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往事》奇牙牙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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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英俊的男主人在自己家里大开杀戒，仿佛被恶灵附了体，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本能地四散而逃，但小说才需要逻辑，生活不需要。

　　克蕾雅，他的妻子，这个与他曾在神父的面前发誓“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不离不弃”的女人，她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用枪口对准自己的男人，“利欧……为什么……不要……不要杀我……”她父亲在世时也品尝过白银的滋味，回味无穷，欲罢不能，所以才有了这场婚姻，她不过是个遮掩丑事的工具，“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克蕾雅脸上滑过一抹痛苦，然后神经质地说：“不……不……”她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要告诉她，她不想听，“是你亲爱的哥哥，夏尔。”女人尖叫一声，大口大口呼吸，要像断气一般，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才一上午，这里就变得尸体遍地，外表还是十几岁的希罗却一点也没有感到不适，就像家里不过是换了装潢风格，利安德不再捂住妹妹眼睛，帮她屏蔽世界那样去保护她，而是将自己如何杀人，如何给他人带来绝望的一面都展现给她看，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既是出卖自己的贱骨头，又是无时无刻不在意淫占有她的禽兽，从此他们两个人之间再没有秘密，他把一切都袒露给她，问她说：“你想让他们死吗？”他们是指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她抱着的孩子。

　　希罗没有迟疑地点点头，她和眼前这两条生命没有仇怨，但她说：“我想他们死，他们是哥哥讨厌的人。”

　　利安德回头看妹妹，眉眼间是温柔的笑意，说：“我的希罗长大了……那如果我让你来动手呢？”

　　哥哥是想要检验她是不是顺着他说违心的话，希罗摊开手，说：“可我不会用它，不一定能打中……”她在认真地想如何瞄准和后挫力的事，利安德当然不会让妹妹的手沾上脏血，将女孩挡到自己身后。

　　“你们都是恶魔……恶魔……”克蕾雅目光失焦，抱着孩子将身体背转了一个角度，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原来她知道白银啊，希罗歪了歪头，说：“哥哥，我越来越觉得，我们和他们可能真的不是同一个物种，既然如此，我们要对他们做什么，和他们有关吗？就像狮子要杀死羚羊的理由，与羚羊无关，只不过，她怀里的孩子……和我们是同一物种，哥哥……”希罗扬起小脸问利安德：“怎么办？”还是要哥哥来决策。

　　“那不是我的孩子。”利安德说：“希罗，你忘记了吗，对我们来说，只有深爱彼此的男女才会有孩子，就像我们的父母那样。全心全意爱着除自己之外的个体，还要找到另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你知道这有多难吗？”而我就是这样爱着你，我不可能和别人有孩子。

　　希罗吃惊地捂嘴，眨眨眼睛，“难怪小辛西娅的头发是棕褐色的，长得也不像哥哥，没有遗传哥哥漂亮的眼睛，我还以为那是因为半血……那她是谁的孩子？”

　　“你问她啊。”利安德竟然在这种气氛中揶揄起妻子。

　　被死亡阴影笼罩着，还要面对如此令人耻辱的盘问，克蕾雅崩溃大哭，利安德之前对她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覆灭，他说：“克蕾雅大小姐，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吧，将来好找我报仇，对了你的哥哥已经死了……希罗，我们走吧，回去向上将大人复命。”

　　“哥哥？真的要去复命吗？”

　　希罗被利安德拉着手跑，他们把车子弃在了路边，逃进了深林，“没有什么命令，也不需要命令，我杀他们只是为了解气，实际上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死，和平维持不了多久了，你看那边……”手指着远处的天际。

　　“雪山的另一边，他们需要资源来发展经济，不然国家内部很可能陷入动乱……经济好起来，一切都会随之好起来，就像哭闹的孩子听到摇篮曲……你不喜欢听这些吧，你还记得蒂娜吗？”

　　“记得，我还没有初潮，她的孩子都上学了！”

　　希罗竟然对自己说“初潮”这样的词，两个人的隔阂好像在消失，利安德笑道：“你用来比对的刻度尺是她的孩子吗？”妹妹好介意这一点。

　　“不止，露西在我这个年龄，初潮已经可以办十二周年纪念了。”希罗说完，意识到偏题了，追问说：“蒂娜怎么了？”

　　“蒂娜之前不是谎报了年龄吗，想多算一点工龄，十五年工龄就能办理退休，按月拿退休金，听上去是很美好的日子吧，但没有资源就没有工厂，没有工厂就不需要工人，人们没钱就只能缩减消费，那就更不需要工厂去制造，恶性循环，那片土地会迅速老去，变得萧条，我想蒂娜他们应该已经拿不到退休金了。工厂会让人签买断工龄的合同，想继续干的话就降低你的工资和福利，看似有的选，其实已经被舍弃了……”

　　“哥哥……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么多话！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你说话的语气我就觉得你说的很对！”

　　“哈哈……”利安德忍不住把妹妹抱进怀里，她太可爱了，不是吗？希罗抱住哥哥，不好意思地说：“哥哥……其实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小辛西娅是谁的孩子……”

　　看妹妹的样子，应该是憋了半天，他们真是一对自私的兄妹，别人的命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可这又怎么样呢？利安德忍住低头亲吻她的冲动，说：“夏尔的。”

　　夏尔？希罗吸气，他们不是亲兄妹吗？希罗没有告诉过利安德，夏尔曾把她叫到面前来，跟她说利安德不在，以后就把他当成哥哥看待，送来她根本不喜欢的衣服，还把她扔进深水池，她掉进去就发现身下有一片黑影移动过来，那种水生动物比她体型还大，夏尔就在岸边看着她被滑腻的长鼻子顶来顶去，在她大腿间磨蹭，她越是喊叫，岸上的人就越兴奋……她每天都希望哥哥能回来，可她又不敢让哥哥知道这些，哥哥连她被人捏下屁股都受不了……

　　“哥哥，我们是不是已经安全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哪里都是她的家。利安德靠着颗粗壮的胡雪松坐下来，“哥哥累了，歇一会儿吧，渴不渴？雪是新雪，很干净，我们把它化开……”希罗就着利安德的手小口啜饮，像猫依恋壁炉一样依恋他，“希罗，哥哥问你一件事，你能诚实地告诉哥哥吗？”

　　希罗忙点点头，“一百件，一千件。”只要不是夏尔的事，希罗在心里为诚实加了个前提。

　　“我们从家里逃走那晚，你给父母留的信上写了什么？”

　　“……………”对哥哥的问题毫无心理准备，等希罗反应过来，已经说什么都像是在编瞎话了，利安德好笑地看她一眼，说：“我偷看了，考考你而已，看你对哥哥是不是忠心耿耿……”不等希罗表白心迹，利安德就继续说道：“你说‘哥哥要离开了，我去陪他’……”

　　他头枕着树干，朝妹妹旋过来，歪斜地一笑，说：“其实我才是那个残次品，对吗？而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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