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艳阳之下》焦糖威士忌

11、第十一章 信我

　　陆绎因为修河款一案，从经历升职成为了佥事，又奉命调查江南地区倭寇频出一事。

　　冬阳收拾行李准备去杭州，今夏为了躲谢霄的追求也要跟着去，陆绎干脆将调查的第一站直接定到了杭州。

　　几日后，冬阳、陆绎、袁今夏和陆绎的侍卫岑福抵达杭州。官家身份不便探查，陆绎便让岑福去安排几身普通文士的衣服，袁今夏还不忘嘱咐给她弄一套男装。

　　四人走在集市当中，俊男靓女甚是惹眼，今夏还不停的左顾右盼眉目传情。

　　杭州街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远见一个大男人却是身上头上插满五颜六色的花花蝴蝶。

　　今夏怎么能错过热闹，伸手就将这人拦下：“你在卖什么？”

　　那人回答：“闹嚷嚷，这是宋朝闹蛾留下的风俗，虽说是南方过年时的庆祝之物，但是我们杭州城的闹市可是日日赶得上过年。”

　　今夏看的甚是新奇，拿了一支小鸟插在头上，又拿了一只鱼给陆绎。冬阳看着自己单纯的妹妹无奈的笑了笑，这鸟和鱼一看就是一对儿，姑娘家的心思藏都不知道藏一藏。

　　陆绎低头含笑，抬眼示意岑福付银子。

　　今夏：“姐，你不来一个吗？”

　　冬阳上下打量着小贩身上的玩意，被一只眯着眼睛的小黄猫吸引了，本来憨态可掬的脸上，吊梢眼微微眯起，多了丝危险的味道，让冬阳有种熟悉的感觉，忍不住伸手取下细细端详：“我要这只猫吧。”

　　小贩：“小姐，这是只金钱豹。”

　　今夏：“姐，你还是来这只小白猫吧，比较适合你。”

　　陆绎：“岑福，你也买一个。”

　　岑福：“公子，我就不用了吧。”

　　冬阳：“那这只黄的给你好了，我要那只白猫。”

　　几人接着上路，却见远处有几个大男人围着两位小姐推推搡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汉袁今夏是也，转眼间已将那几个色鬼打跑，捡起掉在路上的发簪轻轻帮那落难的小姐叉回头上，小姐脸上一红，低头道谢，不住的偷瞄着袁今夏。

　　原来这人是陆绎的远方表妹，当地的皇商淳于家的小姐，淳于敏。几人随淳于敏回了府上，淳于姥爷和夫人多加挽留，几人不好推辞，便在淳于府住下了。

　　用过晚膳，几人道别回房，冬阳抬头发现白天给岑福的那只金钱豹不见了，问他什么时候在哪里丢的也答不上来，冬阳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便也没在意，踏着月光回了房。

　　这几日，冬阳在淳于府上住的可不太平。

　　在他们住下隔日，上官曦也来到了淳于府，给冬阳送来了跟着今早的货船一起送来的家信。

　　信上说，马夫人在冬阳走后偷偷拿了天香阁的地契想卖了换钱被南掌柜发现，和胖主管俩人一商量决定不打扰小姐，把夫人锁在了房间里。结果夫人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绝食两天之后终于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俩人束手无策，这才告诉了张叔。请来郎中一瞧，说是营养不良抑郁成疾

　　。也不知是谁多嘴透露了消息，坊间传起了谣言，说冬阳是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虐待养母，更有人来天香阁和风味酒馆门口捣乱，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

　　冬阳放下手里的信，皱了皱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六神无主，加上这两日冬阳其实一直有些心慌，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却又说不上具体是为了什么，单单的无法安心。

　　但是冬阳不像今夏一样，有什么事去找大人就好，冬阳只能自己想办法。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
　　一、自己的名誉。
　　二、马夫人的身体。
　　三、天香阁的生意。

　　第一个问题其实影响不大，这种丑闻也就是一时风行，不久之后随便什么节日，哪家公子休妻，王爷大婚，各种热闹事儿一冲也就没人记得今天的笑话。况且自己嫁到了杭州更是没有影响。

　　第二个问题只能听天由命。马夫人一直以来不听劝阻吃的那些假丹药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这次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她回信让张叔找最好的大夫，尽人事，听天命。

　　第三个问题天香阁的生意。这些年天香阁虽然赚的盆满锅满，拖几个月并不是问题，但做生意，最将就的就是一个口碑，要是口碑做坏了，拖多久也咸鱼翻不了身。想要解决也不难，只要京城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愿意站出来支持一下天香阁，甚至只用照常来天香阁坐坐，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那现在，谁愿意站出来替天香阁鸣不平呢？

　　冬阳忽然想起来有人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过：“只要冬儿开心就好。”如果写信求严世蕃，严世蕃会替她摆平吗？

　　冬阳突然很想试一试，提笔研墨开始措辞，却久久不知如何落笔。

　　“严大人，冬阳今日”不好。
　　“严大人，多日不见”不好。
　　“严大人，感谢您对冬阳的关心？照顾？厚爱？”不好。
　　“冬阳没齿难忘？不胜感激？”不好不好都不好！

　　一封求助信却比情书还要自斟自酌，冬阳写了一遍又一遍，却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的纸团被丢到地上，幸亏淳于家的丫鬟勤快，每次冬阳用膳回来屋里的纸团都收拾的一个不剩，要不然一定积成小山了。

　　是夜，冬阳终于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看到今夏披头散发从淳于敏的房里跑出来。最后还是从上官曦那了解到，自从那日今夏英雄救美，淳于敏便芳心暗许。如今发现初次动心之人竟是个女孩，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狠狠的生起了今夏的气。

　　确实值得气，这可关系到豆蔻少女的最单纯的爱慕痴心错付，连冬阳都替今夏找不到借口。

　　以至于接下来几天，淳于敏各种针对今夏，冬阳心疼却也无可奈何，这次确实是自家妹妹的错。想着毕竟两人还是小姑娘，气撒出去也应该好了吧。

　　杭州城里这几日越来越热闹，尤其是各大绣坊、胭脂店整日宾客满堂。原来是杭州城三年一度的簪花大会到了。簪花大会是各家小姐大展风头觅得良缘的好机会，冬阳已经有了婚约本来不想去凑热闹，但淳于夫人已经给她和今夏准备好了衣裙，这盛情难却，也只好换上了艾绿的纱裙和几人一道去了会场。

　　众人纷纷落座，只剩首座空着，冬阳听一旁众人议论道，那就是司马公子的位置。正在此时，一人身着紫金衣袍，头戴面具，被人前拥后簇的落座在正中。

　　这就是冬阳等了五年的人，但冬阳心中连日来的不安感更强了几分。这人身上并没有冬阳印象中那熟悉的感觉，没有不怒而威的霸气，也没有不笑勾人的魅力。难道这些都只是冬阳在思念的记忆里美化出来的？

　　簪花大会有三场比试：刺绣、书法、才艺。冬阳还在为刚才的想法恍惚，拿起针线完全没有想法，绣个什么呢？冬阳忽然想起前两日丢了的小黄猫，哦不，是金钱豹，那种霸气、魄力和危险的魅力才是她记忆中司马长安应该有的样子。手随心而动，一只金钱豹立刻跃然绣布之上。

　　第二轮书法也不难，难的是写什么。冬阳用笔杆轻轻点着下巴，这几日她写的最多的就是给严世蕃的求助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有了习惯依靠的人。信也不难写，最怕的是等待回信的茫然，不知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是否也有同样的重量。想到这里，冬阳鬼使神差的写下：“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句，正好赶上结束的铃声。

　　第三轮才艺展示，自己和今夏、上官曦一起表演。今夏一曲箜篌为上官曦舞剑伴奏，自己则为评委泡了一壶清茶。

　　三轮比试结束，上官曦成为魁首，按照规矩画师会将她的画像画在花灯上供众人欣赏。大家移步厅中，却不想花灯下散出阵阵迷烟，冬阳四处寻找今夏的身影，却感觉身后有人一拉，斗转星移几步就从一扇没关严的窗子飞了出去，身后大厅中不断传来尖叫和惊呼。

　　冬阳正欲挣扎却认出了带她逃出来的人：“严风？”

　　严风：“公子正在湖边等冬阳小姐一叙。”

　　西湖边，骄阳之下波光粼粼，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笑吟吟的站在湖边朝冬阳招手。

　　冬阳急忙跑过去：“大人，里面出事了！”

　　严世蕃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冬阳，见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松了口气，熟练的拉过小手：“是呀，我知道，这不就让严风赶紧带你出来了。”

　　看来冬儿受到惊吓了，小手凉的很，应该早些将她拐出来的。

　　冬阳不断回头担心的望着：“今夏和曦儿还在里面！大人也救她们出来好吗？”

　　严世蕃：“冬儿不必担心，今夏有陆绎护着，那个上官曦惹了仇家，麻烦些，不过，冬儿不想让她有事她就不会有事。”

　　冬阳怎么可能放心：“可是——”

　　严世蕃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冬阳的下巴，让她转头看着自己：“怎么？冬儿不信我？”

　　冬阳不是轻信之人，此刻却觉得严世蕃的承诺让她这几日不安的心稳定了一些，不由得点了点头：“我信，大人不会骗我的，对吗？”

　　严世蕃在脑中飞快的回忆了一下，似乎严格说起来只是有些事瞒着冬儿，确实没骗过，自信满满的说道：“当然，我从没骗过冬儿，冬儿信我就好。”

　　冬儿又乖乖的在他眼前了，严世蕃真是喜欢的很，这么乖就该奖励，幸亏他提前准备好了奖赏，伸手从严风那里接过一个镂空金丝楠木扁盒递给冬阳：“打开看看。”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身嫁衣！嫁衣红如烈火，锦缎暗纹足以衬托布料的昂贵，金边刺绣鸳鸯石榴富贵华丽。冬阳被这嫁衣晃了眼：“大人，这——”

　　严世蕃：“我的冬儿长大了，要出嫁了。大婚当日我若不能出现还请冬儿原谅，这身嫁衣冬儿可还喜欢？家里的事冬儿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准备做新娘子吧。”

　　严风：“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严世蕃：“和冬儿在一起时间总是如流水，不过冬儿再不回去她们会着急吧，那我就不多留了，严风，送冬儿回府。”

　　冬阳点头告辞，却在途中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仍然静静站在湖边的男人，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比方才台上的司马长安更像她记忆中的模样。严世蕃似乎轻启双唇在说什么，可太远了冬阳听不到，一阵微风吹动柳枝，也带来了只言片语：“信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