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裂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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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东宫的路不算长，青临却悠悠的走了快半个时辰，听着谌衡半是痴情半是急切要套牢他的话，青临只觉得这皇宫之中尔虞我诈，谎言太多。若能像许致嫣一般一颗心守着一个人，却又能保留自己的尊严才是最聪明的人吧。青临想起这千百年来自己走过的地方，大漠，湖泊，森林，城市，他遇见过那么多的人，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能一眼看穿，因为那些人即使坏也坏的真实。可自从进了宫，即使是自已以为的白月光谌徇也是存了许多不可告人的心思，就更别提圆滑狡诈如谌衡之流。
进宫这些天，他感触最深的其实是感情这两个字的无力。这些年来，即使自己永远是少年的面孔，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话本里那样的至死不渝的爱。他生来就在世间行走，为母族，为子民，来到大焱之后，他对谌徇动了心，可又看到许致嫣爱而不得，看到谌徇被权利环绕而迷失自己。也看到谌衡鬼魅般的倾吐情话，他可以洞悉世间一切波诡云谲，可这半月以来经历的感情，却让他苦恼异常，只能选择逃离。
回了东宫，谌徇已经歇下了，穿过花园小路，远远的看见许致嫣亦漫步园中，似有所思，青临弯腰施礼示意礼物已送达，许致嫣浅笑点头，一来一回间，青临所要传达的信息便成了。
晚间。
青临在厢房外踱着步，思虑着如何才能让谌徇的势力迅速的发展，突然地院墙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让青临迅速察觉，见着四下无人，青临抬头便看见一只毛色灰亮的长尾雀落于岩墙之上。青临从袖中拿出香料，涂抹于手背，浅淡的香气刚刚散出去，长尾雀便挥翅而下，稳稳地落在青临手上，这是北林月袭亲自驯化过的，纸条隐于雀翅之下，青临拿了字条，涂去香气，抬手将长尾雀稳稳地送到空中，消失了。
“平章郡前任郡守是谌行母妃连昭仪的父亲连允修。
谌衡母妃梅妃原为宫中医女，近年来却大有立为继后之势。
谌徇乃先皇后嫡子，这是最有力的武器。”
青临看完，心中对平章郡一事豁然开朗，前任郡守的爪牙还留在平章，如今作为谌行下手的工具这不能再合理了。可纸条上其他的信息，提及的人他还知之甚少，随手摘了灯罩，纸条顺着火舌变为灰烬，夜深了，天越来越凉了。
“先生，殿下召您去前殿。”
第二天刚一早，青临正整理着书籍，便有小厮过来叫他去前殿。
书房出了谌徇偶尔来，也无其他人过来，所以散漫惯了，头发也没束，走在路上青临才想起来，便随手折了根枯枝给头发冠了起来，等到了前殿，许致嫣正在给谌徇把外衣罩好，青临进了殿，恭敬地拜了一拜。
“青临来了，走吧，今天是去文苑听书的日子，带你一起听听大学士的课。”谌徇穿戴整齐后朗声说道。
“青临也可以去？”
“当然，这一听就是小半天，他们都带小厮去，给他们跑腿解闷。”
青临莞尔：“那臣便也去做殿下的跑腿就好。”
谌徇笑道：“让你做跑腿的，那可真是屈了才，半月就这么一次，我带着你去，能学到不少东西，走吧。”
“是。”
谌徇刚走出门，青临在给许致嫣施礼的时候，隐约剽见那双明眸中闪过的落寞，便开口说道：
“娘娘放心，有青临在，殿下不会出差错的。娘娘起得早，脸色不好，殿下都看在眼里，得了空便好好歇歇，殿下下了学看见娘娘容光焕发也能放下心来。”
许致嫣看了眼青临，笑着点点头便回了房。
青临跟着谌徇到文苑的时候，已有几位皇子公主到了，本来言笑热闹的场合因为谌徇的到来突然显得有些拘谨。谌徇坐在靠窗的第一排，青临跪坐在侧后看着这一屋子的贵人，北林月袭一看就是个不和群的，坐在角落的最后，但却没有一丝的自卑，只是那么冷淡的梗着脖子望着窗外。
“呦，二哥来的这么早啊。”
谌行身着一袭飞扬的深紫色绸衫出现在门口，笑着对谌徇说话。没一句话的功夫，谌衡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美丽素净的女孩，是那天七夕见过的谌沅，淡黄色百褶纱衣飘起，吹过一抹凉丝丝的木槿香，走进来直奔着最后一排去了。青临轻轻看过去，谌沅坐在了北林月袭旁边的位子淡淡的笑了，可旁边木头一样的男人却还只是望着窗外。
“过来。”这边谌衡低沉着声音对着谌沅说。
谌沅好似没听见般的不为所动，
“二姐，你坐那么后边干什么？”谌行也搭腔说道。
“什么轮到你管我了。”
听着这不甚愉快的对话，青临和谌徇交换了一个眼神，谌徇靠过来轻声说道：
“小女儿心思。”
青临低头笑，那边谌衡好像也懒得管，转头就坐在了最中间的位子，这下子青临背对着的就是他了，顿时觉得不太舒适，谌衡刚坐下，大学士陈昂就捧着书简走了进来。
立秋刚过，长安的秋意就已然很浓烈了。陈昂年岁渐长，说话讲课也拖沓了许多，一节课下来得一个时辰，皇子公主们还好，可跪坐在泥地上的侍从们却并不是那么好熬得过去的。秋风一阵一阵的，谌徇也紧了紧身上的外衣，侍从们没有厚垫子，地下的寒意丝丝深入体内，尽管来自北境，并不怕冷，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青临也有些膝盖发痛，也微微的颤抖着有些支撑不住。
“垫着。”
谌衡解了自己厚实的外袍贴了起来随意的丢到青临身旁。
青临愣着看了看谌衡，没有接过袍子，而是将袍子轻轻地推了回去，谌衡看着被送回来的袍子，趁着陈昂伏案写作的功夫，竟直接展开了袍子披在了青临的身上。他们都在第一排，这一个无声的举动，引得后边的人都观望了起来，谌徇也侧目看着二人，谌衡却好像只是随手丢了件东西一般的不在意，坐得笔直听课。
这袍子就像盖了件炭火般在身上，不仅不冷了，反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青临的额头都析出了细密的汗，直到陈昂合上书本下了课，青临才松了口气。
小心地叠好袍子，青临依旧跪坐着对谌衡说：“谢五殿下的袍子。”
谌衡起身看着跪在身下的少年回道：“浆洗好了送到皇子府。”
接着又对坐在最后的谌沅说道：“人家都出了文苑百步了，还望？母妃等着用膳呢，走吧。”
谌沅晚出生几分钟，便就是妹妹，可谌衡说什么谌沅也并不怕，她走向谌衡仰头说道：
“你若敢向母妃说些什么，我明儿个就把你屋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送出宫去做婢子去。”
刚出了文苑，谌徇便停住了说道：“你为什么会被老五盯上？”
“从前，五殿下来过云雨楼。”
“你认识的人倒是甚多。”
青临心中一紧，解释道：
“殿下，五殿下爱争您是知道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我离心啊。青临是什么样的人，即使是在市井谋生，也从未做过出卖身体灵魂的事，五殿下的心思臣不清楚，可自己的心思臣清楚。”
“所以如今我不仅要和他争权，还要争你是吗？”
青临抬起头看着谌徇，面前温柔如水的面孔突然的变得有些陌生，谌徇也觉得自己有些情绪不定，便张口说道：
“宫中人多嘴杂，早上的小事，不过晌午就能一阵风一样的传遍整个皇城，他背后的水多深，我不说你也懂，我不曾怀疑你什么，只想告诉你老五性情放浪不羁，万不可迷惑于他一时柔情而失了分寸。”
“是，青临懂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裂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