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乘坐员工电梯往下，卓颜领着一左一右的唐演和褚楚很快便抵达了一楼急诊大厅。
明馨医院除了门诊有专门的一栋楼之外，急诊大厅都是安排在住院部一楼。
为的就是方便转运危重症病人分流进入各个临床科室。
或者重症监护室。
卓颜摸出门禁卡的动作顿了顿，突然转身皱着眉头盯着唐演上下打量。
唐演被卓颜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干嘛？”
“忘了让你戴好口罩帽子再下来了。”卓颜啧啧两声，走到分诊台后面的储藏柜前，熟练地拉开其中两格抽屉，帮唐演取了一次性口罩和无纺帽，“会戴的吧？”
这不是刻意贬低人呢么？
唐演一边心中腹诽着一边熟练地将口罩和帽子都装备妥当。
为了避免卓颜找到借口拒绝接受自己的贴身采访，唐演可是切实地做过一番功课的。
见唐演这边的动作熟练并不需要人帮助，卓颜便转身顺手刷开了抢救室的大门，问道：“普外科卓颜，病人是在哪边？”
这是唐演第一次进入抢救室，因此他颇有些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儿的布局与住院部病区差不多，一眼看过去最大的区别便是病床并不是摆放着小隔间里，而是就这么一览无余地放在大厅内。
而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扇金属大门，这时候正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明明是刚过上班点的早晨，但是这儿的医护人员却完全没有刚刚睡醒的茫然。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听到卓颜的询问，停下了脚步，在望向卓颜的一刹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而后迅速恢复正常：“是卓医生啊，病人在里面，梁总他们正在抢救呢。”
一边说着，那名医生一边带着卓颜一起，刷开了右手边那扇冰冷大门的门禁。
与方才的忙碌安静截然不同，那扇金属大门一打开，他们就听见了语速飞快但有条不紊的指挥声：“酚妥拉明5毫克静推。”
“关注一下血氧，气道是不是被异物阻塞了？”
“呋塞米用到多少了？”
“80毫克。”
“再加一支，你看病人这个水润水润的肺，这个剂量不够的。”
“你们几个新来的往旁边稍稍，去头侧看苏医生操作，这个病人典型的粉红色泡沫样痰。”
“这人肾功能好的吧？”
“肌酐76.”
“静脉通路再开一条，拉贝洛尔加上去。”
……
一走进这个空间，唐演便感受到了与先前在病区截然不同的紧张气氛。
所有人看也不看打开的大门，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躺在病床上的这名患者身上。
唐演站在边上有些手足无措。
抢救室可不是什么新闻发布会现场，这儿兵荒马乱一片狼藉，根本没有所谓的“观众席”。
唐演觉得自己进门短短两分钟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借过”了，他如今站在这儿，就像是一个大型路障，手足无措，还碍了所有人的操作。
还是一旁的褚楚及时替他解了难：“唐记者吗？过来，站这边。”
说着，褚楚还朝着唐演摆了摆手。
抢救室内都是穿着白大褂带着帽子口罩的医生，唐演一个恍神，便有些分辨不出混入其中的唐演和卓颜了。
唐演身高腿长，方才站在道路边上当个茫然的路障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如今看到了同伴，这身高腿长变成了优势，方便他灵活地躲开其他人。
走到褚楚身边，唐演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抢救室……每天都这样的吗？”
忙碌但是有条不紊，明明看起来是混乱无序的场面，但是大家好像都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因此即便混乱，却没有一人出错。
褚楚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有来了这种要死要活的病人，才会启动重症室急救小组，平时的话都有主管医生分管自己的病人的。”
见唐演的神色有些好奇，褚楚便小声解释道：“刚才卓医生在电梯里说了，这好像是一个嗜铬细胞瘤的病人，这个就是嗜铬细胞瘤典型的并发症——高血压危象。”
“这种病人平时血压就很高，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刺激了肿瘤，原本就不低的血压嗖的一下窜高了，导致急性左心衰——就是刚才梁主管说的粉红色泡沫样痰。”
说着，褚楚指了指一旁的监护仪。
监护仪上的显示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两百多，就连心率都快要突破一百三了。
褚楚继续解释道：“嗜铬细胞瘤是良性的肿瘤，一般长在肾上腺上，切掉就好了，但他碰一碰血压就飙起来，没点能力的医生都不敢动……”
然而下一秒，褚楚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电脑上被卓颜打开的CT影像，登时瞪大了眼眸，嘴里的话也卡了壳。
唐演看不懂那黑白灰糊成一片的影像，只好询问褚楚：“怎么了？”
好半晌，褚楚在仿佛刚刚回神一般，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个病人他……他的肿瘤长在心脏里。”
这时候，看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了些许，血压也有往下降的趋势了，站在一边指挥众人的梁主管终于能够喘口气，看向一旁在翻看病历和检查报告的卓颜了：“卓医生？就是这个病人了。”
“45岁男性，嗜铬细胞瘤心脏异位，其他医院确诊了以后不敢切，把人送到我们这儿来了。”
“你看看，能收吗？”
卓颜皱着眉，一边浏览着旁边记录着病历和检查报告抢救记录的电脑，一边问道：“心外科和内分泌科那边什么意见？”
“他们想要多学科会诊然后联合手术。”先前心外科和内分泌科的医生都下来看过一轮了，卓颜这算是第三个来看病人的医生了。
卓颜闻言咋舌，哑然失笑：“都不想要？”
梁医生叹息一声，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也没法啊，这种病人，摊谁手上那都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内分泌那边说长在心脏内的肿物，切除方面还是要看心外科专家怎么说。
心外科下来一看，卧槽嗜铬细胞瘤，不敢动不敢动，还是内分泌那边说了算吧。
卓颜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我这边收是可以收，但是你不能把人往我普通病房塞啊。”
这种动不动就血压两百多的病人，放普通病房里那真是下一秒就有可能出事。
梁主管听得到卓颜松口愿意接手病人，心中已经放下了大半。
听到卓颜后半段的条件，他立刻满口答应道：“我刚联络了外重，他们今天查完房应该有病人转出来，我已经和他们主任预定床位了，这病人优先级很高。”
“那行，你到时候把人转给我吧。”说着，卓颜上前两步，看了一眼这个病人的情况，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临走到一半，卓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问道：“这病人，家里条件还好的吧？”
虽说明馨是私立医院，敢把重症病人往这儿送的家里条件都不会差，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卓颜还是问了一句。
“他自己是做房地产的，家里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好像都还可以。”梁主管并没有觉得哪儿不对，顺口回道。
唐演听到了卓颜的话语，立刻凝了眸。
这就开始询问家庭条件了？那权贵舔狗的事情，好像并不是空穴来风。
卓颜仿佛没有察觉唐演异样的神色，自然地朝着抢救室外走去。
“付泽阳，付泽阳的家属在吗？”卓颜站在抢救室门口提声喊道。
抢救室外的等候椅上坐着一群等待着的家属，他们有人脸上写满了焦急，也有人满不在乎，还有人的眼神中，呈现出一片无希望的死灰。
察觉到有医生出来的动静时，他们仿佛收到指令一般同时抬头，而在听到卓颜喊得病人名字与他们无关后，又垂眸恢复了一片死寂。
人群中有两道身影匆匆赶来，或许是因为年迈，他们的脚步有些蹒跚，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们行动的焦急：“医生，我们是，泽阳他怎么样了？”
“你们是病人的……？”虽然一目了然显而易见，但是卓颜还是依照惯例问了一句。
毕竟曾经有个师姐，问诊一位中年病人的时候，看见旁边年轻温婉的女性陪护，立刻想都不想便说道：“你是患者的女儿吗？我们这边有些资料和授权需要你和你的父亲签字。”
然后，那位师姐就看着那名年轻温婉的女性变了脸色，神色不虞地起身朝着病房外走去了。
师姐莫名其妙，直到看到授权书上他们的关系栏填着硕大的夫妻二字，她才反应过来。
那两名家属显然是信任医生的，听到卓颜这么问，连忙回答道：“我们俩是泽阳的父母，他还好吧。”
卓颜点了点头，领着两人往旁边的角落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患者现在生命体征已经维持住了，血压在药物手段的控制下，也开始回落，总体来看有逐步脱离危险的趋势。”
那两名老人松了口一口气，向后靠在墙壁上。
唐演见状一愣，不知道卓颜等走到角落才将这话说完，究竟是不是考虑到老人的接受能力后刻意为之。
“不过，病人现在的情况依旧不是很乐观，肿瘤长在心脏里，一个是压迫心脏，心脏泵不出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心功能衰竭；还有一个是这个肿瘤，他会释放一种激素，一受刺激，这个激素就拼命释放，然后就会像现在这样，血压升到两百多，得开始抢救。”
两名老人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卓颜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啊？那怎么办啊？”
卓颜解释道：“这个只能依靠手术，想办法把肿瘤切掉。不过因为他肿瘤长的位置比较特殊，所以，手术费用会比较高昂……你们，家庭条件方面会有困难吗？”
唐演表情一冷，却站在原地没有打岔。
来了，传闻中按照有钱没钱来选择病人的卓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