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露馅 ...
-
今日他又是早早就从宫里出来,不过这回,他没有回府,而是让小厮跟他在集市里转转。
孟谨这几天思虑颇多,到底什么能讨温月舒欢心。吃穿用行,这些府里都不缺,平日里也没见她有什么爱好,就连投其所好都太难。
不对,投其所好,投其所好......
“确定是这家?”孟谨看见眼前的店铺,还有些疑惑,什么时候城里开了这么大个书馆他都不知。
身旁的小厮急忙回答道:“对,对,就是听说这里有天香楼那时没说完的话本。”
沉吟片刻,他不再犹豫,抬脚走了进去。厅堂里摆的东西让他声色一凛,瞳孔急剧收缩。
此时百文斋里也没有什么客人,吴掌柜出来迎客,见来者面生,又衣着不凡,心知这是位贵客,脸上堆起了笑,问道:“不知知这位公子是想买什么样的书?”
孟谨移回视线,眼神深不见底,“不知你这厅堂里摆的是什么?以前倒是从未见过?”
吴掌柜一听,心知原来是冲了奶茶来的,自从百文斋的名声打出来了以后,每日来买奶茶的人络绎不绝,见怪不怪了,只说道:“公子眼力不错,这可是小店里的招牌饮品了,全京城独此一家!”
“独此一家......”孟谨一字一顿,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吴掌柜还未察觉,自顾推销道:“对呀,这们我们主家独创的,公子不如试试?”
他眼神一凛,如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插了过来,“主家?”
“对......,呵呵,”吴掌柜迟顿地反应过来,尬笑两声:“公子?”
“既如此,那就尝尝吧。”
熟悉的蜂蜜味道,让他心里五味杂陈,被欺骗的暴怒情绪涌上来,连个发泄的人都没有。
他放下瓷碗,“我颇为感兴趣,不知可否请你们主家见一面?”
吴掌柜这才觉察出这位客人的难缠之处来,不过温月舒早先交代过,他就照吩咐答话,“那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我们主家......寻常不在店里。”
孟谨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脸色结了一层霜。
孟府宅院内,暖炉烧的满室生香,温月舒伸了个懒腰,整理着自己手头的纸稿,经小半年的时间,她的话本《重生》总算是到了尾声了,百文斋里也陆陆续续收了些话本来,她也可轻松许多。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浑身都有劲了。
“夫人,爷回来了。”文娘偷掀开一条门缝,轻声说道。
温月舒把纸稿往书案地下一塞,应声站了起来。
孟谨进门时,就只看她端庄地坐着,手里正拿着账本,见他进来,眼神忽闪。
现在回想起来,他已数不清自己到底被这样的场景骗过多少次了。
刚知道真相的怒火现已褪去,只剩下苦涩。孟谨突然不想说什么了。
一次两次,好像怎么都不行,既然毫无信任可言,强扭的瓜也没什么意思。
“夫君?”温月舒弱弱地叫了一声,打断了他原本的思想。
“夫君忙了一天,该是饿了吧,饭依旧备好了......”
“不用,我吃过了。”
说完,转身去了书房。
这回换她摸不着头脑了,这又是怎么了,她都主动示好了,居然还不领情?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算了,随他去。
可很快,温月舒就发觉事情的不对劲,起因是孟谨不抱着她睡了。
二人每天的最短距离是半米,孟谨又恢复成睡如雕塑的状态。倒是她,经过了往日温暖的怀抱,现下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了,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
冬天太冷了,我就是怕冷。她这么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在当晚熄灯以后,眼睛一闭,扑到了孟谨硬邦邦的胸膛上。
四下俱寂,一时间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对方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一把捧起她的脸,温热的嘴唇覆了上来。
温月舒只听见自己的思绪轰的一声坍塌,直到一只无名的手掀开衣服摸到了她的腰。
“啊!”
血气上涌,她没想过这次孟谨居然是要跟她来真的。月黑风高,甚至能感受到孟谨指腹的薄茧,崩塌的意识早已凝聚不起来,她开始奋力挣扎。情急之下,只能咬了他一口。
孟谨吃痛,一时冲动的心气也在这一下后消散地无隐无踪,他放开了温月舒。
“你......你干什么!”她后怕地裹紧自己的被子,呼吸不均,心跳的很快,想先发制人,可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最后只怯怯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孟谨一言不发,被咬破的嘴唇还在渗血,铁锈味弥漫,夜很黑,抵挡不住他眼睛里的光。
“别招我。”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说完,起身出去了,独留温月舒一人瑟瑟发抖。
看着窗边一点点泛白,这注定是个不眠夜,她一夜未合眼,文娘进来时,看着她满眼通红,还被吓到了。
“我没事。”她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夫君呢?”
文娘靠着床边坐下,看她的眼神满是担忧,“爷一早就去上朝了,夫人要不再歇会儿?”
“不了,扶我起来吧。”年底清账,府里还有好些事来等着她忙。
接下来几天,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了,两人就是你看你的账,我上我的朝,哪怕孟谨下值回府,也是往书房一钻,晚上干脆就直接住到书房去了,同住一个屋檐下,连面都见不着了。
若不是孟谨生病了,怕是这种僵局难以打破。
“最近天冷了,书房四处漏风,那是能住人的吗?你怎么也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孟母自打知道了这件事,待他好些,就叫两人过去吃饭,说是吃饭,实际就是训话来的。
温月舒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孟谨应声答是。
“正值年关,家里固然忙,但照顾谨儿才是大事,他公务繁忙,你也更该上心才是。”
这话就是在点她了,温月舒正欲回呛,但思虑到孟谨大病初愈,跟孟母也好久没有见面,若是此时二人吵起来,难免难看,只假笑道:“母亲说的是。”
孟母见她突然乖顺起来,愈发觉得自己有道理,正欲多说几句。
孟谨先言:“不过是些小病,现下既已好了,母亲也不必多牵挂。近来天冷,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话说的孟母心里熨贴,笑道:“还是谨儿有心了。”
话说道这里,温月舒以为就此告一段落了,不曾想孟母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又另起了个话头。
阴阳怪气道:“看你也是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不如开春,早些给谨儿寻一房良妾,也好早些给我们孟家添丁进口啊。”
这话结合起前几日二人的矛盾来,说的温月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止不住地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人。
孟谨脸色如常,并未看她,答道:“再说吧。”
见没有直接拒绝,孟母暗自庆幸以为有戏,眉笑颜开,“好,好,先与你说一声,自然是要与你挑个好的,不急在这一时。”
随后这顿饭吃的更是食不下咽,孟母还要留他单独说话,温月舒只好先回去。
雪停了,路面上还有些打滑,温月舒心不在焉地走着,不是文娘在一旁扶着,几次都差点要摔跤。
孟谨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从巧慧的态度看,原以为孟谨是不会纳妾的,或者至少从前些时日的反应,她以为他至少是对自己有几分情谊的,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
明明二人成婚近一年,只是表面夫妻,孟谨纳妾也是与她无关的,可为什么,温月舒觉得自己心里像破了一个洞,有寒风渗进来,冻的她通体冰凉。
回到院子里,她也依旧心神不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一会儿,被留下来说话的人就回来了。
她挤出一个干干地笑:“夫君回来啦?母亲那边可是有什么事?”
孟谨解下自己的披风,漆黑的眼睛看了她半晌,低沉地声音道:“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能把人看穿,温月舒慌乱了一瞬,脸上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了,“呵呵呵......,夫君说笑了,我日日待在府里,不过是些家长里短,那有什么事?”
“好,”孟谨垂下眼皮,“母亲说了些纳妾的事,你也听到了。”
“你真的要纳妾?!”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温月舒反常的语气,或者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在乎了。
“母亲愿意折腾,随她去。”
“所以......你对我......,根本就是假的吗?!”
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控,“倒是谁是假的!你有想过孟家,想过我!哪怕一次吗!”
“西市百文斋,还要我再说下去吗?”他的指节攥的发白,眼神里黑云翻涌,静默了半晌,又突然间觉得这样好没意思。
温月舒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抑制不住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