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夜探王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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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虽有所猜测，但季沐兮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异样，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季沐兮问。
都云谏明显地有一瞬怔愣，却还是带着季沐兮去到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眼前的马厩，季沐兮有些难以置信——就是当俘虏，也不过是跟一大群人住在一顶破帐篷里而已。
都云谏脸上也涌现出几分赧色，他自己还好，逃亡路上什么地方没住过，可是带着神来这里，心里突然就有了些难受。
季沐兮咳了一声，在天马的一片嘶鸣声中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都云谏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就是一路逃亡，然后意外被赤澜王收入麾下，就跟着他们到处迁移。”
都云谏说得十分简略，因为不想撒谎，却又有一些不想谈及的成分。
这性格真是……
！！
季沐兮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演技，信手拈来的欺骗，玩弄人心，目的性强，执行力，重情重义，善良，纯粹，正直。
一个可能无法遏制地涌上心头。
或许，主角才是反派，反派才是主角。
如果虞渊和都云谏发生了诸如灵魂互换之类的事情的话，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魔神庙的事，东域战场的事，很多都能够更好地解释了。
季沐兮的心情有点微妙，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住这？”季沐兮压下猜测，不动声色地同都云谏对话。
都云谏摸不准季沐兮的心思，答道：“嗯。”
季沐兮见他一脸忐忑，不由一笑：“也行吧，住起来倒也挺好玩，我这次来，本是不应该动用法术的，但你也看见了，为了帮你，我出手了。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灵力会陷入凝滞，也无处可去，你要负责收留我。”
季沐兮信口胡编。
都云谏脸上立刻涌现出内疚神色：“对不起，神，可是，你住这里……”
果不其然，都云谏对这种因自己而起的事情充满了愧疚，表现出想要弥补的焦急。
怪不得，他原先一直感觉无法揣度两人的言行，经常觉得超出预料。原来是因为他心里的建模和真人压根就不匹配。
季沐兮笑道：“怎么？不愿意收留我？”
“不是。”都云谏连忙道，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是，这里太简陋了些。”
季沐兮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这群同样睡着的天马，道：“谁说的？”
然后又歪头看向都云谏，笑：“神，当然与他喜爱的子民同在。”
都云谏的呼吸有一瞬停滞，然后缓缓垂下头，在一片静谧里沉默。
夜已经深了，草原的夜幕，看起来要更低，似乎真的抬手可摘星辰。
风不时呼啸而过，潦草搭建的临时马厩旁，一人斜斜依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旁边低头沉思的小少年。
衣衫随着风发出“呼啦”的布料摩擦声，一无所觉的天马们在旁边酣睡。
但下一秒，他们被唤醒了。
不满地打了几个响鼻之后，却也只能乖乖听少年的口哨声行事。
几匹天马转了一个圈，漂亮华丽的翅膀展开，铺叠开来。
季沐兮掀了掀眼皮，天马成床——部落首领出行是的一种排面性质的仪仗。中原地区早些年也有这种东西，但随着南北方处于自卫考量采取的限空制度，逐渐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挺有天分啊，居然能不凌空就成床。”季沐兮称赞道。
都云谏摸了摸挺翘的鼻，因为被夸赞而有些不好意思：“神喜欢就好。”
“这算不算利用职务之便谋私利？”季沐兮开玩笑逗道。
没想到，都云谏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失落大陆对神明的信仰高于一切。”
季沐兮闻言，微微挑眉，这小家伙，似乎知道些了不得的东西。
躺上传说中的天马成床，出乎意料的舒服，就像临松薤谷的水床一样。
思至此，季沐兮陡然一愣，他怎么会这么比喻？好像亲身体验过一样。
睡到大约半夜的时候，季沐兮突然听到一阵响动。
都云谏刻意控制住了动作乃至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动，悄悄地起了身。
季沐兮呼吸绵长，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观察一会，都云谏终于放了心，走出马厩。
看起来睡得香甜的季沐兮陡然睁开眼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如果自己之前对两人身份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对于自己这个每次出现都是帮他的人，都云谏应当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那么现在，就验证一下吧。
季沐兮同样下了床，跟出去。
随着都云谏逐渐逼近王帐，季沐兮心里愈发疑惑——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都云谏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并不高，他现在去王帐是要干什么？
都云谏来到帐前，守夜的两名士兵没有拦他，打量了两眼，便放他进去了。
季沐兮的心开始往下沉，但他不方便进王帐，只能探进神识去查探一二。
帐前的两名守卫在都云谏进去之后，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些古怪的笑容。
而帐内，赤澜悠悠转醒，看着眼前向他跪下行礼的都云谏，笑得肆意且轻蔑：“看不出来啊，都家的小少爷居然这么能忍？”
都云谏脊背挺得笔直，面对这明显的羞辱，不怨不惧，直视着赤澜，一言不发。
赤澜顿觉不爽，眼前这个小家伙，油盐不进，任由他磋磨，一直都是这副死样子，令人讨厌至极。
于是他再次开口，夹杂着些阴森寒意：“呵，可真是个重情义的人，都家那群废物旁系，值得你这么忍气吞声？就我所知，被你护着的这群家伙，之前可是想着杀人夺宝吧？”
都云谏完全不受他影响，只淡淡道了一句：“值。”
赤澜猛地起身，逼近都云谏：“都家那群阴险狡诈的家伙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操蛋玩意来？你看看你这副作态，像不像中原那群伪君子？”
都云谏不闪不避，依旧跪得笔直，直视着赤澜的眼睛，一字一顿：“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就好。”
赤澜冷哼一声，伸手轻轻拍了几下都云谏的脸，绽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当然不会忘。那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一个奴才的职责了？”
都云谏的双拳陡然握紧，额头上青筋暴起。
赤澜兴奋起来，期待着眼前的人暴起。
可最后，都云谏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放开了紧握的拳头，起身去角落里取过溺器。
然后一步步走过来，如负千钧却稳稳当当。
他在赤澜面前跪下，将发抖的声线压住，清晰道：“请王上出恭。”
赤澜揪起都云谏的头发，拉着人往上彻，狠声道：“真他妈痛快啊，不知道都翰忱当年在三军前踩着我的头叫嚣的时候，想没想过有一天他儿子会如此伺候我呢？”
都云谏被揪得头皮都扯了起来，却仍旧只是将原先的话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请王上出恭。”
赤澜将人狠狠往地上一甩，眼见都云谏狼狈地稳住身形，勉力使得溺器不至于从手中脱落，任由溅出的几滴尿液滴落在手上，快慰大笑道：“果真是熟能生巧，都小公子现如今可是技巧娴熟得很！”
“请王上出恭。”都云谏彷佛只会说这几个字一般，分毫不变地重复道。
眼见赤澜狞笑着就要解腰带，外面的季沐兮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一支灵力所成的箭从虚空中射进，外面的守卫只觉得一阵冷风晃过，一无所觉地任由灵箭破开外面的防御，直直射入帐内。
赤澜好歹也是一个部落的王，警惕性还是有的，立马调动魔气想要防御，但箭势实在是过于凌厉，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已经逼至身前，强大的灵力在没入体内的那一刻轰然爆发。
赤澜一下子倒飞出去，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帐上，最为坚固的王帐竟然也被震得一晃，有倒塌之势。
外面的守卫意识到不对，立马冲了进去。
王帐内，赤澜的身子从帐壁上滑落下来，落在床榻上，整个人都在不停抽搐，口鼻鲜血如注，一派凄惨景象。
而手执溺器的都云谏跪立在帐中，完好无损。
守卫们犹豫了一下，一个人去扶赤澜，一个人去制服都云谏。
却没想到，外面又射来一只灵箭，和上一支不同，这次的箭来势并不凶猛，反倒是拐了个弯，带起了都云谏手中的溺器，精准地来到赤澜头顶，戛然而止，消散于无形。
失去支撑的溺器跌落下来，洋洋洒洒地淋了赤澜一脸。
一时，帐内的众人都被这场面震得呆住了；而这个时候，外面巡逻的士兵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冲入帐中。
抹了一把脸上的尿，赤澜气得“啊呀呀”叫了几声，怒骂道：“一群蠢货！抓那个废物干什么！刺客在外面！快给我把他抓起来，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这天晚上，赤澜部落喧哗不断，闹得天翻地覆，最后也没把那个刺客捉拿归案。
而被忽略在角落里的都云谏，望着逸散在空气中的灵箭，心里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
剩下的事情与他无关，都云谏一个人回了马厩。
季沐兮依旧躺在那里，姿势都没变，睡得十分香甜，彷佛从来没有出去过。
都云谏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沐兮这个表现，显然是不打算跟他聊这件事，他原先准备好的一腔情绪和一番说辞就这么生生憋回了嗓子眼，一时有些不上不下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夜探王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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