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穿越之英雄无敌》五音

66、番外二、（关于K大人的一点过去）

　　西奈尔寒冷的冬天，连雪花都冻结在泥土里，马蹄踩在上面，满耳冰渣碎裂的声音。
　　在那样的天气里，城堡的主人率领他的军队从西面战场赶回都城，一路都听到人们低吟浅唱，士兵的脸上露出思念的神情，即使家就在不远的前方。
　　统帅感到宽慰，在春天之前打胜仗，军队就可以稍作休整，待来年再战。那时候亡灵军将登上富饶的格鲁大陆，占领森林、耕地和矿场，控制这个庞大的资源宝库。然后依靠殷实的财税，进一步扩充军备，收拾北方几个自以为是的军阀，让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的亡灵主人。
　　然而这只是实现他野心勃勃的计划的第一步，为了这一步，他足足准备了七十年。

　　七十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亡灵巫师，在终年浓雾缭绕、阳光根本透不进去的墓地里一遍遍练习招魂术。有时候地下会钻出来残暴的死兽，将巫师的袍子撕碎，闪着寒光的白牙在颈边咔咔作响。
　　阴冷的尸气日复一日地侵蚀他的身体和灵魂，皮肤和肌肉一点点腐烂掉落，食尸鸟一直在头顶盘旋，像疯女人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尖叫。
　　七十年的光阴仿佛七万年，当他再度走出这片阴影，灿烂的阳光顿时拥抱过来。
　　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和明亮。
　　举起右手，按在那颗燃烧的恒星上。没有皮肉，只剩下白得透明的骨架。手指慢慢地蜷曲，阳光一点点收进那嶙峋的掌内，浑圆的光球被捏得支离破碎，恍如希望的幻灭。
　　他的力量摧枯拉朽，他的口号煽动人心，于是身后有了无数追随者。
　　他只用了三个月，便在原来修炼的墓地上建起自己的都城。
　　又用了半年，扫平附近不愿归降的散兵游勇。
　　招募的、投靠的，加上招魂术召唤的，他的军队空前膨胀，令亡灵族其他几个首领坐立不安。
　　他谨慎而大胆地与权贵们周旋，在于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中如鱼得水。
　　他拉拢同盟的方式高妙，剪除异己的手段狠毒，顺他者昌逆者亡。
　　短短五年他坐稳了南方新贵头领的交椅，暂止了劳民伤财的领土扩张，开始安抚动荡的民心。
　　五十年的安民政策、均衡外交，令西奈尔成为亡灵族一大繁华城市，丝毫不逊于那些千百年根基的老城。
　　崛起的新星是迅速消亡还是继续灿烂，取决于其运行轨迹。西奈尔再繁华，也不过是根浅底薄的暴发户，而他要的不是十年百年的昌盛，而是亡灵族的永恒。
　　就像亡灵的老贵族看不起他这个暴发户一样，其他种族也同样把亡灵当作异类。要他们认同，只能靠自身的强大。老贵族们不行，那就由他，来改变这个世界。

　　西奈尔五十三年，人族、野蛮族、元素族和精灵族联手进攻，在连连丢失五个城池后，老贵族们终于主动向他低头，推举他为头领，率军反击。
　　五十八年，彻底击溃四族联军，作为报复，屠敌城五座三十日，自此被称为“死神”。
　　至六十六年八年间，挑衅无数，四出征战，名声远扬。
　　六十七年，人族内乱不休，当时还是公主的玛丽亚女王修书求援。助她平乱登基后，得到梦寐以求的水银提炼加工技术，和平共处及贸易条约若干。
　　六十八年，野蛮人途经西境，与边民发生摩擦，便以捍卫国土的理由对野蛮族举兵。
　　六十九年，蜥蜴人发兵支援野蛮族，被困荒城。
　　同年人族公爵提出联姻，点头应下。
　　七十年，亦即这一年，亡灵军大捷，缴杀无数。战利品里，有宝物名为“神圣血瓶”。

　　他曾在灯下细细端详那个小小的、奇异的瓶子，良久不语。部属们都不明白，一件对亡灵没有任何作用的宝物，统帅要来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对这个瓶子的执念，或者说，对过去的执念。
　　偶尔他也会做梦，梦见七十年前那些岁月，他还是个血肉之躯的人类。
　　那时他不算宽阔的掌心里，还握着一个人的手。小小的，温软的，女孩儿的手。女孩儿叫他哥哥时，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没有焦距的眼睛也会闪动着美丽的光。
　　他是多么地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可是这样的爱，被战火烧成一千个碎片。
　　如果当时有神圣血瓶，普莉尔或许就不会死。

　　哥哥，你说我会不会上天堂？哥哥……
　　他霍地惊醒，在黑夜的窗前紧紧捂住面目全非的脸，发出不知是哭是笑、压抑的声音。
　　七十年啊。
　　你的灵魂被撕碎抛弃在无尽的虚空，再强大的招魂术也拼凑不起来。七十年的执著，换不回你一根头发。

　　“城主，前面有些小骚乱，属下去看看。”
　　班师回朝途中的小插曲，打断了城堡主人的沉思。人族的女孩跌倒在雪地上，空洞茫然的眼睛惊惶脆弱。
　　那一瞬间眼前与过去重叠，他一阵恍惚，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温和地与她说话，下马亲自给她送水。女孩脸一偏，热水偏洒出来，滋滋地融化了一地的冻雪。他微怔，心中许多的纠结却如水汽般，蒸腾无影。
　　“帕奇，把神圣血瓶给这位小姐。”
　　他翻身上马，驰骋而去，女孩不解的喊声在身后渐渐远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真的。只是那一刻，你让我看见了普莉尔。
　　七十年来我迷惑不断，所做一切究竟为了什么。高举权杖与剑的时候，我忘记了所爱和所恨，心中只有杀意。
　　可是看到你，看到你跟她一模一样的眼神，我忽然从一个七十年的梦中清醒。
　　原来我早已经背叛了普莉尔，忘了为她建造一个天堂的初衷。
　　原来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战马低头地喷了个响鼻，有人低呼“到了”，踏踏的铁蹄声似乎也随人群兴奋起来。
　　统帅微微抬目，天边浓厚的云层漏出一线阳光，照在一角高耸的黑色城墙上。
　　普莉尔，不必天堂，前面就是家。
　　————————————————————————————————————————————————————————————
　　更新一个小小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