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我还是个孩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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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香倾满园，一朝开遍，一夜落尽。
枝头黄鹂今日也额外安静，庭中假山石铺了一身飞花，顷刻苍老在这阳春三月间。
往年都有人来细细打理落花，可今年大概一时无人有心理会。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素衣挂枝头，少年青衫湿。
颐福坐在回廊边，糯白的脸被白衣衬得毫无血色。
“瑶妃病了？”素颜单裙的容嫔一惊。
“是啊，应该是因为父皇突然驾崩的原因，听说很多天没睡了，精神一直不济，三哥忙得焦头烂额。既要主持葬礼，还要照看他母妃。”颐福怏怏地依着红柱，近来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受了影响，他那本来就体虚的二哥更是到今日都没下来床，这也让颐福分外担心。
“值此之际，母妃您更要保重自己身体，我听随侍说您昨日又没吃午饭。”
容嫔摇摇头，“唉，到了我这个地步，多一顿少一顿又有什么差别了。”
颐福拉着他母妃的手道：“母妃您便是为了我，也要善待自己。”
容嫔怜爱地抚着颐福的头，“吾儿放心，母妃且放心不下你呢。”
“娘娘，殿下，阴阳老人到访。”丫鬟走了进来。
容嫔蹙了柳眉。
“阴阳老人？他怎么会突然来找我们？”
“大人说是有事要找九皇子。”
容嫔看向爱子，颐福一脸茫然，他与阴阳老人从未有交际，这位客卿大人怎么会突然来见他这位最没地位的皇子。
“我这就去见大人。母妃，您稍等片刻，我去去便来。”
颐福跟着丫鬟到了前厅，却意外看到除了阴阳老人外还有两人。
“阿福！你怎么来了！”突然看到好兄弟，颐福脸上也难得展露了笑颜。
阿福奔上前来和颐福拥抱，“小福，我放心不下你们，所以和阿芒决定还是先回雲国。”
阴阳老人把握机会梳顺刚才被阿福拿来编麻花的半黑半白长髯。
颐福感动得说不出话，片刻又回过神来。
“不过，你们怎么会认识阴阳老先生呢？”
“我们跟阴阳爷爷是故交哦，对吧？”阿福乐呵呵地看着阴阳老人。
轩辕芒平静的目光一同落在了阴阳老人身上。
阴阳老人擦擦额头的冷汗，点头苦笑道：“对对对，千真万确！”
颐福虽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细想，忙道：“客卿大人，轩辕前辈，快请坐。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你是阿福的朋友，不用那么拘谨。”轩辕芒泰然自若地坐下了。
阴阳老人眼角余光看着轩辕芒坐下后，犹豫了片刻，对着颐福客客气气地道：“九殿下客气，我，我还是不坐了。”
阿福殷勤地搬来椅子，笑嘻嘻地对阴阳老人说道：“老爷爷，您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坐着多休息休息吧，今日辛苦您带路啦！”
阴阳老人受宠若惊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小公子太客气了，这都是老朽应该的。”
“可是阿芒说，别人帮忙是福分，不帮是本分，哪有应该一说呢？”
轩辕芒本意是希望阿福不要因为自小被他照顾惯了出去就依赖别人，所以教导阿福出门在外尽量靠自己，可是阿福这样一说，听在阴阳老人耳中却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他胡须一抖，立刻改口：“是老朽说错了，其实是老朽自己以帮助别人为乐，这一天要不帮别人做点什么就不舒坦，多写小公子给了老朽这个机会！”
阿福张着嘴直愣愣地看了阴阳老人一阵，噔噔噔跑到轩辕芒身旁，自以为隐蔽地对轩辕芒窃窃私语道：“阿芒，你说这个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好像有点傻？”
修为好歹接近半圣的阴阳老人：“……”
轩辕芒教育道：“阴阳与人为善，品行端正，是种好品德。”
“不过你就不用学习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怕阿福以后头脑发热反而帮倒忙。
“……”阴阳老人感觉自己受到了花式嘲讽。
***
颐福住在宫中，自然不方便招待轩辕芒和阿福，当然不是说他们不够资格，只是轩辕芒生性低调，阿福也不想多招惹是非，因此颐福提出安排他俩住到南宫也家中去，不过也被阿福拒绝了。
一个时辰以后，他三人，还有南宫也，站在客栈门口。
颐福上下打量了一番，过意不去道：“这是浮都最大的客栈了，若有什么不便之处阿福你尽管提出来。要不，你还是和轩辕前辈住到南宫大哥家去吧，你们来此一趟，怎好让你们住客栈。”
“不不不！请务必放心好吗，一点都不便！”阿福认真脸。
轩辕芒：“……”
阿福：“哦，一点都没不便！”
南宫也忍俊不禁道：“阿福你们怎么不住在殷家？”
阿福大惊失色：“天辣你们千万不要告诉舅舅！”
颐福道：“难道你来浮都殷家主不知道吗？”
“如果舅舅知道的话一定会让我住回殷家的，那就不能跟阿芒一块住了。”
“哦……”二人这才了然，揶揄地看着阿福。
连小金都看出来他们内心刷满的“呦哦哦哦哦哦哦”了。
阿福恼羞成怒地跳脚：“你们干什么！那我跟阿芒这么久没见不应该多交流交流感情嘛！再说了我们本来就睡一间房！你们羡慕不来的！哼！”
颐福捂着嘴笑得脸颊通红。
阿福见他总算不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也悄悄松了口气，回头正迎上轩辕芒一片清明的目光，冲着轩辕芒笑出一口白牙。
轩辕芒道：“这个时候九皇子不好离开宫中太久，你也累了，早点放两位回去吧。”
轩辕芒的话比一百株灵草都管用，阿福立刻乖巧地挥手送别两位小伙伴。
颐福、南宫也走后，阿福仍有些放不下的忧虑。
轩辕芒在他面前坐下，道：“你执意回雲国，非但是关心颐福的情绪，更因为担忧他们的安危，是不是。”
阿福一惊：“阿芒你怎么知道的？”
阿福在轩辕芒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轩辕芒也许不是十分通达人情，也不爱琢磨人心，但阿福撅下屁股，做个鬼脸，轩辕芒几乎都能猜到他在动什么鬼心眼。
“你与桃黎有旧隙，上次我见你们相处却是氛围平常，这中间怕没那么简单。”
“阿芒你果然是最神的，南宫大哥与你比也还是要差些！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瞒住你的吗？”
阿福实力芒吹的本事许久不用，功力倒是有增无减，听得小金干脆扭过头去——简直没眼看。
与殷槐在路上遇见桃黎等人的事，阿福之前已经跟轩辕芒说过了，当下又把桃黎那番说辞细细转述了一番，还提到了凤北城内遇见的事。
“南宫大哥说他曾经初步调查过那些失踪的传闻，因为最早传出有人失踪就是在雲国境内，只是后来并没有太大进展。可是在凤北城中又遇见了类似的命案，这事他一直觉得没那么巧合，也许真的有这么一个凶手埋伏在暗处呢？而且目前看来，这个人在雲国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他是跟着桃黎颐福他们到了凤北城，那么他们也有危险。至于桃黎……”阿福鼓鼓腮帮子，像只琢磨不清手中的坚果是好是坏的仓鼠。
“我也说不好，他若是真的反省了也好，可我心里总过不去那个坎，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有钢书道长，以前见他是那样自大一个人，这次却几乎没在我们面前说过话。而且我上次听见了，他的声音变得很可怕。我想，他们身上一定也发生了什么，不会是一句钢书道长救了桃黎这么简单。”
茶碗中热气蒸腾，氤氲开碧色茶汤，三两只茶尖浮在水面，不是什么很好的茶，但胜在气味清新、甜味清淡，透着新茶那股子沁人灵气，轩辕芒用盖子拨了拨茶面，饮了一口，赞了一声：“看来当日做的决定不错，你这一年来长大了许多。”
彼时缺心眼的乡间小童，一眨眼也能头头是道地分析好坏了，与轩辕芒分离的这段时光，阿福的确成长得很快。
哪想阿福听了这一句，非但没有受了夸奖的得意，反而登时装傻充愣起来。
“啊你说什么？我其实全是听的南宫也说，自己根本不懂。”他起身环住轩辕芒的脖颈，“我还是个孩子呢！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不然我以后死了见到溪岭娘亲，要跟她告状的。”
轩辕芒本有些哭笑不得，听了最后一句又蹙着眉去捂阿福的嘴，“你是现学现卖吗？怎么还说到死了，你才多大，就拿这种事威胁我。”
此时的阿福，他还未切身领会过死亡能够带来的疼痛，所以随口一句玩笑话说也就说了，可轩辕芒却不能完全拿这当玩笑听，因为不得不说，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阿福还很小，离死亡还非常遥远。
轩辕芒看着少年肉感丰富的脸颊，对自己默念。
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我还是个孩子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