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故人》川水兰生

7、第七章 送礼

　　快走到后山花园，青临抬眼看了看日头，已经快晌午了，谌徇还没有回来，他不免得也担心起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等到了花园，远远的看见许致嫣坐在石凳上安然的捡着茶，青临放缓了脚步走过去，施了礼道：“见过太子妃。”
　　许致嫣并未抬眼，依然看着面前嫩绿的茶叶，“先生有事可等殿下回来商议便可。”
　　“青临清楚娘娘极聪慧，虽不过问政事，却一定是心中有数。如今李成寅李大人已经下狱，这件事摆着是冲着东宫来，殿下至纯至善之人，或许一时还不能全然相信这争斗已经是有破土之势，愚以为东宫如今最紧要的是需要时间培植自己的势力。”
　　许致嫣顿了顿手指，放下了手中的嫩绿，转过头对着青临说道：
　　“先生无论是书阁侍从还是作为殿下的幕僚，为殿下出谋划策都是应该的，可妄议朝政这种事不是宫中女子该做的，先生还是等殿下回来吧。”
　　青临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温婉的许致嫣，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夜一身戎装凌厉舞枪的女子，定下心说道：
　　“娘娘，前两天我看书，书中写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我便想起我曾经有两个朋友秋娘和春池，我们总是一起玩，后来秋娘喜欢上了春池，春池也带她见了爹娘，不知怎的，后来秋娘一改活泼的性子变得温婉大方如深闺淑女，可他们最后却没在一起。读到那首诗的时候我想着秋娘思念春池的时候一定也会夜夜问花，花却沉默不语，这该多落寞啊。我从未爱过一个人，直到进了宫，看到了您与殿下的感情，爱的深沉却能相敬如宾，想来便觉得羡慕不已。”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青临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春池喜欢的一直是那个聪慧有见地的秋娘，他想要一个他喜欢的，而不是他爹娘喜欢的，青临觉得两个人相爱的最好状态便是互相成就，而不是互相，迁就。”
　　许致嫣定定的看着青临，良久，招呼着立在远处的侍卫道：“月背，你们去把老夫人前些日子送来的和田玉装五份，带过来。”
　　侍卫走远后，许致嫣才看着青临说道：“若没猜错，那夜躲在树丛后的是你吧，先生是人才，通透异常，可你别忘了这是哪里，宫中的女子若能有选择哪个会选如今的生活呢？太子之位有那么多人盯着，可只有谌衡有那个实力，其他的几个也不过是依附他罢了，殿下一向不与他们往来，如今你带着和田玉去皇子府送给他们，不管是缓和关系还是假意示弱这就看先生的巧舌了。”
　　“这是我手摘的茶，给老五吧。”
　　青临接过许致嫣手中的茶，淡淡的清香扑来，他想让许致嫣也成为谌徇的左膀右臂，可这次他似乎说错了话。这是东宫，她是太子妃，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又能怎么做自己呢，谌徇选她做太子妃是因为她是最适合的那个，而不是最爱的那个。许致嫣清楚地不能再清楚，所以做一个外人眼里最完美的太子妃就是留住谌徇最好的做法了。

　　“先生记着，道理再对也抵不过愿意二字。”

　　青临带着礼物往皇子府去，刚出了门，便遇见下了朝的谌徇，青临迎了上去，问道：
　　“殿下，还好吗？”
　　谌徇额头还有未干的汗渍，整个人也似乎是受了点惊，可是下一秒谌徇便笑了，
　　“王尚书从一开始便把风向往我和李成寅结党上引，我听了你的，没为成寅说话，也装作受惊吓害怕的样子，也挑明了此时发国难财不是聪明人所为，父皇还是愿意信我本性纯良的，可成寅算是完了。”
　　青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没把你培植党羽的种子种下就已经是幸事了，这件事怎么来的殿下心里也应该也有个方向了，殿下需要时间起势，我现在就去为您解决。”
　　“去哪？”
　　“给您的弟弟们送礼物啊，兄友弟恭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殿下不愿，那便由我来，关系稍微缓和，这暴风雨也不会来得如此猛烈，我们就有机会崛起。且也算是敲打他们，他们背后的这些小动作我们一眼就可以看穿，可别真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谌徇点点头道：“青临，辛苦了，我从没想让你卷入这无休止的争斗的。”
　　青临从侍从手中接过茶盒，笑着说：“那殿下给我的月俸涨涨吧，我现在那点银子，让采办监的若夫姐姐出宫给我带黄山肉脯都带不了三包的!”
　　谌徇亦笑了起来，一扫身上的阴霾调笑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机灵鬼从云雨楼来的时候包里装的都是什么。”
　　“哎！殿下快回去梳洗一下，机灵鬼去去就回，月俸答应了不能反悔了哦！”青临快速打断了谌徇的玩笑，一脸笑意的带着礼物快步朝着皇子府去了。

　　皇子府和宫中的其他宫殿都不一样，皇子府是所有满十二的皇子离开母妃宫中后统一的居所，直到成年才能另立新宫。皇帝有十位皇子，除了小九小十年幼，另外其他的皆满12，而皇子府中住着四位未满18的皇子，其中老五谌衡最大，也是最得宠气焰最盛，最让青临头疼。
　　到了皇子府门口，青临收了笑意，带着两个侍从恭敬地在殿外求请：
　　“东宫侍从青临奉太子之命为各位皇子送上七夕之礼。”
　　皇子府的大门本就开着的，青临说完府内便出来了个宫女将他迎了进去。他从未进过皇子府，这府内比想象的要阔气要大，中间有一间大殿，而东西两侧则安置着四间稍小的侧殿，主殿门前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在兴致高昂的踢着蹴鞠，青临低头再抬眼，殿前便多了两个人，挺立英俊，饶有趣味的看着走进来的青临。
　　“见过几位殿下，青临奉太子之命为几位殿下送来七夕礼，和田玉璧一对。”
　　“哎呦，新鲜了，这要不说，我这猜谁也不敢猜这是我二哥送来的礼物啊。”站在谌衡身边的谌行眉眼飞扬的说道。
　　谌衡冲侍婢摆了摆手，收下了礼物，却依然似笑不笑的看着青临。
　　青临不知怎么，突然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人有些害怕，他曾以为谌衡也不过是个好留恋烟花的纨绔皇子罢了，不过如今看来这可是大错特错了。让谌衡对他感兴趣是一个把所有皇子聚在他身边的好方法，不过似乎他根本掌控不了谌衡。
　　“这是太子妃亲手摘的茶，名叫雨后晚秋，嘱我送于五殿下品尝。太子殿下亦说，从前东宫与各位殿下来往并不多，如今几位殿下即将成年，也应该拧成一股绳为皇上为国家出力。我话已带到，若殿下觉得茶好，东宫随时欢迎殿下。”
　　谌衡走下台阶，接过青临手中的茶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茶我收了，多谢二嫂。”
　　青临刚要作辑便被谌衡制止了，谌衡露出他那颇具迷惑性的笑脸说道：
　　“我曾有一个朋友，歌声婉转，一曲云雨巫山唱的甚好，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京城最红火的戏子，先生这一颦一笑倒与我这个朋友有那么几分相像，不知先生会唱戏吗？”
　　“回殿下，小人除了会读写死书，其他的一概不会。巧是巧，想必那位公子定是殿下的中意之人吧。”
　　大焱民风开放，但男风终究是不好拿到台面上说，两个人又僵持上了，青临现在就怕谌衡又一个耳光招呼上来。可耳光没到，别的到先来了，那两位一直在玩蹴鞠的老七老八，玩的过了，一脚没控制，球便直直的朝着青临的脸了，
　　“小心！”
　　球已经飞到了眼前，青临已经闭好了眼睛，可球并没有砸下来，睁眼一看，谌衡面色不改一手握着已经在眼前的球，一边看着青临。
　　“别慌，有我在。”“你束起发......可不如散着好看。”
　　这回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青临顿时有些尴尬，只得跪下来朗声道：“多谢五殿下。”
　　“如果你愿意，离开东宫，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五哥！”谌行有些急着喊住了谌衡。

　　“我想要的殿下还真给不了，时候不早了，小人该回去复命了。”
　　青临施了礼便退了出去。
　　“五哥，他是太子的人，你若强要了他，他又怎会真心帮我们，再者，父皇也绝不会允许你和男人纠缠啊！”
　　谌衡望着青临离开，才回了头看着谌行，冷淡的说道：“你若以后再敢背着我朝老二发难，就别怪我心冷。”
　　谌行有点理亏的躲闪着谌衡的眼神，却还是硬着口气说：“这次水患，老二出尽了风头，银儿说，要让父皇认定老二结党，就得这么做.......”
　　谌衡轻嗤道：“你那几个天天给你出谋划策的贱妾，趁早让她们滚！你府里这些蠢货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人家一个，你还敢背着我动心思，谌行，如果最后让父皇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别怪我不保你。”
　　“没事的，五哥，我已经让做事的文书拿着钱远远地走了，水患当头，应该查不到的。”
　　“不行，杀了他。”
　　谌行一愣，点了点头道好。
　　“老二得了青临，是他的福气，可我不会让他白白占着这份福气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