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SKIP]真一加糖》空腹糖纸

6、第 6 章

　　他曾经的梦想是站在万人面前，在乐团的最前方，拉响小提琴。
　　可当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成为现实的时候，它却失去了原有的光芒，甚至让自己觉得喘不过气来。

　　被掌声包围的时候，他只感到空虚。

　　然而一想到纱良也许不知会在哪里正听着自己的音乐，他就像是被人推着一样继续往下不停地拉啊拉。

　　那个时刻，自己第一次登上舞台，手掌发热，被瞪大了双眼的评委们与参赛者用炙热的目光亲吻，台下自己的老师朝自己拍手时所感受到的感动，现在又去了哪里呢。

　　这个世界仅存的能够将他当做一般人对待的，只剩下纱良了。

　　看到穗香收好乐器直接匆匆奔了出去，聪有些在意地跟了过去，看到被穗香拉住的女人回过头的瞬间躲到走廊的转角后面。
　　以对初恋的思念为饵食的青年在看清她容貌的刹那，当机似的呆然自失，甚至忘记掩藏好自己的身影，就这么呆呆的矗在走廊的中间。

　　她真的来听自己的演奏会了。
　　可爱的人就在眼前。

　　从仪表堂堂的青年眼中落下一道眼泪。

　　……

　　“卡。”

　　导演无情打断了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三人之间酝酿出微妙的气氛顿时无影无踪。

　　就站在贵岛身前的雅急忙掏出面纸。
　　“贵岛先生，请用这个。”
　　“哦！谢啦！”
　　他抽出一张，擦掉脸颊上的泪痕，向雅眨了眨眼睛。
　　“下次如果雅美能温柔的帮我拭去眼泪就好啦。”
　　“不……那个有点……”

　　“贵岛先生真会开玩笑，您需要哭的地方只有这一条吧。”姬川笑着挽过雅的手臂将她解救出来，“雅美，快走吧，要换下一场的服装了。”

　　“嗯。那过会见啦，贵岛先生。”

　　两个正逢含苞待放年纪的少女有说有笑的逐渐远去。

　　还是充满少女们欢声笑语的片场好啊！

　　看到他荡漾的笑容，诚士忍不住拖住他的后领。
　　“喂贵岛，要交往的话起码等拍摄结束后再说。”
　　“诶？”
　　贵岛摆出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我喜欢的可是具有成熟风韵的大姐姐，区区高中生怎么能满足我呢。”
　　听他信誓旦旦这么说，诚士放下一半心。

　　然而休息回来的新开诚士扭头就望见仪表堂堂的某男士托起少女的手，对着还没出戏，脸带惆怅的结月雅美安慰道：“美丽的小姐，你的脸不适合忧郁的神色，最好一直笑着，无忧无虑的才好。”

　　……贵岛！！！

　　可能是因为第一条没有NG一次过开了个好头，这天的拍摄工作进行得顺风顺水。

　　拍完最后一条，换回原来自己的衣服，雅和姬川都累得脱力，一头栽倒休息室的榻榻米上。
　　三枝小姐冲上来抄起能量饮料就往雅的嘴里灌。

　　雅几乎是被超人般的三枝小姐抬上的保姆车。

　　等她发动汽车驶上公路，雅一边听她列举明天的工作，一边检查邮件收件箱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真一发来邮件的时间正好是收工后的十分钟。
　　也许大多数的现场结束时间都差不多？

　　于是雅没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上次谢谢你陪我胡闹了一整天。”真一似乎正在聚会的途中，背景声音吵吵闹闹的，然后随着门掩上一下子都沉寂不见，“之前说的，作为回报扮演一天恋人的提案还有效噢，在外面约会也没关系，要是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嗯，关于这件事……”

　　雅透过后视镜看了三枝小姐一眼。

　　她想起白天在摄影棚拍的一场忽然被贵岛抱住的戏。
　　小雅美，你不习惯被男性触碰吧。——虽然导演喊卡后立刻就分开了，但他却一语切中要害，连她自己其实都没注意到指尖在发抖，那个人却发现了。

　　所以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到她的动摇，贵岛抢先抓住了她的手。

　　说实话，她还真没接触过这种拥抱的方式。
　　不是属于家人的，而是只存在与男女之间的拥抱。
　　手的位置，仿佛要将人按进身体的力道，掌心感受到的另一个人的心跳，如果不是在戏里面，她可能会直接僵住发呆。

　　“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噢，毕竟以后还有吻戏和一些不可描述的情节嘛。啊，顺便一提，如果小雅美能把我当作练习对象就再好不过啦。”
　　贵岛丢了个飞吻，随即就被新开导演黑着脸拽走了。

　　这是个好机会。

　　“关于那个提议，”雅说，“能不能放到电影录制之后？现在拍摄的行程有点紧。”

　　虽然是个好机会，但她不是很想怀着功利的心情和真一接触。

　　“好啊。”

　　没关系的。
　　只要是演戏，她就什么都不怕。

　　结束简短的通话，三枝小姐瞥了一眼雅，“男朋友？”
　　“不是。”
　　“别紧张。你又不是偶像，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只要你们注意分寸，必要时候我也会帮忙的。”
　　……帮什么忙？
　　“不，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
　　三枝小姐并不打算追究下去。

　　其实谈个无伤大雅的恋爱对她的演技也有帮助。——雅都能自动脑补出三枝小姐内心的旁白了。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将我视为对象吧。”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个在上学的高中生，而真一在同样的年龄却已经正儿八经出社会赚钱养活自己了。

　　“对了，三枝小姐。”
　　余光看到雅笑眯眯的举起少女漫画的某页，三枝小姐眉头跳动。
　　“陪我练习一下这个场景嘛。”
　　“我拒绝！”
　　“诶，小气！”

　　与此同时，回到卡拉OK包厢的真一对都筑也作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不可能，小雅不会把我当作恋爱对象看待的。”
　　“为什么？”
　　“拜托，”真一深深吸了一口烟卷，冷静地说道，“我可是有援|交和吸大|麻的案底，毫无一般常识，而且生活力为零。和这种人的关系扯得太深的话，毁掉的只可能是对方啊。”
　　“真一……”
　　都筑想了会儿，强行遏制住自己一巴掌拍醒真一的冲动。
　　“对美里来说，真一才不是什么‘这种人’！！”
　　“啊，抱歉，美里……我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别哭了啦……”

　　过了几天回到片场，雅来到休息室，那里姬川已经化好妆坐在椅子上看起剧本来。

　　这天要拍的都是少年期的场面，所以贵岛不在。
　　这让雅默默松了口气。

　　姬川和她年龄相近，休息室又是同一间，自然而然说话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脸上的神情都得冷淡叫人无法轻易靠近，但是个只要搭话就会认认真真回答的好孩子。
　　后来姬川的经纪人也私下找过雅，一面拼命低头道歉，一面解释是因为接近她的人大多想要借由她接近她的双亲，这才养成了和周围的人疏离的性格。

　　不过好像自从雅不小心困惑的问了一句“姬川的双亲是谁？”之后，姬川也会主动和她说话了。

　　她还真是相当讨厌对自己家庭背景有先入为主观念的人呢，雅想道。

　　两人在候场期间无所事事，于是聊起了天。

　　当雅和姬川倾诉自己和男性演员相处时的难处，谁知同样恋爱经验为零的姬川竟然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她：“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接下这部恋爱电影啊？！”

　　化妆师和雅都被吓了一跳，雅说：“演戏和现实还是两码事啊。”

　　“以前……”姬川回忆了会儿自己的经历，“我为了演出坠入爱河的眼神，让参演同一个剧的男生喜欢上我，然后我就照着他的眼神演出来了。你要不也试试？”

　　“嗯，我会考虑看看的。”

　　在一旁被当做空气的化妆师差点把散粉手一抖摔地上。
　　演员……太可怕了！！

　　“不过我觉得你说得也对，演戏只是演戏，本来的目的只是表现得让别人感到真实。”
　　姬川叹了口气，一手搁在桌上撑着下巴，对着镜子说道。
　　“而且即使是真情实感，也有在镜头和观众前传达不到的时候。什么不懂爱就无法演出爱的感觉，那都是观察力和表现力不足的结果。”

　　雅莞尔笑了，接着也学着姬川望进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说起来，我一直以为聪爱的是纱良本身，但和贵岛先生对过戏后我才意识到，聪爱的其实是想象中的纱良。”

　　闻言，姬川看向她。

　　“聪和纱良重逢时，最先露出的表情是一丝失望。”

　　“聪就是这样的人啊，追求的是一场未落幕的幻觉，纱良永远只会爱着自己的幻觉，得知她离开自己后没有做一个圣女，而是和别人结婚，当然会觉得失望。”

　　如果自己真的能成为纱良的话，也不会用这么冷静的视线跳出来观察那两个人了吧。
　　雅咬着吸管喝了口水。

　　“然而这个男人只靠梦想又活不下去，所以‘我’为了不让聪变成一个废人，为了让这场幻想存续，把代表自己心意的第二枚戒指也给了他。”

　　“那个男人的幸福只存在于追求目标的过程中啊。”
　　姬川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得出了结论。

　　“对了！我正好现在也带在身上。”
　　“什么？”
　　“恋爱的参考。”
　　“真的？！”
　　“给——”

　　少女兴奋地将一本厚厚的，封面花里胡哨的杂志递到姬川面前。
　　“这是上周刚出的最新一期萌爱，一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