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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养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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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鹰抹一把下巴,一手的血:“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对不起啊小吃,是我失算了,我以为他们总会顾忌一下他们背后的主子,没想到我还是太招人恨了,他们都想趁乱摆我一道,当然死是不会让我死的……唉,可惜,身边没个武艺高超的护卫真掣肘……”
“主子……”唐小吃马上要哭了,“能让他们停手吗?”
叶鹰忍不住笑起来。果然是傻孩子,在双方都打红眼的时候,他跳出去在众目睽睽下喊“住手”,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想归想,他嘴里却安慰道:“别,你先别哭,再等等,朱棣这么有心眼的人,一定会留有后手,你等等……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叶鹰一边眼冒金星,一边将唐小吃拉进怀里,“相信我,再等等……”
“朱将军真的会来救我们吗?”唐小吃轻轻抱住叶鹰,用后背挡住可能会飞过来的杂物。
“哼……”叶鹰有气无力地哂笑一声,“会的,若是没有,算是我看错人了!别怕……”
“主子……”唐小吃看看近在咫尺的窗台,盘算起怎么把叶鹰带出去,只听一声怒吼如平地惊雷,在门口响起:“住手!”
叶鹰努力撑住身子,偏头看去,果然见朱棣的下属杨兴正领着两个侍卫,冲进混战的太监堆里。他松口气,放心的晕过去。
这一场闹剧,同样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紫云城。有多少人看了他的笑话,叶鹰不知道,但他知道从此在外人眼中,他和李嫔算是结下了梁子。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床头帘帐外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坐的异常笔挺,显然一看就不是唐小吃。
叶鹰低头看看胸口,悚然一惊。他的衣服被换过,莫非他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
几乎是瞬间,叶鹰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说因为徐磨的药,他上身的体征不太明显。可他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唐小吃这个白痴到底在干什么?昨天他一直等到孟德将唐小吃从冷宫接回来,才敢睡下,结果现在他昏迷的关键时刻,唐小吃居然不在?
居然会不在?
叶鹰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这个臭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叶鹰咬咬牙,轻轻扯开点幔帐:“小吃……”
听见背后如蚊讷的声音,秦延放下手中物事,走到床边卷起帐幔,然后对上叶鹰惊讶的脸。
“国公?”叶鹰故意放大自己的惊讶。这位秦国公,从最初相识就对自己有着异于常人的亲切,所以他的心松了一拍,“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延没有回答,转身去倒了杯热茶,然后扶着叶鹰坐起来。
叶鹰不习惯别人伺候,挣扎着要自己喝,秦延也随他。等他喝完水,秦延将思索良久的话说出来:“我想奏请陛下,将你接回国公府养伤,你可愿意?”
国公府?
叶鹰一愣,打着哈哈:“这个,没必要吧!我觉得凌雾阁挺好的!”虽然猜到秦延可能是好意,但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能离开皇宫呢?况且逃跑和躲避一向都不是他擅长的。
他更擅长迎面怼上去。
秦延盯住叶鹰,直到把叶鹰盯得有些不自然:“国公在看什么,莫非我脸上有脏东西?”说着,他还故意伸手摸摸脸。
秦延皱眉:“你不必担心皇后会为难你,还有李嫔,已被皇后禁了足,那些以下犯上的奴才们也已被关入了掖庭。”
“孟德呢?”
“孟总管护卫有功,皇后已经赏赐过他了!”秦延接过叶鹰手中的空茶杯,“所幸这凌雾阁离太医院不远,徐太医才能及时救回你!”
叶鹰心下一喜。
果然是有人好办事,幸好太医院的徐磨是自己人,否则真要露馅了。看来下次还要多给唐小吃上上课,好让他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哼,这孟德果然是皇后的人,李嫔都被罚禁足了,孟德居然还能得了赏赐。说不准那差点把他叶鹰脑袋砸开花的花瓶,就是孟德的手笔。仗着他昏过去了,话都让孟德说了,真是可惜!
“你在想什么?”看叶鹰一会儿喜,一会儿愁的。秦延眉头皱的更深。
“啊?国公您说什么?”连叶鹰自己都没发现,他在秦延面前总会跑神。
秦延略略垂眼,仔细斟酌了一番:“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担心什么?”
秦延没有说清楚,因为门被推开,唐小吃和朱棣出现在门口。
看见秦延,朱棣的脸明显有些不悦。秦延似乎还有其他事,便自行离去,留下捧着一碗粥献宝的唐小吃,和坐在桌子旁摆弄刀柄的朱棣。
“正好,我要找你……”叶鹰吃了小半碗粥,养足了精神,对朱棣说,“昨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以前,我在暗,他们在明,所以我占了先机。可现在,少了这个优势,我举步维艰,还请将军助我!”
朱棣嘴边噙着冷笑,抬眼瞥他一眼:“有秦国公在,想来表弟应该用不上我!”
叶鹰一噎:“他……他——他的确……对我有些特殊。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我母妃的原因。他说,幼时曾见过我母妃几面。那时候,我母妃是睿王妃,而他是大长公主独子,许是因为那时的情分,愿意帮我一把……”
“帮一把?”朱棣冷冷抬高下巴,“只是一把?从你跪在乾宸殿开始,他不仅在陛下面前力保你进入尚书局,还在朝堂上帮你说话。你可知,因为陛下提及你的身份,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一个个装聋作哑,只有他一人敢于上书直言,甚至不惜借助大长公主和……秦元昊,拉拢朝臣,只为给你一个名分,恢复你的皇子身份……”
叶鹰呆住。
朱棣似乎说的不尽兴,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叶鹰:“有多大的情分,需要他一个从不肯涉足朝堂之争的清明之人,做出如此改变?”
叶鹰心如擂鼓。
“拿昨日之事来说,说到底不过是太监们的私争。即便有妃嫔参与其中,也断断不至于闹到陛下面前。陛下勤政,先前因着你的身份,才多方照顾。如今,哼,仅仅因为太监一事,他便亲自前去陛下面前,请陛下将你送往国公府养伤。若非皇后阻拦,这会你怕是已经身在国公府了!”
朱棣说完,冷眼瞧着叶鹰捂住胸口。
“主子,你怎么了?”唐小吃看着有血从叶鹰嘴角渗出,吓得跳起来往殿外跑,“我去找太医……太医太医……”
看见叶鹰扶着床头,一脸惨白地闭目喘气,嘴边的血迹越来越多,终于还是垂垂眼,大步走过去,用袖袍狠狠擦拭他的唇角:“秦延……他以为他是为了你好,其实不然。如今,因为他,整个朝堂对你恢复身份一事都分外关注。越是这种时刻,越是不利于图谋以后。你仔细想想……”
叶鹰的脸被蹭的生疼,喘着冷气,握紧拳头:“我知道了!”
听到叶鹰咬牙切齿的回答,朱棣的动作一顿,继而低头和叶鹰四目相对:“你知道就好。秦延,他不适合合作。”
叶鹰撑着身体,眼神倔强:“从头至尾,我都没想过要和他合作。”
朱棣心一软:“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你方才说找我有事,是何事?”
叶鹰挪开眼神:“无事。”此时的他,是一点也不想求朱棣给他留几个侍卫。
“真无事?”朱棣不信。
叶鹰抬手,用袖子擦去嘴边的血,眼神清明地看向朱棣:“暂时无事,还请将军容我休息一会儿……”
朱棣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闭目养神的叶鹰,最终轻轻开门离去。
不等叶鹰好好想一番朱棣的话,唐小吃和孟德带着徐磨太医来了殿里,又是一番诊治和唠叨后,叶鹰终于可以躺着休息会儿,此时天色已晚。
冬日寒冷,殿里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暖烘烘的屋里,除了唐小吃啃糖饼的声音,便只有叶鹰的叹息声。
“主子,你不要不高兴,是徐太医说了不让我给你糖饼吃的。他说你忧思过度,要好好修养。”唐小吃眨眨大眼睛,“小吃不会吃完的,剩下的我都藏起来,等主子好的时候给主子吃!”
叶鹰侧卧,看着乖巧可爱的唐小吃,嫌弃道:“你放心,我不吃你的,你也别给我留着。上次你给我留了一块糖,结果藏在胸口那儿,白白弄脏了一件衣服,洗又洗不干净!”
唐小吃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簇新的太监服,白白嫩嫩的脸上满是笑容:“主子放心,下次我一定用油纸包好,这件衣服我很喜欢,一定不会把它弄脏的!”
叶鹰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至少唐小吃对目前的情况是满意的。他叹口气:“小吃,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如果离开我,就可以永远有好吃的好喝的,和好看的衣服穿,你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