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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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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定在裴颂海的别墅后院中,那张欧式大桌就那样摆放在后院中央,上面积满了一桌的好菜,还有几瓶古董酒,看年份就知道是典藏了很久的好酒。
只不过来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桌盛宴上。
裴颂海仍旧坐于餐桌中央,左侧下方的是许晋,右侧下方的是程响,杨文远的位置在程响之后,而许晋旁还坐着一个程响不认识的青年。
杨文远即使不高兴,可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裴颂海主动活跃起了气氛:“来来来,大家先干一杯,祝我们听轲,生意兴隆。”他这话说得和一般生意人无奇,四人面上皆露出了笑容,恐怕只有程响在默默地想,千万别让裴颂海如愿。
放下酒杯,裴颂海有些沉溺,许晋提醒他:“老爷子,介绍介绍如清啊,人家都等着急了。”
程响注意到许晋旁边的青年,看起来很年轻,十分有活力。
裴颂海再度笑起来:“对,忘了正事,忆生,文远,今天给你们介绍咱们听轲的新成员,徐如清,今年二十四,以后你们的兄弟就又多了一个,干咱们这行,是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了,能有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容易,以后,听轲就是你们的天下,我老喽,干不动了。”
徐如清很有礼貌地向杨文远和苏忆生打招呼:“远哥,生哥,我是徐如清,以后就跟定老爷子和你们了,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他将手先递给了杨文远,想要握手示意。
杨文远很不满意地配合他,在他看来,有一个苏忆生已经够他烦心的了,现在又来个毛头小子,这几个人里,裴纪初是他亲儿子,许晋和亲儿子也没区别,苏忆生过段时间要当女婿,这下倒好,只有他一个人是外人,听轲的生意就那么多,徐如清这下一来,能分走的不就只有他的地盘。
杨文远语气有些蛮横:“老爷子这回怎么又做的这么隐秘,来个新人算大事,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裴颂海不理他,他只好对徐如清说:“行了知道了,以后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从徐如清在座位上开始,程响就始终在观察着他,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样的犯罪特质值得裴颂海留心,到现在,他得出了结论,这个男人,和他很像。
不是外貌上的相似,而是那种独特的气质,那时他想给裴颂海所展现出来的,是一个意气风发,不怕死,想贪钱的少年。
徐如清,也给了程响这样的感觉。
程响主动伸出手,说:“如清,好名字,以后就是兄弟,生死都在一块。”
电光火石间,裴颂海抽出了在腰间藏的手枪,对准了程响的脑袋。
程响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裴颂海立即说道:“这是今天的第二件大事,苏忆生,老实交代吧。”
人在危急时刻的意识多数会被冲动占据,很难维持理性,程响几乎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交代什么?”
随后脑中闪过诸多画面,他以最快的速度理清自己的思绪,说:“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我进听轲年头不短了,您不相信我?”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质问地语气对裴颂海说出了这句话,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大的活命希望。
“苏忆生,我自问待你不薄,我甚至把我最爱的阿瑾都嫁给了你,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啊?”
他一面用枪指着程响的脑袋,一面揪住他的头发,无限靠近程响,狠狠给了他一拳。
程响被打的有些懵,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对听轲忠心耿耿,您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杨文远看到这样的画面属实被震惊了一番,然而许晋和徐如清似乎早就知道,没有丝毫惊讶。
“苏忆生,我不是傻子,我做这行多少年了,跟我的是些什么人我都看得出来,上次那笔六百万的单子,你以为我没有一点的怀疑吗?只不过我选择相信你,”可是你偷偷把赵雯雯送走的事,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我今天之所以让你来这里,自有我的理由,你最好把一切都老实交代,你做警方线人多久了,帮他们做了多少事,还有多少潜伏的线人?”
程响冷笑,表情上有无限的嘲讽,他是故意做给裴颂海看的,裴颂海也不甘示弱:“你知道我看上如清的什么了吗,是他做事够狠,你不交代,那就尝尝他的手段吧。”
程响大声吼道:“你要我死,我不怪你,可是你要阿瑾怎么办?”
这话触及裴颂海的心间,也触碰到了许晋的底线,苏忆生的一条命算什么,对他来说,苏忆生一文不值,可是裴瑾的幸福却重于千金。
裴颂海挥了挥手,程响被强行带了下去。
夜幕已深,黑暗来临……
丽格婚纱店。
李晟希没骗肖佳,这次的大客户,正是他们昨天所提及的言成集团中国区的负责人,国际顶级设计师谢廷则,肖佳在这之前从没见过什么享誉国际的大人物,他是第一个,肖佳从内心深处敬佩他。
第一眼见到他时,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新鲜感,他的眼眸十分深邃,仔细看,他的那双眼睛,是淡淡的蓝色,混血带来着与生俱来的美感,使她想用漂亮来形容眼前的国际设计师。
此外,他身材高大,看上去比之前的苏忆生还要更有力量感,美感和力量感的结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肖佳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敬佩感,据谢廷则所说,他是受李晟希的邀请,准备和肖佳谈合作的事,肖佳觉得他是个靠谱的人,因为眼睛不会说谎,每次交谈时,他眼中的真诚不会骗人。
他们交谈了许久,从服装设计聊到影视娱乐,再到社会生活,他们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谢廷则比肖佳想象中的要市井很多,平易近人,三人有时开怀大笑,十分畅快。
最后,谢廷则和丽格签了三年的合约,成为丽格的首席设计师。
临走时,谢廷则单独找了机会和肖佳说话,他说:“肖小姐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
肖佳好奇地问他:“谢先生之前认识我吗?为啥这么说呢?”
谢廷则顿了顿,说:“我认识你的朋友,李珩。”
李珩,南城还能再度听见李珩的名字,真是神奇。
谢廷则想了想,接着说:“其实也不算认识,我们有两面之缘,但是,她应该是不认识我的。”
肖佳并没有接过李珩的这个话题,而是反问他:“谢先生是享誉国际的设计师,我比较好奇,丽格有哪里能够吸引谢先生的呢?”
谢廷则认为肖佳的脑回路很神奇,说着李珩的事,却又扯到了他的身上来,不过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遂对肖佳和盘托出。
“不想瞒着肖小姐,来丽格,我确实有自己的目的,正如你想的一样,和李珩有关系。”
肖佳喜欢他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对他说:“谢先生,作为合作伙伴,我很高兴能和谢先生这样的人合作,但是李珩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合作,不能对她造成一点影响,这也是我的条件。”
谢廷则温柔笑了笑:“不用把我想象成图谋不轨的人,丽格这几年有发展的前景,况且,我只是想,多几分见她的机会。”
肖佳沉默。
谢廷则:“你想听听我和她的故事吗?可能连李珩自己都不知道。”
肖佳来南城的这几天,已经听了好几个故事,小姨的,李晟希的,这下又多了个谢廷则的,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第一次见李珩,是在她上初三那年,那时候我高三,已经有了要做设计师的打算,我和我父亲去A城见他的朋友,我父亲身体不好,有心脏病,那天他突然发了病,被送到了A城的医院,我在走廊里等他手术,偶然间看见李珩的。”
李珩的父亲是A城医院的医生,李珩偶尔在那里并不奇怪。
谢廷则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在哭,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而是无声落泪,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她在哭。”
肖佳打趣:“那你观察的挺仔细。”
“可是她真的太美了,我第一眼,就被她吸引过去了,她不是世俗肤浅意义上的美,我永远忘记不掉她的样子,她就像我突如其来的灵感一样,我偷偷靠近她坐,但她还是发现了我,她那个时候眼睛里含着泪水,抬头注视着我,并不说话。”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去,问我为什么要挨着她坐,照理我坐哪里都和别人没关系,可我当时心虚得很,口不择言的,就夸她很漂亮。”
肖佳问:“那她怎么说?”
谢廷则摇头:“可她仍然难过,很奇怪地问我,她是不是看上去就是坏女孩,我说不是,她把头别了过去,我们相对无言了许久。”
肖佳说:“李珩很不容易的,她初中那个时候,被同学孤立,被老师约谈过。”
谢廷则:“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走过来,送了一张名片给我,上面写着李然的名字,她说,这是我的父亲,是这里的医生,如果以后身体再有什么状况,可以找他做咨询,我叫李珩,谢谢你的纸巾。”
肖佳说:“那另外的一面之缘呢?”
谢廷则:“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人,高考结束后,我就去英国读书,我只把她当作萍水相逢的人,可是我忘不掉她的样子,我有时会想,我们还会不会有再见的机会,我竟然,很期待和她的重逢。命运有时候神奇,我们再见时,是在校友见面会上,那时我刚从学校毕业,就成了Kate老师的徒弟,设计了第一件作品,响应不错,受邀参加学校的校友分享大会,在观众席上,我又看见了当年的那个女孩,我一定不会认错,她比四年前又美了很多,仿佛一朵盛放的玫瑰,分享会结束后,她主动找到了我,对我说,她很喜欢我的那件礼服作品,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和四年前哭哭啼啼的样子不同,她很开朗,也很幽默,我们会在网络上聊天。”
李珩在大二的时候就去了英国读书,肖佳还调侃她到时候领回来一个外国男友回来给她看,但谢廷则,李珩从来没对肖佳提过。
肖佳:“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我这里多见她呢?”
谢廷则:“因为她后来离开了,回了国内的城市,没再和我说过话,连网络上的联系也没有。”
肖佳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究竟是怎样,这种事情,也无法过多议论,她问谢廷则:“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南城是具有地域特色的城市,我喜欢这里,于是选择来了这里,后来偶然看到了你的照片,我记得李珩朋友圈里发过你的照片,她的朋友圈很少发什么朋友,所以我记得你,我想,如果来这里,会不会还有机会见到她。”
肖佳说:“那你,喜欢她吗?”
谢廷则似乎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想见到她,也忘记不掉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喜欢。”
谢廷则在丽格待了很久,才自行离去。
缘分这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奏效,喜欢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呢,肖佳想,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吧,说起喜欢,她又克制不住地去想程响,谢廷则尚且看到了和李珩的希望,难道他们的希望,就只能是裴瑾的未婚夫苏忆生吗?
肖佳不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