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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Omega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
      安母摸了摸相框里的黑白照片,神情落寞。照片中的安父一身军装,意气风发。这是他准备晋升时新拍的,没想到最后用来当遗照了。
      安母把相框翻过去,拆出里面的照片。
      火苗卷起照片一角向上延烧。

      安然眼中跳动着光,泪水悄声顺着他的眼尾滑落。
      火光挟裹剩余的照片掉进青花瓷的盘子里,直至烧为灰烬。

      “你如果是Alpha就好了。”安母忽然说道,“那样的话,他也不会走得这么遗憾。”
      “不过不是Alpha也好,你哥是Alpha,却连10岁都没活到。”

      安然静静坐在地上,瓷砖的寒气顺着他的小腿攀沿,他看到母亲对他笑了笑,她说:“安家没人了,以后你自由了。”

      ……

      安然掰开手里的安瓿瓶,药剂被一点点抽进注射器。他排掉针管里多余的空气,给左臂消毒,当针尖对准胳膊时,他又犹豫了。

      这是蒋立舟离开的第四个月,他的第二次发情期,等手里这支抑制剂用掉后,安然该去医院领新的了。
      到目前为止,官方对于Omega抑制剂的供应管控仍然异常严格。每个Omega单次只能申领两支抑制剂,而伴侣为Alpha的已婚Omega,在领取抑制剂时还需要Alpha在申请表上签字。
      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有可能会影响到生育。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法律规定,Alpha也应当拥有知情权。

      下一次去领抑制剂,他的申请表还需要蒋立舟签字吗?
      一滴液体从针头滑落,安然发了会儿呆,悬在左臂一侧的手慢慢放下。

      他和蒋立舟已经分居近半年,再过段时间,或许都要不上一个月,蒋立舟就可以以分居过久为由,去申请离婚。
      这是那场谈话中蒋立舟没有明说,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

      一旦离婚申请通过,进入冷静期,安然就可以自己去开抑制剂了。
      低头看向手里的注射器,安然猛然意识到,这一针打下去,他和Alpha之间或许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蒋立舟让他去过新生活,可安然回想过去这几个月的经历,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每天浑浑噩噩的起床,出门,面对嘈杂人群,再回家,睡觉。
      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换过几份工作。

      a市太大了,安然站在街上,时常会找不到自己到底在哪里。

      期间宋老师打来过电话,不知道蒋立舟是怎么说的,安然告诉宋老师他们还好,一切如常,宋老师听了也没有怀疑。
      或许蒋立舟是想等拿到离婚证再通知家里吧。他总是这样,做了决定就不会再顾及其它。

      安然想,如果他们离婚,那他还能回小镇吗?
      就算回去了,他又要以什么身份再去见宋老师和老蒋?

      洗手间的灯光下安然的脸被照的苍白,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知道要不了多久,这张脸就会泛上红.潮。
      他很卑劣。
      因为想要逃避,做过错事。
      又因为害怕被抛弃,自私地留住过蒋立舟一次。

      现在,他仍然畏惧一个人的生活,他又想用同样的手段,再留蒋立舟第二次。

      右手拇指用力,抑制剂被一点一点排出针管,最终顺着水池淌进排水口。
      安然在赌,赌蒋立舟还在意他。
      赌蒋立舟没有真的想扔下他。

      *

      蒋立舟很快赶回家,路上他接到刘阿姨的电话,知道安然是发情期。
      “小安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刘阿姨站在门口,说完想了想,又找补了一句,“估计是不好意思让我看到。”
      虽然她觉得安然更像是在躲蒋立舟。
      蒋立舟一边换鞋一边说:“好,我知道了。”

      “那个……”话到嘴边刘阿姨迟疑了一下。
      蒋立舟换好拖鞋,站起身看她。
      刘阿姨“哎呀”一声,干脆直说了:“小安这胎还不到三个月,不太稳,蒋先生您千万要小心些,别和他着急。”
      她凑近蒋立舟,声音小了点:“还有那个的时候,也别弄得太激烈了……”
      蒋立舟:“……”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顿了顿,才点头说:“好的,谢谢。”

      剩下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了,刘阿姨不方便再留,她站门口穿自己的外套,嘴里还叮嘱:“我听小安说他还没有建孕期档案,等这事儿过去,您最好带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正好差不多快三个月,也能建档了。”
      蒋立舟点头。

      刘阿姨对他摆摆手:“您快去吧,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开门,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对了,如果要做饭或者洗床单什么的,就联系阿姨!阿姨不忙的,随时能过来!”
      蒋立舟:“……”
      他微笑,再谢了一遍热心的刘阿姨。

      刘阿姨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她不确定安然是否已经彻底发情,因为担心Omega的信息素飘出去,会让Alpha一回家就失控,所以卧室门关着。
      蒋立舟站在安然的卧室门口,手还没有搭上门把,就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味,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卧室门。
      花香一股脑袭来,让蒋立舟想起了一年前走进出租屋时的场景。

      ……

      那天他在事务所接到安然的电话,Omega微弱的声音传到耳边:“……蒋立舟,我好难受。”

      那时的蒋立舟应该是没有一丝一毫怀疑的,他扔下手里的勾线笔,拿起外套往办公室外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然讲话断断续续,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一直说疼。

      蒋立舟在路上尽可能提升车速,电话没挂断,他还在不停安慰安然:“没事,别害怕,我马上就到家了。”
      结果,开门后等着蒋立舟的,是半敞着衬衣、面色潮.红,已经完全进入发情期的Omega。

      ……

      蒋立舟敲了敲浴室的门:“安然,出来吧。”
      蚕丝被早被失去理智的Omega推开半搭在浴缸边缘。躺在浴缸里的安然停下撕扯自己睡衣的动作,他迷蒙地望着头顶浅灰色的瓷砖,耳膜被体热烧得嗡嗡作响。他好像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蒋立舟又敲了敲:“安然,开门。”

      是哥哥。
      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安然想,哥哥这次肯定又要生气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去年,在出租屋,哥哥进门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温怒与失望。
      还有他藏在眼底的那一点点放心。
      全都成了安然永远忘不掉的画面。

      ……

      那一次是安然赌赢了。
      蒋立舟是在乎他的。

      蒋立舟会因为他一通意味不明的电话扔下工作匆忙赶回家,会担心他是真的很难受而一路飙车,还会在路上故作冷静的让他别害怕……
      ……而安然,也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缄默中,消耗掉了Alpha最后最后的信任。

      “抑制剂呢?”蒋立舟站在玄关厉声问道,他知道安然手里应该还剩一支抑制剂。
      Alpha的信息素早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时缠上了Omega,安然轻轻喘.息,喉咙里逸出浅浅的声音。他咬了咬唇,嘴角忽然上扬。
      安然笑弯了眉眼,长长的睫毛半遮住水光潋滟的眼眸,他仰头注视着蒋立舟,说:“倒掉了。”
      “我把它倒进水池了。”

      青筋从小臂一路浮到手背,蒋立舟撑住墙,眼中的怒火被寒意冰封,他咬牙:“安然,你把我说的那些话都当作耳旁风了是吗?”
      安然没脑子去理解这句质问了,他起身,迎着雪松的气味走去。
      伸手抽掉Alpha的手机,挂断拨给Omega救助中心的电话。

      “……蒋立舟,我好想你。”
      他呢喃着,抬臂搂住Alpha的脖子,整个人贴上去。

      粗.重的呼吸落在Omega颈侧,Alpha再也克制不住,他反手一把将怀里的人扭胳膊按在墙上,低头发了狠地咬住安然裸.露在外的肩膀,隔着薄薄的皮肉去啃咬那片漂亮的肩胛骨。
      蒋立舟的嘴里很快浮现血腥味。

      疼痛反而让Omega更加兴奋,蒋立舟松了牙齿,冷笑一声。
      他问:“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和我耗?”

      Alpha的气息扫在皮肤上激起一层小疙瘩,安然贴在冰冷的墙面上,垂下眼小声说:“……我不会和你离婚。”
      蒋立舟盯着在自己面前一副予取予求样子的Omega,眼中的最后一抹温情消散。
      “好,这是你自找的。”

      下一刻,犬齿狠狠刺破了安然嫣.红的腺体。

      ……

      标记行为让蒋立舟短期之内再也无法申请离婚,不过他也不打算申请了。

      被欺骗践踏的感情全都转为原始的本性,Alpha的侵占欲与控制欲被彻底激起。
      这场近乎野蛮的较量过后,蒋立舟退掉了出租屋,带安然搬进公寓。
      猎物毁了自己都要往捕食者的领地闯,既然如此,蒋立舟就给他想要的圈..禁。

      安然不是想要标记吗?他给。

      Omega发情期肆意诱.引,Alpha易感期强行索取。
      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

      近一年的互相发泄,安然再也没用上过抑制剂,以至于他真的忘了检查日期这回事。
      抑制剂的保质期只有六个月,安然手里剩下的这些还是他之前以防万一,回镇里借宋老师的身份证开的。
      每个人发情期彻底结束的年龄不一样,宋老师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四十多岁就没了发情期。
      当时安然和蒋立舟刚结婚不久,蒋立舟在市里拒不回家,安然又不敢拿着开抑制剂的申请表去找Alpha签字,宋老师干脆就让安然用她的身份证去开。反正她的开药权限还没停,小镇医疗部门的监管也没那么严。

      蒋立舟又敲了敲门,安然斜靠着浴缸,怎么努力,都难以靠自己缓解身上的热度。
      雪松的味道沿着门框边缘蔓延,安然看向双层磨砂玻璃外模糊的人影,撑着自己从浴缸中坐起身。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柔相待,或许又要回到原点了。

      从上次文件丢失蒋立舟一心维护赵思琦的举动安然就看出来了,Alpha对他已经毫无信任可言。
      哪怕后来蒋立舟向他道了歉,那也肯定是因为找到了其他证据证明不是他干的。
      Alpha不就是因为误会了他、心里愧疚,再加上他肚子里有了宝宝,这段时间才会对他如此关心的吗。
      他现在开口去解释自己真的忘记了抑制剂的日期,Alpha会信他吗?

      屋里安静下来,桌上的电子钟表发出“滴”的一声整点报时。
      蒋立舟握着浴室的门把,在考虑要不要暴力开门。他刚想了两秒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玻璃碎开可能会伤到里面的Omega。

      就在蒋立舟焦躁犹豫时,门边的花香悄悄变得浓郁,像是犹疑不定的小猫在伸爪子一步步小心靠近。
      光线透过磨砂玻璃,会被漫反射向四面八方,要凑得很近,才能勉强透出一个轮廓。
      蒋立舟看着白砂玻璃上泛起的那一圈晕影,呼吸轻了轻,他听到Omega躲在门那边,用很小的声音说:“抑制剂……过期了。”
      Omega的声音太轻,以至于蒋立舟差点儿就没听清,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盯着门上印出来那圈影子温声道:“刘阿姨刚才告诉我了”

      过了一会儿,安然的声音又闷闷响起:“……这次……我不是……故意的。”

      半透明的玻璃印上了一点颜色,是Omega指腹柔软的肌肤填补了磨砂的空隙,让光线得以重新反射。
      随后安然的整只手掌都贴在了玻璃上。

      安然压下喉咙里所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努力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他想要得到Alpha一个认真的回答。
      “……蒋立舟,你还会相信我吗?”

      柔长的手印在玻璃上泛白,边缘却又染着浅淡的红。
      蒋立舟望着这圈手印,忽然抬起手,贴上冰凉的玻璃,覆盖住对面小了自己手掌一圈的手印。
      “先开门。”他说。

      Alpha手心的温度,似乎能传透模糊不清的玻璃,安然用指尖蹭了蹭蒋立舟的手印,心中被酸涩胀满。他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奢求太多。
      身体早已忍耐到极限,Omega的本能战胜最后一丝理智。

      玻璃门猛地离开蒋立舟的掌心,花香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出。蒋立舟接住了Omega的身体。
      Alpha的神经被点燃,蒋立舟强拽回自己的理智,雪松温柔地抚慰躁郁的薰衣草,他轻轻抹掉了安然眼尾的泪珠。
      安然抬头去看,Alpha的眼睛里没有他想象中的冷淡或厌烦,只有一如既往的温和。

      蒋立舟低头,轻轻吻了吻安然的眉心,说:“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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