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变故 ...

  •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一切都可以解释。她明明这么小心翼翼地遮掩,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也好,也罢,本来就是一场骗局。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的,自跟上次跟孟谨吵架以来,她早已打消的念头又起。虽说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但她跟孟谨如今相对无言,终是她负了孟谨,往事如沉疴,一桩桩,一件件,欲辩不知从何开口,再回头时,已一切都变了模样。

      温月舒与文娘仔细商讨过,这几日已托人打听着住处,若有合适的,等年一过,就搬。

      “夫人,咱们就真的一定要走吗?”文娘这几日奔波,温月舒有出的起银钱,屋子是很快就找好了,但连她都犹豫起来。

      这府里如今也安生了,夫人却想离开,爷也没说什么话呀,她搞不明白。

      只是这最后几天,也的不得安生。

      这天孟谨回府,神色阴冷,直直推开门闯了进来。

      温月舒抬头一怔,停下了正在翻看的账本,有些不解。这几日两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散职回府从来就是往书房一钻,今日主动找上门来,倒是稀奇。

      “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走吧。”

      “什么?”她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花了很久,才明白孟谨是在说什么。

      一时间眼泪又要忍不住一般,哽咽道:“我知道没有什么能解释的,我......等年一过,我就走。”

      她想过无数次离府的场景,也想过到时候与孟谨说的场景,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自己被扫地出门。

      孟谨转身背对着她,“不,本来就是要走的,不是都找好地方了,那就明日走,何必多留这几天。”

      说完没有回头看一眼,像是随手把一个不起眼的东西放到桌上,径直出去了,独留她一人在屋内。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一封和离书。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文娘进来,看到她满脸泪痕,当即吓了一跳,赶紧去拿了块热帕子来。

      过了很久,她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文娘,我们明日就走吧。”

      孟谨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现在她终于也成了他眼睛里的沙子了。

      话已至此,温月舒是再没有多待的道理的,第二日就带着文娘出去了,府里的东西,除了自己赚来的银钱,其余皆没有带,当日孟谨照旧上朝,走的时候府里没有人知道,雪下的很大,一步一个脚印,她与文娘缓缓离开。

      文娘果然是上心的,找的地方在条繁华的巷子里,里百文斋只一条街,三间屋子,一方小院,住她们两人绰绰有余。只是搬出来的时候匆忙,又临近年关,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她们二人里里外外忙活了几日,才堪堪有过节的气氛。

      温月舒这段时间一刻都闲不下来,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孟谨的脸就在脑子里转圜,带着笑意的,微红的眼眶,讽刺的话语,对她的维护,到最后,总会回到他暴怒着质问的那日。

      你们已经结束了,他都让你走了,怎么还不明白呢!她无数次这么对自己说。

      伤心难过完,又是开门做自己的生意。太阳没了谁都照样升起,日子没了谁都照过,她不是自轻自贱的人。

      只是偶然在店里听说京城孟大人好似成婚不久,就与自己妻子和离的事时,会不自觉的回避。

      “今日就到这儿吧。”还不到酉时,温月舒瞧着百文斋里已没了什么人,出声说到。

      都已经腊月二十九了,仆役也好,雇家也好,总要让人过个好年,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点赏银,挨个发下去。

      笑说道:“今年小店也多亏了各位照拂,都回家好好休息,五日后再来吧。”

      店里的伙计都明显很惊喜,“老板娘真是心善,就这点活,比外面都轻松多了,竟还有赏钱。”

      她笑着把他们都送走,自己关好店门,也和文娘回去。

      文娘是南边战乱的时候被卖到这边来的,没有父母家人,刚好她们两人做个伴,也不至于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刻还独身一人。

      除夕那天,她们二人从一早就开始忙活着,包饺子,准备吃食,在屋檐处挂上了早些时候买来的红灯笼。

      冬日天黑的早,夜幕刚一降临,隔着巷子就听见外面一阵一阵的马蹄声,温月舒心里不安,早早就把门窗关好。

      不一会儿,四下有小孩儿的人家耐不住节日的气氛,在自家院子里,或是在路边,开始放起鞭炮来。到了后半夜,鞭炮声伴随着叫喊声,愈演愈烈,一夜都没有消停。

      第二日,全城戒严了。

      先前的流言蜚语在这一夜成了真,除夕为表君民一心,往年都有夜宴群臣的习俗,今年也一样。可皇帝本就身子不好,最终没有过完这个冬天,竟在宴会上喝了几杯酒,当场就不行了。

      当时的场面她不得而知,只后续听说当晚朝廷的重臣几乎齐聚一堂,二皇子宣称自己手握先帝遗诏,该顺应正统,荣登大宝。偏四皇子站出来反对说先帝是中毒而亡,他就是戕害先帝的凶手。

      这两位皇子明争暗斗多年,是夺嫡里闹得最凶,都有各自的党羽,不肯退让,一时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一开始该是二皇子占据优势,把不肯站队的都下了昭狱,违令者诛杀,反抗者抄家。

      但后来,逃出去的四皇子卷土重来,那段时间京城人心惶惶,温月舒也把店门紧闭,打算避一避风头。

      她心里放心不下,偷偷去了温家看看,温母正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

      “舒儿,你弟弟!你弟弟他还没有回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也近了宫里,莫不是......”说到后面,已是掩面而泣。

      她只以为温辉是刚赋值的学士,也没想到尽然还能卷紧这种事情里,那孟谨呢......

      待不及她多想,温母是个没主见的,现下这样,她只能细细安慰一番,说着后续再想办法。
      但不等后续,当日下午,温辉就回来了。蓬头垢面,神情慌乱,见到母亲姐姐二人,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好在检查一番,没有受伤,赶紧让他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又提前准备了饭菜。温辉在宫里待了整整三天,饿得像从来没吃过饭一般,一顿狼吞虎咽后,总算恢复一二。

      “现下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她开口询问,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温辉却拉着她的手,又开始哭了起来,“姐姐,是我对不起你,呜呜呜......,但是当时,我没有办法......”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起,她急忙催促道:“到底怎么了你先说。”

      “姐夫......姐夫她还关在狱里,若不是我,他......”

      温月舒一口气提不上来,压制住心里的悸动,让他简短些解释。

      原来就是他不听劝告,私自结交官员,结果其中有四皇子的党羽,连带着他也受牵连,那些同僚现在还在狱里,今日该本放出来的本事孟谨,是他自愿换了温辉出来,他才得以回家。

      “你!”

      “呜呜呜,姐姐,我真的知错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在不停的哭。

      温母心疼了,说道:“别说了,那不是你姐夫,不是已经和离了吗?别怕,从今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的。”

      “母亲!”温月舒不敢置信。

      结果温母也开始哭,“女婿是个好人,但为娘更要保全你呀,他恐凶多吉少,你不能自己往火坑里跳,听娘的话......”

      温月舒扭头就走了,到今天,她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一家的真面目。

      回到屋里,她越想越心里有愧,若是孟谨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因温家人而起,因她而起,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管。当即决定还是要去看看,可惜她无门无路,现下有人人自危,如何能见得着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就有告示贴出来,家眷携五百两银子,可前往狱里探望一次,限轻犯。

      城内人人自危,城外更是战火纷飞,温月舒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个信号,宫里的这位怕是要撑不住了,这才大肆募集银钱,他日若真一朝倒台,怕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现下得知了这个消息还是激动万分,当即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银钱。

      百文斋的生意比不上天香楼,她这半年,也只堪堪攒下八百余两银子,拿出五百两去,只剩不到一半。

      开年还要交租金,也不知百文斋到时候生意如何。

      真是要要了她的命了。

      温月舒咬咬牙,心一狠,还是揣着银子出去了。

      街市上都没什么行人,她冒着大雪,来到了牢狱外,在此等候的家眷颇多,看起来都是来上赶着送银子的。

      狱吏恨不得拿鼻孔看人,此刻任是哪家高门显贵的官夫人,也都是伏小做低,恨不得求爹爹告奶奶让他们进去看一眼。

      唯有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一丝平等来。

      就这样干等了半个时辰,她手脚都冻僵了,才眼巴巴地看到有人出来。

      那人一脸不耐烦,挨个收了钱,粗声道:“赶快进去,半个时辰,有话快说!若是胆敢做些通风报信,勾结叛军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牢狱里黑的很,稀里糊涂地拐了几个弯,她见到孟谨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很震惊。

      温月舒仔细打量着他,只见他衣衫破旧,脸色不佳,但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巨大的喜悦在这一刻冲击着孟谨的思绪,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口:“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眶不自觉有些红,“你为什么要先让辉儿出来。”
      孟谨缄口不言。

      现下都什么时候了,见他还是这副闷嘴葫芦的模样,也不由有些气恼,她脸色涨红,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孟谨似也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只是现在自己都身处牢狱了,那里还有资格谈什么情爱。

      双手不自觉在背后攥紧,声音嘶哑:“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已经和离了,既已有店铺,就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什么日子,”温月舒更靠近一步,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存的点银子都花给你了,我不管,你必须出来了还给我!”

      孟谨震惊地转身,看她一脸倔强,还带着点委屈的表情,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伸手把眼前的人拥入怀中。

      “好,如果......”他的声音有不住的颤抖,“如果我能出来,一定赔你。”

      温月舒回抱着他,闭眼的瞬间,两滴泪珠滑过。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早已习惯了这人温暖的胸膛。

      “这段时间外面的世道乱了,你也要多加小心,最好去岳母家住些时候,嗯?”

      她期期艾艾地答应了,并没有说自己已经跟温家形同陌路的事。

      温情时刻并不能长久,很快,狱吏就过来催她赶紧走。

      温月舒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孟谨一眼,对方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说道:“放心,没事。”
      孟谨神色自若,像是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平静地看着她离去。温月舒瞧着他的反应,也无端生出了一股信心。

      他会出来的。

      “还等什么呢,赶紧的。”狱吏不耐烦地在门口敲着门。

      她慢吞吞地出来,咬咬牙,又从身上拿出提前备好的五十两银子来,挤出一个客套的笑,“还望您老多多照拂。”说着,把银子塞到狱吏手里。

      对方掂量了下,笑着点点头。

      从狱里出来,温月舒愈发确信了自己对于当下局势的猜测,赶紧回到府里,不再保留,把剩下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带着文娘去采购,买的净是些土豆腊肉等能放的食物,米面也都屯了些。

      这段时间城里物价飞涨,好多人家都舍不得,想着家里过年有些存货,等过段时间,事情消停了再买。

      温月舒买起东西来眼都不眨,不怕一万,就把万一。

      回家把地窖里的东西放好,把门一关,两人是再也不打算出去了。

      果不其然,又担惊受怕地过了半个月,城里都要闹起了饥荒,这躲起来的二位倒靠着每天闲来无事,花式坐饭,各胖了几斤。

      宫里的二皇子弹尽粮绝,抵挡不住攻势,最后还是败了,四皇子一党也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密谋造反,不为人心所向,死于火并之中,最后只剩些元老一合计,让往日不受宠的六皇子继了位。

      孟谨素日里立身正,行事端,又不参与夺嫡的纷争,在后期新帝清算中,竟还升了两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再次见到孟谨的那日,他已是回过家,整理好了衣裳,哪里还见当初牢狱里的影子。

      “你......”五味杂陈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温月舒迟迟哽咽不语。

      孟谨拉过她的手,还在微微笑着:“花了夫人这么多银子,这不就来赔给你了?”

      “我还没算利息呢!”她涨红了脸,“况且,谁是你夫人?孟大人,我们已经和离了。”

      对方也没有取笑她,“自然是有赔礼的,把余生赔给你好不好。”

      余生怎么够,还连带着孟大人平步青云的全部身家,让温月舒一举暴富,她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曾经的误会随风而去,爱意可赢千难万险。

      自此以后,她有很多银子,可以开一家更大的书馆。新帝登基,改旧换新,说书的事业也能重新拾起来,到时候可以重新把莫伯请回来。

      雪停了,春天马上就会来,又是一年好春光。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变故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