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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白云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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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乐瑶二人走后,玉沧溟与景淮又坐下喝完了茶,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行程,按照孟长离信件上的指引,找到了无忧仙居。
无忧仙居是泗城最大的仙居,却并不对外开放,因为它是白玉京名下的产业,平日里只接待来自白玉京的仙君,或者受白玉京之邀前来暂居的贵客。
无忧仙居的正门朝向泗城最繁华的街道,白玉京一向是古典高雅的风格,无忧仙居也是如此,青色琉璃瓦,彩绘斗拱,翘起的飞檐上以白玉雕刻着飞龙,正门的牌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无忧仙居”。
玉沧溟走到门口,被门前的守卫拦了下来。
“此处不对外营业,请仙君另觅他处。”
玉沧溟一阵尴尬,心想:怎么回事,长离难道没有打好招呼吗?
“是你家少主请我们来的。”玉沧溟说着给景淮使了个眼色,景淮便将孟长离的手书拿了出来,递给了门口守卫。
那守卫接过一看,认出了孟长离的手笔,立马恭敬行礼,“原来是玉仙尊和贵徒,少主早已为您安排好了居所,请随我来。”
其中一个守卫将手书递还,带着玉沧溟二人往里走。
无忧仙居闹中取静,前方五层高楼都是给普通客人居住的,而后面天地玄黄四个分区中大大小小的独立院落,才是供给尊贵的客人。
白玉京与白云城、无忧谷三方间联合的婚礼,在整个修真界必定是万众瞩目、八方来贺的,到时候泗城说不定比灵剑大会的时候还拥挤,要找一个落脚之地恐怕十分困难。想到这一点,玉沧溟一下子明白了孟长离的良苦用心。
“居然有独座的小院,长离真是太够意思了。”
他正感慨着,猝不及防撞入眼帘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白衣金绣,身形单薄瘦削,但步伐却又稳又快,不待玉沧溟看清到底是谁,那道身影便消失在了花木掩映的碎石小道上。
咦,那人好像林秀。可林秀一向独来独往,身后怎么会跟着那么随从。
景淮闻言酸溜溜地说:“孟兄对师尊一向十分仰慕,所以才凡事用心。”
玉沧溟扭头,看景淮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心道:好大的醋味。他不知道怎么接话,所以干脆没接,自顾自地跟着守卫往前走。
守卫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里面是一座二层小楼,院子里种了几棵桃树,风一吹来落英缤纷。
玉沧溟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辞过守卫进了屋。一楼是个客厅,里面都是常见的摆设,不过这些摆件布置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略显寡淡,但每一件仔细看来都价值不菲,令玉沧溟大为惊奇,在心底里连连惊叹白玉京低调的奢华。
最终玉沧溟选定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刚刚打开窗子透气,就有一只红色的小鸟儿飞了进来,“扑棱扑棱”地落到了景淮的肩头。
“咦?好漂亮的小鸟。”
玉沧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灵鸟吸引了,伸出手想要去抓那火红的鸟儿,结果一下子扑了个空,非但没有抓住小鸟,反而一头栽进了景淮怀里。
“啾啾啾~”小红鸟绕着二人不停地飞,叽叽喳喳地好像在嘲笑玉沧溟的失败。
在一只鸟面前如此掉面子让玉沧溟烧得脸颊发烫,耳尖泛红。他很快从景淮怀里挣脱出来,恶狠狠地去追那只灵活的小鸟,想着:等本尊抓到你,把你漂亮的羽毛全拔了。
景淮见一人一鸟围着自己打转,不由地哑然失笑,随即一抬手,那只满屋子乱飞的小鸟竟然乖乖地落到了他的手指上,然后不紧不慢地低头理了理自己纷乱的羽毛。
“还是你有办法。”不愧是我徒弟。
“师尊,别闹,”景淮说着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了玉沧溟伸过来的手腕,制止了对方抓鸟的行动,然后解释道:“这是朱雀府的通讯灵鸟。”
“原来是你家养得的鸟啊,”玉沧溟顿觉索然无味,“怪不得这么听你的话。”
景淮没有避讳玉沧溟的存在,当着他将灵鸟带来的讯息解开,玉沧溟却极为识趣,转过身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花木,没有偷看景淮的消息。
过了半响,玉沧溟觉得景淮差不多应该看完了,这才转过身来。
“师尊,母亲说十分想念我,希望我能回家一趟。”景淮显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来,他离开家确实已经太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但若丢下师尊一人在此,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这样啊,那你回去一趟吧。”景淮离家数年,父母挂念是情理之中,而且他前阵子跟自己一起被困妖界,他的家人一定十分担心。
都是我考虑不周,光沉浸在景淮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喜悦中,将他羁绊在身边,都没有想起来让他回家看看。
玉沧溟顿觉自己太过黑心,忙不迭地向景淮表示他随时可以离去。
“可我走了,万一师尊……”
“万一什么万一?你别以为外出历练几年就不得了了,为师也在进步啊!我现在可是大乘境界的宗师了,境界还高你一大截呢,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景淮被玉沧溟的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事实的确如此,他的师尊并不是一个需要实时保护的弱者。
“那好吧,”意识到师尊其实并没有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依赖自己,景淮还有几分失落,“我一定会速去速回,不会让师尊等太久的。”
“你不用着急,久别重逢该和家人多相处一阵子才是。朱雀府和白玉京是世交,长离大婚你父母应该也会来参加喜宴吧,到时候你陪他们一起回来就是了。”虽然有些不舍景淮离开,但玉沧溟并未将这种情绪表现出分毫来。
“嗯嗯,那我即日启程。”
将景淮打发走了,玉沧溟又觉得一个人有些寂寥,外头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他却提不起兴趣来逛一逛,反倒和之前被困在翠竹峰时一样,闷在房中看书。
唉,我这是怎么了?想当年他尚未来到此间世界时,是个孑然一身的潇洒散修,从来无人陪伴也自得其乐。可现在他习惯了身边有人,竟然无法再重新适应孤独的感觉,可世上没有师尊黏着徒弟的道理,就连道侣之间也未必能形影不离。
玉沧溟百无聊赖,给孟长离传话叫他出来一起找乐子,结果得到回信,对方说忙于准备大婚事宜,暂时无法抽空作陪,请他见谅。看了孟长离的回信,玉沧溟顿觉自己上了当,先前夸赞孟长离如何贴心够意思都白夸了,这家伙还没娶道侣就忘了朋友。
算了,人啊还是要学会自己寻开心。
为了不再继续浪费大好春光,繁华胜景,玉沧溟自己出了门,踏着青石小路,穿过郁郁葱葱的花木往小院外走去。
仙居闹中取静,穿过前院大堂出门,便是繁华的闹市街道。
玉沧溟走进熙熙攘攘的闹市,随着川流不息的行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走着走着发现前方拥挤的人群竟然自动朝两侧分开来,像是在避让什么大人物似的。
不知道是哪个大门派高调出街了。
孟长离合籍大典,白玉京广宴来宾,世家大族齐聚,四海八方中略有些地位的门派都咸汇于此。这段日子泗城热闹非凡,就连深居无忧仙居后院的玉沧溟都有所耳闻。
顷刻间人来到了玉沧溟面前,透过前面层层叠叠的人头,玉沧溟看清了这队人的特征,所有人皆是白衣金绣,典型的白云城内门弟子的打扮。
白云城的弟子出现在此一点儿也不稀奇,令玉沧溟惊奇的是为首之人。那人是个瘦削的青年,头戴黄金冠,身着白色锦缎暗纹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黄金蟒的腰带,华光璀璨令人不敢逼视。
“林秀?!”
这样衣着华贵,起码是少主的规格,玉沧溟见过的白云城弟子里,也就慕乐山这么张扬。可眼前之人,并非慕乐山,而是林秀。
玉沧溟印象中的林秀,最是朴素低调,衣着甚至比普通的内门弟子还要简朴,甚少穿戴金饰,眼前的林秀与他往日里的形象大不相同。
玉沧溟好奇之心顿起,便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们身后,一直追到了一座仙居外才停下。抬头一看,这不正是玉沧溟早上才出来的无忧仙居嘛。
看来我先前看到的就是林秀不错了。他乡遇故知,玉沧溟有些激动,终于给他找到了个能说话的熟人了,他立马追了上去,却被缀在林秀身后的白云城弟子拦住了。
“站住,你是谁?”
“从刚才这人就一直跟着我们。”
不错不错,警惕性还挺高。玉沧溟迎上去正要说明自己的身份,最前头的林秀却察觉动静回过头来了。
“玉仙尊?”林秀微怔片刻,随即也显露出一丝惊喜的神情来,“你竟然也在。”
“少主?”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玉仙尊闲聊几句。”林秀微垂眼皮,把一众白云城弟子都打发走了。
玉沧溟见状,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违和感来。林秀生得清秀柔美,眉宇间有股子不驯的拧劲儿,但因常年受同门排挤,神情中总萦绕着淡淡的忧愁,看起来有些苦楚,可今日一见已是大不相同。
非但林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连那些倨傲的内门弟子都对他毕恭毕敬,还称呼他“少主”,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玉沧溟斟酌着开口:“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你翻身做主人了。”
林秀闻言一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讥讽:“托妖王的福。”
“这到底怎么回事?”玉沧溟率先破防,心道:怎么感觉一夕之间周围的小伙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我还停在原地,赶不上这群人发展的速度呢?
“年初镇妖塔封印被迫,你也在场的,慕乐山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对妖王出言不逊被拍了一掌,你还记得吗?”
玉沧溟点点头,他当然还记得了,就因为这个才差点儿引发宋无过和庆离之间的战斗,还害得他最终出面阻拦被庆离抓走。现在回想起来,慕乐山就是罪魁祸首。
可这和林秀的变化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玉沧溟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脱口而出道:“他被打死了?”
要真是死了,未免也太悲催了,才从穷奇嘴下死里逃生,又因为嘴贱被拍死,还真是……真是大快人心啊!
“没死。”林秀有些遗憾地说:“城主倾尽全力请来医宗宗主替他医治,又不惜天才地宝给他保命,他怎么可能轻易死了。”
“那还真是万幸。”太遗憾了。
“不过,他的命虽然保住了,但胸骨尽碎、经脉俱断。勉强保住性命,一身修为却悉数丧失,日后也再不能修行。”
林秀这么一说,玉沧溟便明白了,八成是慕乐山废了,所以他爹慕轻尘这才想起来林秀这个私生子,转而要把林秀扶正。
“那你还真是时来运转了!”玉沧溟由衷地替林秀高兴,在他看来像慕乐山这样的纨绔子弟忝居高位,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
但林秀倒没多么激动,反而长眉微蹙,只是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敷衍出了一个笑意来回应。
玉沧溟看出林秀的心不在焉来,想着大抵是自己这么说,让他回想起从前受人欺凌时的遭遇了,所以郁郁不乐。
于是他岔开话题问:“宋师兄呢?”
提到宋无过,林秀的表情果然柔和了许多,眉头舒展开来,“先生在追查镇妖塔事变的元凶,大概要晚些才能来吧。”
“原来如此,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你不跟着他一起啊?”
林秀被玉沧溟打趣得面色一红,但他一向伶牙俐齿,很快唇齿反讥回去说:“那景淮呢?你被妖王抓走他都不怕死地跟上去,怎么现在不粘着你了?”
玉沧溟:……
果然林秀还是那个林秀,芯子一点儿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