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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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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LME事务所收到了真一寄来的信,因为署名是以个人名义,被平时收集来信的工作人员和一堆粉丝寄来的信混在了一起。还好三枝小姐有认真核对寄件人姓名的习惯,之后去雅美家里接人时转交给了她。
里面塞了两张舞台剧千秋乐的门票。
前排但不是正中间的位置。
最好的位置都留给资历老的演员了。——剧团出身的姬川解释说道,接着婉拒了雅一起去看的邀请,理由是那天她还有别的兴趣课要上。
“既然是千秋乐,你的朋友应该也是在邀请你去参加舞台结束后的庆功宴吧。”她说。
“没有演出的人也能参加吗?”
“只要不去后面的续摊就行了,反正你也不能喝酒。庆功宴本身有很多媒体工作者和前辈会来,去混个脸熟也好。”
“说的也是。”
“对了,”雅从包里掏出了一如既往比搬砖还厚的杂志,“这是你想看的上一期,我带来了。”
重新回到片场的贵岛秀人看向角落里两个抱着少女漫画全神贯注的女孩。
他不在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之前给雅美的建议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今天三枝小姐也在现场,贵岛没有跨越那个铜墙铁壁似的女人的勇气,和其他演员们打过照面后便直接去换衣服化妆。
等拉开帘子出来,暴露在空气中的又是那个俊逸潇洒却任由视线焦点落在虚空,略带深沉的天才小提琴家。
拍的第一幕是纱良和初恋告别的场面。
离开京都之前,纱良将第一枚戒指送给了他。
然后哭着和聪滚了床单。
镜头拍到两人衣着齐全的吻为止,之后全凭影院大屏幕前的观众们自行想象。
姬川一起听完导演的讲解,非常难得的面露同情:“这个……是全国上映吧?”
听完雅眼前一黑。
彩排的时候被喊卡了好几回。
有那么一两次是手臂挡到了镜头,但更多的是因为贵岛中途要掰着她的头调整角度。他嘲笑道:“还完全是一张白纸呢。”
等排练到导演举起双臂环成一个圆喊了声OK的程度,雅觉得自己都快习惯他带着烟味的气息了。
“不同牌子的香烟味道也不一样吗?”
休息期间,雅向坐在身边的贵岛问道。
见少女一手捏着平时不怎么喝的牛奶盒将牛奶一口气全喝光了,贵岛以为她在委婉的抱怨自己身上的烟味难闻,讪讪笑道:“抱歉啊,早知道今天拍这场戏的话就戒烟一整天了。”
“不,没关系的。”
她摇摇头。
“您不用顾虑我。”
“哦,”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掏出烟盒,在她面前晃了晃,“是呢,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可能味道都差不多吧。”
雅捧在手上正反来回看,说:“我有个……朋友,他抽的好像是叫Black stone的牌子。”
“那个啊,不行不行,太甜了,我可受不了那玩意儿一股巧克力味。”
“明明前辈自己就是尼古丁中毒者?”
“呃。”
被后辈呛了回来,贵岛坏笑着伸手把雅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吓得她惊叫一声。
“明明是个演员,怎么吻技还那么烂?”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啊?!
雅被调戏得面红耳赤,一手捏扁了牛奶盒往贵岛身上一扔,气鼓鼓的扭头跑了。
贵岛只好找经纪人再去买盒烟回来,却被经纪人以有损健康为由给骂了回来。
顶着造型师看到会昏厥的发型回到休息室,雅才发现自己刚才扔错东西了,但又不想现在立刻回去找贵岛,于是把烟盒往包里一塞,决定等晚上工作结束后再还回去。
下午正式拍摄时,贵岛的衣服像是拿线香熏过一样,散发着一种高雅的香气。
雅多看了他好几眼,瞧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贵岛!就是这个表情!”在一旁不知观察他们多久的新开导演猛地举起喇叭大喊,“你彩排演的聪对纱良太过游刃有余了,这一幕的聪可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不要一个人掌握全部的主导权啊。”
“为什么这种事非要用喇叭喊啊。”贵岛捂住脸。
“哎呀。”
雅坏心眼地扬起灿烂的微笑。
“明明是个演员,前辈难道还不知道纯情二字该怎么演吗?”
“小雅美。”
“嗯?”
“你的性格其实很恶劣吧。”
“哪里哪里,当然不及贵岛前辈您。”
“……”
姬川及时在开拍前赶了回来,伫立在人群外望了眼摄像机包围圈中心的两人。
她翻开剧本。
纱良临行启程前往京都的当天,她拎着只装了换洗衣物的手提行李箱在聪的房间门前徘徊。
里面聪还在拉琴。
纱良浅浅的笑了一下。
然而正当纱良打算不吱一声离去时,琴声戛然而止,门从里面打开。他像是预料到了来者是谁,嘴角噙着毫不意外的微笑,“纱良?”
“啊……抱歉,打扰你练习了?”
她说。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光听脚步声就能认出是谁。”
“习惯罢了。”
“现在即使你通宵看乐谱爸爸也不会再管了噢。”
聪没有回答,仅仅露出难解又有些慰藉的神色,视线触及她手中的行李箱,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你要去哪儿?”
“京都。”
“诶?为什么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他下意识拉住了纱良的胳膊,“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呢?”
“因为和你无关。”
纱良用一种阐述天气的语气说道。
“我考上了京都的大学,所以以后就搬到京都去住,生活费爸爸会给一部分,我也会去打工。没有特别大的事情就不会回来了。”
“……”
“……什么时候决定的?”
“一年以前。”
即使从今以后走的路毫无交集。
他们也都才刚刚开始。
纱良睁开眼,看见房间内橱柜上摆着具有录音功能的播放机,上面外插着一张储存卡。
这个习惯也没有变。
“聪,”她打破沉默,指着播放机说,“那个,能给我吗?”
“啊,嗯,当然。”
储存卡很小,带茧的指尖痒痒的刮过手掌。
“想听的话,我会把演奏会的招待票寄给你的。”
“我不一定会去噢。”
“没关系的。”
光是知道她有可能会来,就足够了。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这回换成聪侧身先开口:“……还有时间吗?”
“嗯。”
纱良觉得头上第二只靴子终于掉了下来。
闪烁着粼粼波光的双眸逐渐靠近。
两人都睁着眼。
双唇微触。
恍若感到一丝害羞,初长成的青年短暂的转移视线,随即缓缓阖上眼睛。
一只手环到她的脑后,松垮的怀抱蓦然收紧。
纱良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只想告别。
可如果自己真的想瞒着他远走高飞,那么就根本不需要特地从他房间前面通过。
抵在青年胸膛的双手却违背自己的理智往上滑去,直至圈住他的脖颈。
嘴里尝到的不是烟草的味道,而是眼泪的涩味。
不止她在哭。
聪竟然也哭了。
感受到瞬息的失重感,少女仿佛坠落地面而叶瓣散开的白蔷薇,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触碰琴弦的手指灵活地抽开高高拢住衬衫领口的细丝带。
哭泣的清隽青年如同受伤的小兽般与她额头相抵。
过了片刻,冰凉的水滴和发烫的舌尖同时贴上颈间,一片湿哒哒的。
“卡。”
感觉拍了许久,但实际上却一瞬便结束了。
“好的,过了。”
听到这句,雅回过神,抬手用手背抹清视野。
贵岛正居高临下装模作样地端详着自己。
好、好近!太近了!!
别凑过来啊啊啊啊——
“那个……贵岛前辈,能请你快点下去吗?”雅吓得魂都快吐出来了,但面上却不得不继续保持镇定。
“诶?可是小雅美实在是太可爱了嘛。”
“请不要把自己的欲望都当成罪过推到女生身上!”
雅将可视范围内离自己最近的羽毛枕头一把扯过来扔进贵岛的怀里,制造出距离。
“没办法,这次就算了。”贵岛像演杂技般单手抓住隔空砸来的塑料喇叭,长腿一跨便下了地,“下次挑个不被打扰的地方继续吧。”
“……”
雅把另一个枕头也愤愤丢过去。
等整理好衣服蹦下床,走到三枝小姐旁边,她才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那个人又来了”的嫌弃。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贵岛前辈在业界名声毁誉参半……
张嘴接住三枝小姐送到嘴边的葡萄糖能量片,她一面偷偷想道。
三枝小姐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掏出消毒纸巾非要帮她把脖子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才肯放她去和新开导演一起检查刚才拍摄的画面。
远远旁观的姬川啪的合上剧本,回到休息室。
说起来,印象里三枝小姐好像总是随身带各种高糖分的零食。
和自己非要每天晚上跳半小时芭蕾才能喘口气的解压方式相比,雅美补充能量的方式真是简单到让人羡慕。
男士休息室。
“……你对一个高中生想做什么啊!”贵岛的经纪人翻开粉饼,遮盖他脸颊留下来的泪痕,“别再干这种事了啊。”
“诶?你指什么?”
“就是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教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啊。”
“不不不,我没……”
他忽然止住话势,抬手虚掩住嘴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