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门X天一教（唐毒）]无药可救》北***B

8、章八 盘算

　　这次唐无药没忍住，真打了慕纥的头，但一下手就后悔了。他怕这个傻子奋起教他学做人——从轻功上来看，这傻子不是一般人。但傻子只是捧着兔腿挪开了两步，很委屈的看着他。
　　唐无药心道，你委屈个什么劲儿，老子才委屈呢。
　　吃完这一顿耗时颇长的午饭，唐无药削了根小木刺剔牙，用眼睛的余光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傻子。
　　酒足饭饱后，唐无药的大脑也开始正常工作了。他想，傻子身上疑点重重，而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慕纥的脑子不正常。傻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可又不像个乞丐，甚至不像一个孤苦无依很久的人，因为傻子不够蓬头垢面也不够衣衫褴褛，身上没有奇怪的酸味——这都证明傻子流落街头的时日不长。
　　唐无药初步估计，没有超过半个月。
　　半个月？
　　唐无药提出了两个假想，一则半个月前傻子还是正常的，二则半个月前有人照顾这个傻子的生活起居。唐无药稍稍细想，很快排除了第二个设想，原因很简单，是方才的一个细节提醒了他，傻子不蠢，可连方便两个字都要现场领悟，可见现在是傻得彻底，还傻的像个孩子一样。如果他是从小傻着的，而又有人一只不惜余力的照顾这个傻子——从傻子如今身上的衣服首饰上看，以前傻子也活的挺体面的。那么不可能连这么日常的词汇，傻子都不懂。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半个月前，傻子还是正常人。
　　唐无药在脑海中调出出蜀前查看过的大唐地图，思忖道半个月的光景，以枫华谷为中心能走多远？
　　不会超过长安和洛阳的范围。
　　在江湖上，唐门和五毒算是离得近的了，故而唐门对五毒教的了解也比江湖上其他门派深入，而据唐无药所知，唐门的资料库里，五毒教在长安和洛阳都没有分舵据点，就是说傻子也不是常驻在这一片区的弟子。

　　唐无药推测，傻子也许是游历在外的五毒弟子，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才落得如此下场。也或者是叛出五毒的弟子……那情况就更加复杂麻烦了，他不能确定傻子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想到这里，唐无药中心迟疑了，再度起了想要一走了之的念头。可转念又想，这傻子身上除了脑子不正常，倒也没有什么皮肉伤，不像是被人追杀或有仇家的模样。这样一想，又觉得傻子在这不到一个月的光景里忽然傻了这事真说不通。
　　唐无药有个优点，就是不爱转牛角尖，想不通的事情不会老想，顺其自然的跳过去以后继续想。他思忖，傻子既然傻了不到半个月，说不准还能治。
　　这么一想，唐无药似乎在傻子身上能看到点希望之光。
　　唐无药觉得，这能治好自然是好的，一则算是他报了恩，二来也算他积了德。况且看这傻子百毒不侵的体制，说不准正好是个修补天心法的五毒弟子，那他可就算是捡了个宝了。思此，他看傻子的目光都柔和了些许。就算是治不好，他也是尽心尽力了，无愧于心。
　　唐无药打定了主意要给傻子治一治，首要任务就是给他找个大夫。
　　而说到找大夫，一般人都认准万花谷，毕竟那是大唐出了名批量育化高等大夫的地方。
　　唐无药也认识一个医术了得的万花弟子，只不过那人医德堪忧，在江湖上名声略臭仇家略多。而那人本身单修的离经心法，拳脚功夫和他的医德一样堪忧。所以为了保命，这人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要联系上那人，只能凭运气。
　　万花谷里当然也不缺大夫，首当其冲的药王孙思邈便是大唐有口皆碑的好大夫之首，用过的都说好。
　　可唐无药估摸着他们如今这个位置，离平岗村不远，到了平岗村后只需不到一天的脚程，就是东都洛阳的府界，相较而言，长安离他们倒已是很有些距离了。
　　唐无药这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还是很讲些原则的，唐家堡本家吩咐的买卖不敢马虎。如今离雇主定下相见的日子不到半个月，而雇主与他约定碰头的地方在洛道的羽村。
　　从东都出发，即便是换上快马，到洛道的羽村也得花上七八日。
　　这些都是唐无药出门前就算好了的，虽然还有几日宽裕，但绝对不够他将傻子送去万花谷就医。好在东都洛阳也不是一般的小城小镇，洛阳城里自然也有好大夫，唐无药打定主意，决定带着傻子去东都停留几日。
　　唐无药在这里思前想后，慕纥却对此一无所知，无忧无虑，吃饱了就犯困，靠着唐无药坐着的石头小憩。唐无药见他如此，哼了一声，心里倒是有几分羡慕的。
　　两人休息了片刻。唐无药将篝火堆处理干净，不留火星，便叫醒慕纥上路。
　　慕纥在破庙定居只有七天，可这七日内他离开破庙的距离便没有超过这条溪涧，如今唐无药喊他走，他很有些不舍。回头讷讷的望着破庙的方向，目光很眷恋，可是跟着唐无药既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唐无药还推着他走，他频频回头了几次，却也还是跟着唐无药走了。
　　唐无药的判断很正确，两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回了官道上，很快的就寻到了平顶村。
　　平顶村不算大，但东都到长安的商道，这是必经的地方，所以客栈酒家都还有那么几家。唐无药领着慕纥进客栈，差点被赶出来，他还算是风尘仆仆，慕纥却已经是衣衫褴褛那一栏了。小二拿着掸子撵慕纥，说哪里来的乞丐，快出去快出去。
　　慕纥很委屈，但很听话，乖乖的就退了出去。
　　唐无药听了却很不爽，半两银子拍在枫木的柜台上，瞪了那小二一眼，说：“他是我带来的，你撵啥撵？瞧不起人噻？”
　　唐无药这人脾气不大好，性子急，开口也冲。小二见他的打扮，像是个江湖中人，尤其是胸前那一排明晃晃的暗器，就不敢开口顶撞他。幸好掌柜的是个见多识广的，又深懂和气生财的道理，摆摆手让小二哥退开。小二这才悻悻然地走了。
　　唐无药朝慕纥摆手，让他进来。
　　唐无药定了一间上房，又花了一钱银子要了两人的晚饭和两桶热水，让送到房里去——他不想在大厅里吃饭，他到中原来这两个月，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庭广众下往菜里洒辣子，往饽饽里头塞花椒会被人当做邪教看。唐无药很受不了这些愚蠢的中原人的目光，索性后来就自己一个人躲着吃。
　　最后，唐无药又找掌柜买了两件半旧的麻衣。

　　慕纥跟着唐无药亦步亦趋的入了房，唐无药就给他画了个圈，让他在靠门的地方蹲着，不许到处乱走，怕他弄脏了房间。等到热水和麻衣送上来，唐无药终于一尝夙愿，把慕纥推到热水里洗刷了一遍。唐无药推断的很对，慕纥的身上比一般的乞丐干净的多，随便洗洗出来就是香喷喷的——这话是字面上的意思。
　　慕纥洗完澡，唐无药很快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儿。
　　唐无药起初嗅到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可这荒村野店的，屋子里的摆设，别说是沉香木的，连沉香贴边的都没有。
　　他伸长了脖子细细嗅了嗅，最后不得不确定，那味道确实是从慕纥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慕纥的身上也没有沉香木的饰品，唐无药又嗅了嗅，发现那不仅仅是沉香的味道，只不过他作为一个偃师，对木头的味道更为敏感，首先辨认出了沉香的味道。
　　确切的说，慕纥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安神香的味道。唐无药听他的万花挚友说起过，因为沉香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所以安神香里大多调入沉香。
　　安神香这种东西，唐无药也略有耳闻，大多是名门贵族玩的东西，一般人家烧烧艾草驱蚊驱邪的就不错了，哪有那么讲究。沉香的产地也多在东边南边沿海的地方，至少唐无药在蜀地就没怎么见过，他能识出也是因为唐家堡是蜀地的望族，而唐傲侠醉心于机甲的研究，托人从全国带回不同的木料进行比对。
　　慕纥一个苗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唐无药暗暗蹙眉，心头渐渐笼罩起一片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