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天下之情倾旭日》华千紫

43、铁血汾关撼杀神（二）

　　我知道殷莫离那些残虐至极的传闻，更清楚的知道有很多人因这修罗成了失亲之人，成了亡国奴，虽是恨他至极，却也是畏之如虎。眼前这些逃亡的人们便是如此。
　　“你们只知道逃，可是，逃有用吗？逃，就真能逃得了被他残杀的命运吗？不，那是没有用的。家没了，城破了，国亡了，你们还能逃到哪儿去？你们的脚能比殷莫离的战马跑得快吗？若这城破了，他的铁骑不用片刻功夫便能追上你们，如宰杀畜生般，杀了你们。既然早晚都注定一死，为什么不和他们拼了？拼了，起码还有一丝生机啊！”
　　“你们只顾着自己逃命，难道城楼上拼死抵抗烈火国大军的人中，就没有一个是你们的亲友吗？他们为了你们的安全，在前方拼死杀敌，而你们却不愿为他们做点事，为何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你们这样能走得心安吗？”我激愤莫名的话让这些逃亡的人们停了脚，立马悲泣之声不绝于耳。我也明白，他们都是不愿走的。
　　“说什么呢？你又能做什么？”
　　“是啊，我们也不想逃啊。可是，留下来也只是送死而已。”
　　“你让我们留下来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我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不是让你们上阵杀敌，只会耽误你们一点点时间。做完了，你们要走，我绝不会拦阻。”我保证着。
　　一个听着似很娇弱，语气中却满是赴死决心的年轻女子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那话里还含着哭音，“那我们，可以做什么呢？”
　　“是啊，我们这些老弱之人，能做什么？”
　　“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将家里所有的烛火和牲口全赶到城楼附近就可以了。就这一件事，做到了，你们也可以走了，是心安理得的走。”
　　“就这样？”我的话让所有人惊疑，有人在下面小声道。
　　“对，就这样，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它们却是可以击败烈火国修罗的秘密武器。快点去吧，再迟些，可就来不及啦！”我听着那攻城的声音伴着一声声的惨叫，那震天的喊杀声，听得我的心里又慌又怕又难过。那是宝贵的人命啊，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却是如此的不值钱！
　　“什么都不要说，相信我，我这办法定能守住汾关。幸运的话，还能杀了殷莫离。”没给何应天开口说话的机会，我抢先道。
　　也不知是我神情中的那份自信坚定安了何应天的心，还是那句‘幸运的话，还能杀了殷莫离那修罗鬼。’打动了他，何应天的俊目注视我良久，内心似正处于挣扎状态。看他这表情，我正想出言进行游说，只是，他的神情却又变了，似下定了决心般，脸上尽是赴死的从容坚毅。轻声道了句“得罪了。”那双大手便拉住我，飞身往汾关城楼方向急驰而去。
　　古人最讲究的便是忠孝仁义，臣下必须对君主忠心不二，何应天带着我往回赶，可算是违背了他主上的意思。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似压抑着某种情绪，令我忍不住出言安慰道：“我不会让你受罚的，相信我，这计策一定能行。”
　　听了我这话，何应天只是回了我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意，跃纵之间以轻功飞驰着赶往汾关战火最为惨烈的城楼。
　　在这人满为患的逃亡路上，他弃马车而以轻功带着我往回赶，倒是没遇上‘堵车’的困扰，很快地，我们便赶回了城楼。举目望去，这里的血腥之气更重了，站着的人也更少了，莫宇扬身为一国之主亦是全身浴血，身上还缠着纱布。而那纱布此时却失了效用，被纱布缠着的伤口处仍是滴着血。那把锋利的青锋宝剑此时已让莫宇扬用布带缠在手中，那双虎目里透出股誓死守城的坚毅。
　　“不该啊，若汾关真是保不住了，他应该逃往其他城池以做他图，而不是毫无理智的留在汾关死守。他是一国之主，是森国举国上下的希望所在，他的价值远胜于这汾关，他不该这样意气行事啊！”我心里疑惑不解着他为何如此看重汾关，可是，眼下这万分危急的形势却令我没时间去多想。而莫宇扬也没给我时间多想，一见我又折返回来，他已暴怒得冲我怒吼道：“该死的，你怎么又回来了，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的，是你吧？”我冷声回了他这句便将话题转入正题，“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反败为胜。若上天眷顾，这一战我们也许还能杀了殷莫离那恶贼。”
　　听罢我之言，莫宇扬大笑起来，不忘回身先将那名已冲上城楼的修罗铁骑砍下城去，讥讽道：“你是在说梦话。”
　　我向何应天使了个眼色，他便护着我快步上前向莫宇扬走去。莫宇扬不愿听我说话，可我执意上前说予他听，他吼了骂了威吓了，仍是无法阻止我上前，怕我让流箭射伤，他终是挫败般怒吼一声，只得拉着我躲去一边。
　　好不容易才逼得他听我说话，我自然是抓紧时间为他详述计策，听罢我的计策，莫宇扬的脸色由不信服变成了震惊狂喜，连连赞道：“太好了，太好了，汾关有救了，我怎就没想到这办法呢？”
　　看他这样，我心里的得意劲儿立马涨得老高，“国主，既是此计可行，何不尽速实行？”
　　以一种我看不透的眼色注视了我半晌，莫宇扬终是释然一笑：“你，确是一块宝，莫怪主、、、、、、、”言及此，莫宇扬忙打住了，干咳着讪笑道：“这计策甚好，孤马上命人准备。”
　　“不必了，国主，您看这下面。”我笑着指了指这城楼之下。
　　此时城楼下，那些百姓们已将自家牲口全部赶了过来，这里聚集了数千头牲口，城外虽有撞门的剧响，可这里万蹄踏动的声响也很大。
　　“这些是、、、、、、是你准备的？”莫宇扬惊喜地问道。
　　“多亏了这些百姓将自家牲口全捐了出来，这些数量，应该是够了吧？”因战事紧急，城楼下点燃了很多火把，照得下面极为亮堂。我细看着，粗略地算着这黑压压的牲口到底有多少数量。牛是人们耕地不可缺的牲口，也因着是这原因，这群牲口里有90%都是牛。
　　莫扬宇已兴奋地先行奔下城楼，唤来兵将们在这些牲口的角上绑上点燃的烛火。我仍是站在这高高的城楼上看着下面，在这漆黑的夜里，数千头牲口的角上捆了火烛，这场面看着还真是壮观啊！
　　当一切准备妥当后，莫宇扬照我设想的计策行事，命手下将这些牲口弄得狂性大发，这才将城门打开。城门外，那些仍在以石柱撞击城门的修罗铁骑立马便让狂奔的牛群踏成了一具具死尸，而发狂的牛群仍是一个劲的往外冲着。
　　这可算是个奇招啊！数千头发狂的牛一齐往外狂奔，牛角上还捆着火把，在这暗夜里无论是冲击力、破坏力还是惊吓程度都是惊人的强！在牛群一阵狂冲乱跑之下，这些素来悍勇的烈火国修罗铁骑已死伤惨重，失了攻城的气势，更乱了攻击阵形。任殷莫离怒吼狂啸仍是无法稳住军心，挽回劣势。这也难怪，就算这些人能控制自己的恐惧，也无法令战马不受惊啊！
　　当修罗铁骑们被疯牛踏伤扰乱阵形之时，离汾关最近的望国援军已然赶到。这队援军虽是远来疲惫，军队人数亦只得十万之众，可是，对付眼前这些已让疯牛扰得惊慌失措的修罗铁骑已足够了。
　　眼见机不可失，莫宇扬当机立断抽出青锋剑，一声“杀、、、、、”便一马当先冲出城去，他的身后，跟着数万名悍勇无畏的森国兵将。当森国与望国这两路兵马汇合后，便对修罗铁骑进行堵杀，一场短兵相交的肉搏战便开始了。
　　皇字旗是殷莫离亲手训练的精锐，能以一挡十，那些小队长更是以一挡百的悍勇战士，可是，受了疯牛攻击影响，他们已失了平日的铁血之气，乱了方寸，自然不是森望两国联军的对手。就这样，节节败退着。
　　败局已定，殷莫离目前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减少已方伤亡。几乎将自己那下唇咬出血来，他终是说了那句“撤”。
　　虽未能在战场上杀了殷莫离，可却让这位战无不胜的修罗杀神吃了人生第一场败仗，莫宇扬是兴奋莫名地骑着战马来回奔着，笑着，叫着，也不顾自己那任流着血的伤口。
　　打败了从无败绩的修罗杀神殷莫离，这是何等值得炫耀的事啊！这夜，汾关热闹非常，虽是深夜，城内却篝火连天，亮如白昼，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今日真是痛快啊，太痛快啦！那恶魔总以从无败绩来抬高自己，今日却栽在我们手上，真不知此时他会气恼成何等模样！”莫宇扬大笑不止，酒是一缸一缸的喝，还不忘取笑一下那让人厌恶的殷莫离。“还是箫国师的办法妙啊，孤今日总算是服了你了。”
　　“国主莫要如此说。说来，在下能想到这计策，也是多亏了国主，更有幸的是这汾关牲口多，这才让在下的计策得以成功实施。”因我的计策而令战局转败为胜，我自然难掩开心得意之色。可是，莫宇扬如此盛赞我，我还是故作谦虚的回了这话。
　　我这份不算真诚的谦让，看在一直不动声色的望国国主赫连胜眼中换来的是一闪而逝的讥讽。和直率豪放的莫宇扬不同，望国国主赫连胜是个极为沉默的男人，不多言的他给人一种沉稳持重的感觉。
　　可他也有和莫宇扬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初见他时，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敌意，仿佛我曾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让他深恶痛觉着。
　　当莫宇扬告知他这疯牛战术是我想出来的时候，我好奇着他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便偷偷看向他。却不料这人贼精，极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我没能从他眼中读出任何信息。
　　“哎，是我脸上这副黄金面具太招人恨了吗？为何这些人看到我都流露出那种极度讨恶的表情？”我在心里郁闷着，可是，尽管心里不平衡，我仍是不敢大着胆子将那面具掀了。原因无他，只因殷莫离这场战役虽是败了，但他的大部队还在。在殷莫离没有死翘翘的情况下，我可不敢将自己的长相暴露于人前，就怕以后‘山水有相逢’啊！
　　汾关外十里，烈火国军营。
　　“该死，该死，该死、、、、、”殷莫离残虐至极地一阵疯狂砍杀，片刻之后，地上便堆满了肢体不全的尸骨，他那身红色战甲也让血水浸透了。而这样的屠杀仍未让他泄愤，看着汾关方向，残虐至极地从口中迸出这句阴狠恶毒的话：“箫风清，本帅誓要活捉你，让你尝尽本帅一百零八套狱刑后，永生，不死。”
　　兴许是殷莫离言语中那恨意太强烈了，强到让远在十里之外的我似有所感般，心里忽地涌起阵阵恶寒，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