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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首出锦思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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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湿意渐淡,绿茵转浓。晴空万里,流云如烟缥缈。连日的暖阳和煦,挽顷将书房中的书籍字画轮流着完全晒了一遍并且分类。
“这些是最后几本了,今天就能弄完了。”将最后一本书半摊开放在石桌上,挽顷小心轻轻的拂了拂书面,清亮的阳光铺满整页书纸。
“是啊,皇后您总算能放心了。”幕儿顺手整着杂乱无序排列的书,开心的笑着,总算将这些宝贝给整理好了。
挽顷也略略挪了挪书角层叠着的书,填满石桌面上的空隙。
“皇后你看,这片是什么东西?”幕儿从其中的一本书上取出一片极透极薄的不明物,好奇的问道。皇后对这些书的宝贝程度比对自己还深,从来不会在书上夹任何东西。
挽顷接过幕儿递过来的薄片,置在手心。指尖细细抚着面上密密曼曼的纹理,思绪百转千回,唇角凝着一抹浅浅的笑:“是竹叶。”
“竹叶?”幕儿凑过身子一脸好奇的研究着挽顷手心上的叶片,小声的嘀咕着:“可是真的看不出来。”
只如初见,梦萦十年,不思量,自难忘。却是物是人非,纵使相逢也已不识。掩上书页,重新在石桌上放下。
“是放太久了吧。”眸光低低掠过书籍,透露着一两分的无奈失落。
看多了皇后的清澹从容,如此明显的情绪,幕儿自然看得真切。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转移了她的思绪。“皇后,今日天气这么好,剩下最后的书也搬出来了,不如出去走走。看您进了宫一个多月,还没出过这清思宫。”
敛了神色,看着铺满桌椅的书籍,没有一处可以落座。又移了视线在湛蓝无垠的天际,看着流云掠过成丝缥缈萦绕,犹似愀然无奈的记忆却终是固执的存在,挪了挪唇角:“也好。”
“皇后先等一会,药已经好了,慕儿现在去端来过来。”幕儿突然想到早上皇后因忙着晒书,连药也没顾着喝。
“恩。”点头示意,挽顷转了个身随手拿起一本书,身子抵着石桌沿大致看着等着。
出了清思宫门口,视线在左右背道两处游移。
“皇后,去御花园看看可好?”不想也知道挽顷的犹豫之由,幕儿上前一步扶着挽顷。
挽顷也不答应,只随了幕儿引着往左边走。一路的直平宽坦之道,红墙碧瓦之墙,华丽巍峨之宫,却也只是大同小异。
豁然的高低错落楼阁配殿衔接,随后一处绚丽辉煌的御花园。富丽的宫殿主次相辅,树木山石相衬,分布有致犹显浓厚的春色为着雕梁花栋的宫廷花园增添了几许庭院景色。
“皇后你看那边的石山上面还有一座景亭。”幕儿略有些兴奋的指着远处的石山景亭,扶着挽顷就要往那处走去。
挽顷也不阻止,随了幕儿引路。沿着小石子甬道,上了石山景亭。
“陶然亭。”仰着头,幕儿一字一顿的复读着匾额上的字,随即又自顾苦思冥想一阵。
凭栏而立,四面望着低处的景色,左侧一方形五色琉璃花池添了一抹浓重的彩色,上堆玲珑湖石,其中花卉灼灼充满了春日的生机。挽顷浅浅吟道:“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
“皇后,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虽早已过了寒春,只是在这样的高度不免有略有寒意的风袭来,幕儿见挽顷穿得单薄,出声劝着。
“没事的,我再坐一会。”倚着延栏,挽顷摆了摆手,将手伸出栏延之外,清爽凉润的风在指尖掠过萦绕。收起手心,却是虚无。
“似乎要变天了。”幕儿也在挽顷的左边坐下,透过檐角望着原是青蓝的天际隐约飘浮着一丝乌云。
“书还晒着,要快点回去收起来才行。”把手从延栏外收回,一滴极细的雨点恰巧落在手背上。挽顷轻拂去雨水,站起身。
“不如让慕儿先回去收书。”慕儿依稀看清了挽顷手背上被拂去的雨滴,估摸着如果现在两人一起回去,怕是在半路上便会被淋着。
挽顷犹豫着蹙了蹙眉。
“今日搬出来的书籍本来就不多,慕儿保证把书画完好的收起来,您就放心等着在这里避雨。”知道挽顷的心思,慕儿保证道。
“也好。”自己一同回去,只会多了时间在路上,挽顷想着点了点头。
“慕儿收完书就过来找您。”见挽顷答应下来,慕儿也不多浪费时间,脚步轻点,瞬间,已飞身下山。
看着慕儿的身影在东侧的尽头消逝,挽顷重新在栏椅上坐下。手指抚着光滑的楠木栏延,枕着右鬓,观摩着变幻莫测的风云。
飘掠着的乌云渐渐集聚,密密曼曼的遮住了白日的青光。没一阵工夫,隐约的已有细长的雨丝在半空中飘浮,甚至飘进亭内落在青丝之上。
阖上眼,感受着风混着雨丝的自然。
“姑娘是在等人?”温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挽顷睁开眸子,看向声源之处。
白衣墨发随风微微飘拂,有些微乱的墨发上依稀沾着点点透明的雨丝,如谪仙般神清骨秀,自有一段仙风道骨之韵。
挽顷点头浅笑处之。白衣男子温文淡笑回之。
再无言,相背而立,南北各一人。独自倚栏看,一望几重烟水,无限江山!寂静在空气中迅速发酵,隐约能听见亭外细细的雨声。
远处,一把紫伞靠近。
慕儿重返陶然亭之时,见多了一人,也多留了份心思。越过白衣男子,慕儿搁下手中湿漉漉的紫伞,替挽顷披上披风,又递上一把未沾一丝雨水的青伞。
“看您头发都有沾了雨水,小心别又着凉了。”幕儿从袖子内取出一块锦帕,替她拭去鬓发上的雨丝,继续说着:“还是早点回去吧。”
由着慕儿替自己擦拭半干,挽顷瞥一眼亭外淅淅沥沥的轻雨,再看一眼仍立在另一头的白衣男子。
轻点头,挽顷挪了步子却在停在白衣男子前停下,轻撩起遮住手指的袖子,将手中的青伞递上,清然淡语:“同处陶然避雨,亦是有缘。这雨一时也停不了,公子若不嫌弃将就着用吧。”
白衣男子也不拘泥,随性接过挽顷手中的青伞,清雅的声音极是好听:“多谢姑娘好意。”
摇头以示不谢,同慕儿离开陶然亭。
留下白衣男子只手拿着青伞,视线随着那抹细雨绵绵的青色身影直至消失。唇角不自知凝着温润清暖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