿古柏，收复南疆。年纪虽小，战功却显赫。他也是清朝最后一位“武状元”！
清朝被推翻以后，他暗中收拢湘军残部，婉拒各方军阀拉拢，隐居津州。在津州开了一间武馆。津州妇孺皆知的“仁心堂”跌打医馆也是他的产业。
总结一句话，冯梦临是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仗义豪爽的完美男主。
如此完美的男主，感情生活却称得上是一片荒漠。
妻子难产，一尸两命。
纸扎行的高老板为冯夫人操办丧事，为了让子孙后代逃离纸扎行，高老板求冯梦临收儿子高景山为徒。
高老板爱上了冯梦临，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高老板病故，冯梦临离开武馆去京城做武术教习。
后来呢？
不知道了！苏七棠也只看了到这里！
既然穿到戏剧中来，起码得知道剧情，才能有上帝视角啊！只给了一个病歪歪的身体，这难道是要考验她的求生能力吗？
“师傅！师傅？还是我去吧！”
少年的声音唤醒了目光纠缠的两个人。
冯梦临朝身后扫了一眼，少年立即乖乖止步。
围观的民众纷纷转头，看着冯师傅昂首走到擂台前，单手撩起长衫的前襟，身姿如松柏挺拔，从容不迫地登上了擂台。
洋人见又有人来，戏谑一笑，指了指身后的恶狗，又指了指对面站着的冯梦临，轻蔑地说道：“I’ll give 50 Yuan to anyone who can beat my dog!”
冯梦临看着洋人的眼神中透出狠厉，皱了皱眉道：“在中国就要说中国话，纵狗伤人，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台下有人起哄：“冯师傅，别跟他废话！打死他！”
众人应声齐呼：“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冯梦临转向怨气沸腾的民众，抱拳道：“诸位！涉外无小事，为免纠葛，说清楚才好。敢问有没有哪位懂洋文的？”
苏七棠环顾了一下周围，大家都摆手摇头，她只好缓缓举起了手。
芳姑赶紧按下她纤细的胳膊，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又不懂洋文，就算懂，平白得罪洋人干嘛？我们还是回马车上去吧！”
苏七棠不理她，往台阶上走了几步，感觉胸腔闷痛，一手扶在木栏上，止不住咳嗽，她尽力提高音量，“他说……咳咳……谁能打败他的狗，他出50个大洋！咳咳……！”
冯梦临听了苏七棠的话，脸色阴沉，隐忍的怒火直燃到眼底，居高临下看向苏七棠时，吓得她一颤。这话可是洋人说的，怪不得她这个翻译！
苏七棠呛着冷风，多说几句便有些喘，芳姑赶紧伸手在她背上轻轻顺了顺。
苏七棠听到头顶传来低沉的男声：“小姐懂洋文？能否劳烦小姐给洋人传达几句话。”
冯梦临走到比她高两个台阶的位置站定，手握成拳，将小臂横在苏七棠的面前。
苏七棠望了他一眼，将手搭住他的胳膊借力，提起一口气，登上了擂台，与冯梦临并肩站到洋人面前。
冯梦临目光如炬，冷声对洋人道：“放狗咬人，你要赔礼道歉！在我们的土地上，没有洋人耀武扬威的份儿！”
苏七棠表情肃目，一字不落地将冯梦临的话翻译成了英文。但她声音柔弱，难有冯梦临气魄之毫厘。
洋人听懂了，讥讽地一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
台下异常安静，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擂台上小姑娘翻译。
苏七棠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地道:“他说，中国功夫连条狗都不如！失败者要向胜利者道歉才对！而他的狗才是胜利者！中国人应该向他的狗道歉！”
苏七棠说完，台下响起一片叫骂声。
冯梦临的拳头青筋暴起，他浓黑的眉头紧锁，一指擂台上的案几，冷声道：“签‘生死状’！”
擂台下一个声音高喊：“师傅！我来！杀个畜生，别脏了您的手！”
少年身材魁梧，大冷的天，只穿了深灰色的中山套装。右臂上缝着黑色的孝布。
他在擂台下疾跑两步，脚尖在擂台边轻轻一点，借力跃起，稳稳落在擂台中间，向台下一抱拳，声音洪亮，“在下高景山！津州武馆一名小学徒，今天就来会会洋人狗！”
“好！”台下掌声响起，齐齐叫好！
这少年就是冯梦临的徒弟——高景山？
看情形，纸扎行的高老板刚刚去世，话剧已近结尾了。
高景山抬手咬破一根手指，在“生死状”上按了下去。
苏七棠拿起看了一眼，提笔，沾墨，在“比武自愿参加，死生勿论！”的下面填了几句洋人说的输了给50块的约定，以防万一，写上了英文翻译，写罢，递给洋人。
洋人不屑一顾，痛快地签了字，按了手印。
比赛正式开始。
洋人松开狗绳，脱了束缚的疯狗呲着利齿，速度快如闪电，后腿一蹬，前肢向着高景山直扑上去。
高景山退身闪避。恶犬不断猛扑，都被高景山腾跃后退躲过。
擂台下的民众紧张得不敢出声，看来这狗确实凶猛，连冯师傅的徒弟都只能一味躲避，无力回击，大家都为这少年捏了一把汗。
站在一旁看戏的洋人正打着口哨叫好，只见恶犬又一次扑空后还未来得及转身，高景山侧身上前，在狗头上狠击一掌，恶犬露出獠牙，转头朝他的脚踝咬去。
高景山脚尖点地，连续后空翻退开，趁狗立起前肢猛扑时，迅速出脚，只听“咯嘣”一声响，狗的脊柱一下被踢断了，瘫倒在地，不住地哀嚎，没一会儿不动了。
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
苏七棠走上前，用英语对洋人说，“现在你输了，按照你说的，失败者赔礼道歉！再拿出50块大洋！”
洋人的狗死了，怒不可遏，对眼前这个风大都能刮跑的东方女人吼道：“我的狗输了！我还没有输！不算！”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苏七棠，苏七棠将洋人的话翻译完，底下一阵嘘声。
高景山冷笑道：“本也不指望这些红毛鬼讲信用，今天小爷就打得你心服口服！”
洋人身材高大健硕，但行动失了灵活。
高景山身形矫健，动如脱兔，用的还是刚刚打狗的招数，敌进他退，攻其不备。
几个回合下来，洋人满身是伤，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高景山瞅准时机，在洋人膝盖后狠踹了一脚，“扑通”一声，洋人对着擂台下围观的民众双膝着地，行了个大礼。
高景山在他身后用腿一扫，洋人的额双手撑地，屁股撅起，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引得大家一阵哄笑：“洋鬼子给咱们磕了个响的！好！”
洋人被打得狼狈不堪，不得不认输。洋人爬起来想走，苏七棠摇了摇手里的“生死状”，用英语说道：“50块大洋留下！”
洋人恼羞成怒，满脸是血，像疯狗一样朝苏七棠扑了上去，苏七棠慌张之下连退了几步，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后背撞到什么，苏七棠还未及转身看，冯梦临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脚高高抬起，狠狠劈在了追过来的洋人头上，洋人立时趴在了苏七棠的脚下不动了。
苏七棠瞠目，愣了一会儿，朝洋人踢了一脚，看他还会哼哼，放了心。
洋人留下 50块大洋，冯梦临吩咐高景山将钱分给被狗咬伤的人，高景山带受伤的人去了隔壁的“仁心堂”包扎。
冯梦临静静地看了苏七棠一会儿，发现她颊边不正常的潮红，似乎正在发烧。
苏七棠紧了紧头上的围帽，将手里的“生死状”递还给冯梦临，小声道：“收好！”转身要走，顿了顿，回头看着冯梦临笑了笑，说道：“要是有复印机复印一个备份最好！”
冯梦临皱眉，看看手里的生死状，她的字，介于楷书与行书之间，笔触灵动，字形优雅飘逸，倒是与她的胆识相配，只是没听懂她的话，他不解道：“姑娘的意思是誊抄一份？”
苏七棠眼中闪过失望，敛了笑容，不想多说，朝他点了点头。
芳姑走上擂台，扶了苏七棠下台阶。苏七棠咳得停不下来，脸色涨得通红。
“小姐留步！”冯梦临语气和善，道：“现在人潮正散去，多有纷乱，小姐不如随我到仁心堂喝杯热茶休息片刻，在下或许还能帮你诊诊脉。”
苏七棠抬头望向擂台上的冯梦临，连连点头，娥眉轻扬，颊边显出深深的酒窝，似有醉人的酒香。
冯梦临咳嗽了一声，抬手掩住唇边的笑意。走到她们前面引路。
冯梦临有军队，有医馆，有功夫，可都是稀缺资源。若是能借机抱上他的粗腿，寻个庇佑，也许还能保住这个犹如风中残烛的小命。
津州百姓被洋人欺负得苦，这一场痛快淋漓的比试，洗刷了人们心中的屈辱。
擂台下的人三五成群高兴的地议论着洋人被打的惨样，久久不肯离去。孩童们模仿着高景山打洋狗的动作，互相追逐嬉闹。
苏七棠惊奇地发现，自己参与其中，竟然生出了些自豪感。
虽是时局动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痛打洋人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