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门X天一教（唐毒）]无药可救》北***B

7、章七 相处

　　“你在干哈子？”唐无药朝着慕纥的背影喊，慕纥正临水低头不知在弄些什么，唐无药听着涓涓细流声，很容易生出一些把慕纥推到水里去洗一洗的冲动——唐无药不是个穷讲究的人，但因为他宅，常年留在家中，难免很多生活习惯都要按着家里的条件来办，比方说他就很不能忍受好几日不能沐浴梳洗这件事。而且他这人有个很大的毛病，他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他也不能让身边的小伙伴‘忍受’。
　　由此可见，当年生为长安人士的易大夫与他这位巴蜀人士同行，衣食住行中都时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痛苦。
　　幸好唐无药意识到，出门在外，他和慕纥都没有换洗的衣服，沐浴这件事他可以帮慕纥做了，但沐浴以后的事情就达不到条件了。所以他握紧拳头忍住了。
　　慕纥像是没有听见，还是低头捣鼓着什么，唐无药朝他走过去，又问了一遍。
　　“你在干哈子？”
　　这次唐无药的声音比上次大，慕纥的耳朵动了动，缓慢的回过头来，脸上新鲜的血迹让唐无药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眼睛，快步走过去，发现慕纥手里是那只死掉的兔子，那只兔子的内脏都被挖了出来，毛皮清理的干干净净，里面居然还填充了许多咬了一口半口的杏子。慕纥的另一只手上是一块棱角锋利的黑曜石石刀，想来这正是他将这只兔子开膛破肚的工具。
　　事情的发展让唐无药在不着头脑。
　　“这……不是你养的吗？”
　　慕纥把黑曜石放入溪水里冲洗，很爱惜的抚摸着，一字一顿地道。
　　“养来吃的。”
　　“……”
　　唐无药神色古怪，觉得自己像是被欺骗了感情。他在心中把江湖传闻中的一条‘傻子虽然傻，但都是心地善良单纯的生物’后面画了血红色大叉。他呆愣了这么一会，慕纥已经把黑曜石洗干净了，石头在水里躺着，折射阳光闪闪发亮，很漂亮。慕纥如今虽然神志不清，但本能的也喜欢这样漂亮的东西，所以很爱惜这块石头，把它当成自己的宝贝。
　　但和一般人藏东西的逻辑不同，慕纥没有把石头放到自己的怀里天天揣着，而是将它藏在溪流的里，因为他觉得这块石头躺在水里的时候最漂亮。
　　慕纥也亲近水，但他又有些怕水，所以只敢用手去沾水，他将手浸泡在水里，感受水的凉爽。脸上的血迹慢慢凝结，让他很不舒服，他用手背擦拭，却弄得越来越糟糕。唐无药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蹲下身来挽起袖子，掏出一块棉布手绢沾了水，一脸嫌弃的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唐无药的手劲比较大，而且动作也不算温柔，但沾水的棉布接触皮肤的感觉很惬意，所以慕纥没有反抗，很温顺的任由唐无药动作。
　　日上中天。
　　酷热的太阳将唐无药手上的铁甲片烤的泛热，铁甲与皮肤偶尔短暂的接触，让慕纥觉得暖暖的，他也很喜欢。
　　唐无药还是有点不大能接受兔子的事，可能潜意识里更害怕这个傻子有什么虐杀的癖好，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要杀你的兔子。”
　　慕纥眨眨眼，无辜地摇摇头，道：“没、杀。”
　　然后又指着唐无药，道：“刚才，死了。”
　　“……”
　　唐无药这才想起来，可能是刚才自己把兔子拍死了……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手上的动作都停了。慕纥也不介意，低头摸着兔子被剥下来的白色软皮，有些高兴的道：“小巴说，储备粮死了就能吃了。”
　　所以你刚才其实是见到这个兔子死了兴高采烈的跑出来料理兔子了吗？
　　唐无药默默在心中吐槽，很同情兔子，更同情自己，他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要被这个傻子拉低了，又做了一件蠢事。
　　慕纥指着剥好的兔肉，高兴的说：“储、备、粮！”
　　又抬起头，指着唐无药重复了一遍：“储、备、粮！”
　　唐无药心里咯噔一生，发毛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无药的直觉告诉他，必须离开这个傻子——傻子的出现太过于蹊跷，而傻子本身也疑点重重。他原本以为这人人畜无害，现在看来，牲畜已经害了，下一个就该是自己这个人了。所以唐无药果断的转头开溜。
　　可令人沮丧的是，唐无药跑出三里地以后，发现他竟然跑不过慕纥！他竟然跑不过这个傻子！
　　唐无药再次感到崩溃。
　　他的武功在唐门内部，只能算做二流，本质上来说他是个技术宅，技术宅的特性之一就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死穴是体力槽的最大值只有别人武林高手的零头。但刚起步就被人追上，就真是太丢人了——这年头江湖上二流高手的硬性标准之一，就是逃命的功夫必须一流。
　　但这次他还没开始喘，慕纥就捧着那只料理好的兔子跑到他前面去了，唐无药看着那慕纥轻快的步伐，灵动的身姿，脸刹那间就黑了。
　　这可真是货比货得人，人比人得死。
　　要死！

　　慕纥蹲下来看因为心理打击太大而趴在地上意识体前屈的唐无药，一派天真无邪的双手递上自己的兔子。
　　“烤。”
　　唐无药吾日三省吾身，今天第三次在脑海中刷屏自己的好友智商下线了。
　　唐无药痛定思痛，坐下来思考人生。大约是习惯作祟，思考人生的时候手里不能闲着，唐无药就顺手帮慕纥把兔子烤了。
　　傻子虽然神志不清，言行举止古怪，但不是真傻，甚至有些小聪明，他在破庙里见过唐无药用木头生火，他虽然不知道如何生火，但至少知道生火需要木头，就自发地把周围的枯枝都给唐无药捡回来。
　　唐无药有了木头，如鱼得水，心中也不那么急躁了。枫华谷一如其名，满山满谷的红枫林，枫木偏软，木质细腻，很容易雕琢。慕纥捡回来的木头虽然都只是些枯枝，不能成材，但多余的边角料落到唐无药的手里，也可化腐朽为神奇，成了一个个小而精致的木雕花，唐无药还削了个木哨，含在口里吹着玩。
　　木哨不如竹哨，声音没有那么清亮，但落在慕纥眼里已然是非常神奇的事物，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唐无药嘴上含着的哨子和唐无药那时而鼓起时而瘪下去的腮帮子，他舔着唇轻轻的笑。
　　唐无药见他喜欢，索性就把哨子丢给他玩。
　　慕纥学着他的样子把哨子含在嘴里，很用力的鼓起腮帮子，吹出一声很尖锐的声音，逼得唐无药赶紧用手堵着自己的耳朵，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慕纥立刻萎了，无辜的眨着那双小鹿一样漂亮的黑眼睛，又鼓起了腮帮子，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大。
　　唐无药怒了，把哨子从慕纥的嘴里拔出来，扔的老远，慕纥立刻像某些犬类动物一样跑去接住，动作灵活敏捷的让唐无药产生一种自己真看到一头狗的错觉。他怔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慕纥把哨子捡回来，双手捧着，乖乖的坐回唐无药身边。
　　唐无药心有余悸的盯着哨子，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但见自己在傻子心中还有些威严，便打着手势示意他不要再吹了，慕纥只能满脸遗憾的把哨子收到自己的袖袋中。
　　唐无药练完手，又看到慕纥的注意力逐渐被烤熟的兔子所吸引，期待已久的好友智商君终于重新上线了。唐无药找了个人类寒暄史上入门级别的借口忽悠慕纥——尿遁。唐无药说自己要去方便一下。
　　但慕纥现在根本听不懂博大精深的中原话，他不太能理解方便一下是个什么意思。他混乱的脑海里有个浅薄的印象，直到唐无药口里低声嘘嘘了两声，慕纥忽然通达了。眼睛一亮，点点头，示意他随便去。
　　唐无药心中感慨万千的走了，在心中默默给慕纥的悟性点了个赞。
　　解手本是个借口，但等唐无药跑出了几里地，他发现他还真急了。但经过上次霸王蛇一役，他对就地解决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拿了个树枝把周围的灌木丛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番，确保树丛里再没有埋伏些活物，才敢解放自己的裤腰带。
　　唐无药再度临风豪情壮志。

　　许多年后，一种叫做厕所读物的书刊的出现，证明人类在方便一下的过程中，往往大脑活动频繁。而作为一个人生的隐藏属性为逗比的生物，更是很容易在这样的时刻里囧囧有神的出现一些奇思妙想。
　　比方说，唐无药想起了慕纥的那只兔子。
　　兔子在跳跃的火焰之上，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和甜腻的果香，外焦里嫩，油水横流。
　　唐无药舔着自己的后槽牙，嘴巴里的唾液分泌陡然旺盛起来。
　　他又想起自己的辣椒和盐巴。
　　唐无药是个对于生活十分讲究的人——他师兄唐七玖对他的评价十分中肯，他就不是做杀手闯江湖的料子，唐无药本质上是个有点江湖功夫的手艺人，喜欢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唐无药虽然孤家寡人，但很会照顾自己，和一般那些生活态度极端随意的单身狗很不一样。
　　至少江湖上一般的唐门单身狗，就不会把千机子弹匣里分出一半的格子来放调味料。
　　所以即使是顺手烤的，唐无药的调味料也一样不少的给撒了上去。
　　唐无药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光是想，唐无药就知道那只兔子能有多好吃。唐无药站在原地天人交战，最后想起慕纥那怯生生的表情，拍板定案，把裤腰提起来，决定回去。

　　唐无药回去的时候，慕纥还坐在篝火边偷偷的玩哨子，含在嘴里想吹又不敢吹。见到唐无药回来，立刻把哨子收了起来，双手搭在膝头，神色十二分的乖巧。唐无药也当做没看见，把水囊拿出来给慕纥和自己洗手，然后分了一只兔腿给慕纥。
　　兔腿又烫又辣，慕纥咬了一口，就直叫，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烫的。
　　唐无药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番，但还是把水囊打开了，递给慕纥，让他自己灌水。慕纥喝了不少水，辣劲还是没从舌头上褪下去，就不敢继续吃。捧着兔肉吐舌头，唐无药自己倒是大快朵颐，还故意把嚼肉的声音弄得很大。
　　慕纥转头看他，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冷不丁地，慕纥忽然道：“你刚才去了好久。”
　　唐无药楞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圈，正想着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慕纥却换了一个让唐无药熟悉的作呕的口气道。
　　“男人尿不尽，是病，得治的。”
　　是的，慕纥这句话是用易清寒的口气说出来的。所以让唐无药分外想打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