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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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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奇遇》
你的眼里是一片正在翻涌的海,蔚蓝、神秘、广阔、壮观。可惜那是个雪夜,望不见世界尽头,更捉摸不透命运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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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喝多酒宿醉的感觉并没有减退,反而在醒来后加重,尤其是头昏脑胀感还有喉咙里的干涩感。明明觉得人下一秒就会倒下,结果还是双臂支撑着起床。比以上更严重的,则是头绪糅杂且混沌。
像雾……让人理不清。
李饮秋用手掌心抹开镜子上的雾气,那一下,掌心全是冰凉的触觉,清醒又冻人。而镜中的他自己,嘴唇苍白,面色不佳,俨然一晚上没睡好。
因为昨夜,已经在酒精的后遗症中想到过往全部的记忆。纵使人的脑容量很多,也不可能在清晨分辨干净,何况,那还是一夜之间塞入闹中的,压根不给人反应机会。
他脸色能好才怪。
想到糟糕的往事,李饮秋就着凉人的水洗把脸,而后迷迷糊糊地穿起衣服滚去学校。那时的冬天,路上全是积雪。距离放假,还不到一星期。李饮秋站教学楼下思考半天,才决定去自己新换的班级。
他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田景源看见的时候还在纳闷,结果下一秒鼻子就敏锐地嗅到身上散发的酒味,捂着鼻子说道:“你今天没换衣服啊?好重的酒味。”
闻言,李饮秋抬了个头,没心思搭理,正想拿作业出来,才发现田景源还盯着他看,那眼神又疑惑又探究,表情滑稽,貌似猜到什么大事。于是,李饮秋把东西往桌上一堆,问:“看我干什么?有事直问不行?”
田景源笑了笑,没说话。
大概是猜到了李饮秋心情不好、语气很冲,不想找骂。
可就算田景源不想再问,也架不住身边这位爷今早起来开始作妖。从早自习开始就一副摆烂的姿势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背背古诗词或者英语单词,就这么一连串地混到下课。幸好没在别人巡逻时抓到,不然扣分都是轻的。
那时教室的人都走光得差不多,田景源本想带他一起,然而李饮秋还是那副插着兜面无表情的样,像在看什么,又什么都不在眼睛里。田景源这下真慌了,在他跟前晃悠,问:“我去吃早饭了,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李饮秋偏过头,一手畏畏缩缩地伸出来让他先走。
田景源瘪了一下嘴,还真离开了。
教室里,很快只有他一个人。由于空调离得远,人又少,那些冷空气便向他一个人袭来。实在受不住,李饮秋出门了。
路挺长,几栋楼连着,李饮秋走得也急,从回班的人群中穿过。最终,停在楼梯拐角处,静静靠墙等待。楼下,人来人往,把洁白的雪硬生生踩出一条又一条漆黑的路。那人的身影,就在楼下,欲往这来。
说来挺神奇,那么多时间都在被他浪费,但那些时间又是幸福的。现在他感知不到幸福,又想拼命抓住,结果时间不等人。好像,在跟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李饮秋直起腰,跺了跺快要没知觉的脚。
旁边不少人经过,都在看他,可没人敢光明正大的盯着看。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小伙稍微在他脸上停留时间长了些,李饮秋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过去,小伙立马加快脚步逃回班。
他嗤笑了声,气体都快凝固了。
而后,“站住。”
谢了之拐过转角,听到这声,顿了一下,缓慢扭过头。
李饮秋昂着头,双眼自下而上,目光似火光灼热,认真看了谢了之好几秒,像是在脸上寻找什么,又像是单纯欣赏,似笑非笑的表情耐人寻味。果不其然,谢了之不想理他,径直要走。
李饮秋又笑:“我让你走了?”
声音像是有贯彻人心的魔力,谢了之没法走,目光再次投过来,扫过那秒,一如既往的冷漠而疏离,还有硬生生的疑惑,估计是觉得李饮秋站这儿挺莫名其妙的。
“你很喜欢把我当哑巴?还是很喜欢耍我?”李饮秋问,“我看,你是在考验我吧?正好,我这人不畏惧考验,就喜欢折腾,毕竟,你欠我的东西很多,你得还。不然,我就会一直惦记。”
谢了之无声地叹了口气,表情说不上好,很无奈。大概是猜出来了所谓何事,还算聪明。李饮秋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上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今天晚上,去你家,好不好?”
谢了之盯他半晌,扒开他的手,没出声自顾自离开。
很不爽?谁不是?
李饮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愈来愈小,打了个哈欠:“还真是,够……绝情。”
那一天的日子过得很普通,加上都在应付期末考试,李饮秋耐着性子没搭理对方。偶尔就是在手机上看看对方的新动态或者背地里去暗戳戳地“折磨”对方。哪怕谢了之真的不想搭理他,倒没有表现出真的拒绝的意思。
又给李饮秋的信心上了一个台阶。
直到考试刚过,气氛和谐,新年要来之前。
他忍不住了,提着一盒东西过去找人,结果吃了个闭门羹,气性比谁都大,跟小姨闹了个脾气,说不吃饭就不吃饭。没了招,沈梦云把谢了之哄过来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没有多少交流机会,两个人差点比路边的狗都要沉默。
沈梦云洗了水果,交代赶紧吃完。
李饮秋逮住机会,故意把一盘拿走,然后一个一个分给他。
想法虽幼稚,但是很有用。
谢了之暂时离不开他。
晚上沈梦云交代了几句,让孩子留下,明天做点好吃的。李饮秋觑着对方的眼色,鼓掌赞同:“多做点,我爱吃!”
沈梦云:“你爱吃你自己做,我跟甜甜说话,没你事。”
李饮秋:“……”
就知道很偏心,李饮秋抱着枕头想哭到泪流满面了。不经意地,倒向谢了之那边,随后又赶紧起来,看着对方笑,问:“没伤到你吧?我看看,哪里痛?”
谢了之默默远离几分,李饮秋紧跟着挪过去:“都是男的,你怕什么?是吧?哥哥。”
谢了之又打算离开几分,李饮秋拽住他衣服,耍起无赖:“你敢走试试?”
“松手。”
话音一出,李饮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一闪而过,混杂着记忆里发生的事情,眼眶不觉微红,默默松开了双手。那时候,谢了之是这种感觉吗?面对他一次又一次地说松开,会不会觉得自己再怎么用力还是抓不住?
李饮秋闭了闭困倦的双眼,觉得无趣,转身回屋了。屋内没开灯,月光有余,其它还是漆黑笼罩。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等到再细想,再想改变,已经来不及。他还能为此做什么呢?恐怕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过去的早就过去,现在他们依然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屋内才黑得让人不安呐。
过不了多久,躺床上躺半晌的李饮秋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小姨在身后追着喊:“不在这儿睡啊?还是要回去?你回去带点水果呐。”
“不用了,你们留着慢慢吃。”门关上,声音随即消失。
李饮秋彻底闭上了双眼,在心底里感受那股复杂的情绪。他此刻能想清楚很多事,那又如何?如谢了之所说,很快,他就又会忘记。想起再多,什么意义都没有。大概,遗忘真得是好事。
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忘了吧。
这是一个好年,鞭炮声响彻大街小巷,李饮秋一晚上没睡着。醒来时,黑眼圈明显,在家中摸几个橘子剥着吃,像个大爷似的歪沙发上。中午,沈梦云让他去喊人吃饭,李饮秋还赖沙发上一动不动。
沈梦云恨不得拿脚踹,李饮秋才懒懒散散地拿手机发消息。
谢了之发信息说不过来。
他看了一眼刚说个不过来,沈梦云在厨房吼过来,声音直冲脑门:“你不会自己走路去喊?非得在手机上说?你好意思?我在这里忙活一上午,你都不干活,现在让你干点小活,你怎么还干不好?非要和我对着来?你看我不跟你妈说!”
李饮秋差点无言以对,忙说:“我哪里没干活?我一大早上不就起来招呼客人了吗?又是沏茶又是倒水聊天的,我哪里没干……”
“你去不去?”沈梦云拿着刀,刀身闪过光影。
怨气大得吓人,李饮秋随即起身,“是是是,我去找,真是没办法。”
二月的天,没有谁家不热闹。家家户户都是新春对联,门前都有鞭炮响过。索性这是小县城,没有那么多规矩,人们都活得自由随性。
李饮秋也是,穿了件外套就想出门,思来想去,还是换了件新衣服。沈梦妤虽然每年很少回来,但是该给的东西都有,吃的喝的都不会缺。这件,也是亲妈买的新衣服。穿在他身上刚刚好,整个人显得精神,没那么颓废。
然而,谢了之的家永远与众不同,今年,一如往年,没有任何特殊。李饮秋敲着门,心不在焉:“在家吗?小姨让你去吃饭,非得让我亲自叫,我才懒得来。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回家。”
里面半天没动静,李饮秋等得不耐烦,试探一问,“没人是吧?我回去了。”
刚要折返,不出所料,门开了。
李饮秋面无表情地看一眼他的脸,然后毫无惊喜地瞥向脚下:“在家为什么永远不说话?赶紧去,不去就直说。”
“李饮秋……”声音异常得哑。
由于谢了之永远站阴影里,光亮照不见脸庞,李饮秋闻言才有心地看过去,只见,对方的脸上泪痕晶莹,闪着微亮的亮,明显刚刚哭过。就算擦过脸颊,都能看得出来眼眶通红。他的心明明早就如一潭死水,结果这回还是不由自主地狠狠抽动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