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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惹人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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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楼的那位此刻正在吃香的喝辣的,过着衣食无忧被人圈养的日子,除了偶尔会思念昔日旧主,其余时间皆在自娱自乐。
曲知言的神智逐渐从一只猫的水平回归到正轨,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外,她还记住了身边人的名字。
比如那两位帮着刘妈妈照料她的小妮子,一个叫澹兮,一个叫涣兮,至于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对于失忆的知言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每逢入夜,知言便会倚在窗前,视线扫过熙攘的人群,试图找到主子的身影,偶尔还会学着母猫发出两声嗷叫。她不明白为何主子会抛弃她,她都告诉主子自己就是言绒,可为何他就是不信呢?
从前的言绒只是只不会说话,不会哭也不会笑的金丝虎,但它能感知到主子一切的喜怒哀乐,它陪伴主子十余年,从未离开过他半步。
可如今她的主子却再也不会来看她了。
知言落寞的离开了窗前,打开了房门,楼下的欢声笑语皆与她无关,笑语是他人的,只有悲郁是自己的。
她时常会思忖着如何做一个人,如何以一个人的姿态去讨主子的欢心,如何才能像这些官家男子怀中的姑娘那般讨他人欢心?
这些疑问积存在肚中,在没得到答案前吃着鸡腿都没那么香了,知言身边只有那两位女侍,她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等待着她们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这两位年事尚轻,对男女情爱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澹兮告诉知言:“姐姐若是想知道怎么笼络男人的心,你问我们这些刚出来的女娃怎么会有答案,你不如去问问那些花魁姐姐。”
澹兮一面解释着什么叫花魁,一面又伸出手指朝着人群中那位戴着薄紫面纱竖抱琵琶的女子,“那就是咱们雁回楼这届的花魁,司珺姐姐,这雁回楼乃至整个郢都的男子,没有谁不为她倾倒,还有不少琵琶爱好者来这儿只为了听她弹奏一曲。”
知言嘟囔着嘴,一点一点的接收着澹兮灌输给她的这些信息,在她眼里,花魁就等于最受人喜爱的女子,既然这位司珺姐姐能够得到众人的垂青,那她的主子一定也喜欢这类女子。
她搬来个杌子,上身趴伏在二楼的红栏上,细心观察着那位花魁,她的脸上戴上了面纱,无法观察到面部表情,可她抱琵琶的姿势,以及弹琵琶饿手势都是可以学习的,知言依葫芦画瓢,学着司珺的一举一动。
待其曲罢人归时,知言晃扭着腰肢,屁颠儿的朝着司珺奔去。
后台更衣的厢房中,司珺正放下琵琶,摘下面纱,这时的知言忽然间闯了进来,饧眼腆笑的望着她,奶音唤着她:“司珺姐姐,你教教我如何才能讨人欢喜?”
她伛着身子,撅着屁股,昂起脑袋,扑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明眸望着面前这个被称作花魁的女子。
司珺一眼认出面前这个看似纯情的女子便是那日不顾脸面扑向脩王的女子,她谑笑道:“你要讨好谁?王爷?你都不要脸面的扑到人家怀里,这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你还用问我么?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花魁,摄政王府的那位可高攀不起。”
知言心知外人口中的王爷便是她的主子,她不知司珺这话是在讽刺她,不仅没有丝毫愠意,反倒继续腆着笑脸,挽着她的胳膊,追问道:“我要讨好的正是我的主子,虽然不知他为何会讨厌我,可以前的他不是这般的冷酷无情,他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良最爱惜小动物的人了,司珺姐姐你快教教我怎么笼络主子的心?”
司珺被她晃得胳膊都快脱臼了,她眼里满含嫌弃,早就听说这个罪太守之女得了疯症,他人不曾与她有接触,今日一见,果然是疯得不轻,真是可惜了她这副好皮囊。
对于知言的胡搅蛮缠,司珺不予理会,任凭她求爷爷告奶奶,她依旧面不改色的换着身上的纱裙,一曲琵琶过后便是她的惊鸿舞。
司珺换了一身束腰罗裙,褪下绣鞋后,光着一双白玉似的脚,轻轻一跃,落在了舞台中央,她光滑的小腿上绑着艳红的绫罗丝带,体态轻盈的在半空中舞动,颇具异域风情。
知言也没闲着,站在阁楼上学着司珺的舞步胡乱的转圈,许是不太适应这具身子,不到两圈就晕头转向,走路歪扭,跌跌撞撞的装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瓜子,抬头望着这个拥她入怀的男子,这不是主子身边的容羽么?
知言在言绒的记忆里找到了属于容羽的那一部分,她对容羽的印象不仅仅是那日他试图拉扯开她和主子,更是他这十年来对主子寸步不离的守护。
她不似那日般愠怒,反倒是呈现出一张足以让人融化的笑脸,拖着容羽的臂膀,恳求道:“容羽大哥,你带我回家可好?”
容羽不久前还被这个得了疯症的女人在手臂上咬了一口,那咬痕如今还残留些因子,心有余悸的他本能的推开了她的示好,生怕她趁机再来一口。
“容羽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知言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不自觉的露出惹人生怜的神情,这招似乎很管用,容羽不再刻意躲闪,他冷峻的神情也缓和不少,对着知言说:“王爷让我看看你在这儿还过得习不习惯,上次的事,他态度过于激烈,若是对姑娘不慎冒犯,还请你谅解。”
他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段言辞,知言实则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唯一能听懂的就是他口中的王爷,她的主子似乎不想带她回家。
再次得知这个令人气馁的消息后,知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容羽的话似乎并未说完,可她却不想再听这些不明不白的话语。
动物一旦习惯了被人豢养,她就只会为主而生,为主赴死,即便再次被信任的主子抛弃,她依旧是念念不忘。
曲知言即使是人,却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一只猫,时而慵懒的躺在被褥中发愣,时而朝着那些新鲜玩意儿扑腾两下,在失去主子陪伴的日子里,时光变得格外漫长。
她在容羽这边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耷拉着脑袋,躬着腰身游荡在阁楼上,耳旁的乐声,人们的欢语声皆与她无关,她自顾自地垂头走路,就连前方有人都不知避闪,径直撞了上去。
不过这次可没那么幸运,她误打误撞跌入了一名官爷的怀里,这人前胸上的肥膘撞得直晃,定着一张大盘子圆脸,开口就是谩骂。
知言听不懂他那张恶臭的嘴里蹦出来的秽语,如同失了魂魄,她只是起身扫扫身后的扬尘,越过障碍物继续漫无目的的晃荡着。
那位官爷瞥见她那清纯惹怜的容颜后顿时心生歹意,用他那庞大的身躯拦住知言的去路,黠笑着:“这位姑娘我怎么没见过?这刘妈妈竟然私藏精品,这是怕我们付不起这个价么?”
他嘴上一面调戏着,手上的动作跟着就朝知言的身上袭来,知言本能的后退半步,瞪着一双杏眼明眸,学着猫的攻击方式,龇着牙咧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作出防御的姿势。
“哟!还是个有脾性的。”
这人似乎并未被她的恐吓震住,大庭广众之下就冲她扑了过来,知言侧身一躲,凭借着苗条的身姿躲过了他的扑袭。
知言正为自己灵活的身子沾沾自喜时,那人肥胖如圆盘般的身躯奋力一扑,抓住了知言的脚踝,任凭知言怎么踹踏,他都死死的抓住,无奈体型差距过大,知言不敌他的死缠烂打,被他拉入怀中揩油。
她虽未经人事,但在身子被他人触碰后,本能的生出一股厌恶感,她呼喊着救命,阁楼的拐角传来动静,容羽在听见知言的呼救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了过来,一个飞腿将这肥腻大爷踹开数米远。
容羽在扶起知言后,上前一步,以剑鞘抵住肥大爷的三层下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是漠视王法!”
肥大爷瘫倚在墙面上,喘着粗气,反驳道:“她算哪门子民女,既然进了窑子,就别想着干干净净的出去,我拿着银子进了这雁回楼,碰的是雁回楼里姑娘,犯了哪门子的王法?”
“凡是讲究你情我愿,知言姑娘若是不愿意,就算是雁回楼的老板都逼不得她,你问我犯了哪门子的王法?那我就告诉你,你犯的是摄政王亲定的王法,若是还想保住这条小命,就赶紧滚!”
容羽的威胁似乎对这位肥大爷起不上作用,他肥腻的圆盘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倒大声嚷嚷着:“来呀!去把这雁回楼的老板娘叫来评评理!”
他扯着鸭公似的嗓音胡乱嚷嚷着,阁楼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看客,刘妈妈也闻声赶来,见着容羽拿剑横在人家脖子上,刘妈妈也慌了神,连忙劝说:“容大爷这是作甚呢?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剑伤了和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