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迷梦》月*见

7、第七章 “危险”盛宴

　　米蒂雅清楚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但是看着小心叮嘱自己的丽娜夫人和贝拉大姐，看着马车外面如临大敌、认真严肃的利昂父亲及西穆大哥，她也有些赞同安妮小妹直率的、不耐烦的抱怨，想大叫一声太罗嗦了，或者像幼弟阿瓦雷一样猛翻白眼，装死瘫倒在马车座位上了。
　　不过，她更相当无奈的知道，一旦有以上两种举止，被认为学艺不精，未能做到快速转换表情，无法保证表里不一的自己，恐怕会让“叮嘱”来得更猛烈一下，“保护”也更为周全的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去文森特家族府邸的路只有那么长；遇上同路的贵族，父亲他们得打招呼，车内的声音也会暂时停一停。否则，自己大概就不得不考虑用一个“静默”魔法卷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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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下得马车，见到文森特庄园的米蒂雅，第一感觉就是开阔、沉重，没有显露于外的奢华，没有丝毫的炫耀，开阔的前院被各种植物衬托得充满生命力，给用肃穆大理石建造而成，显得沉重沧桑的官邸平添了几许生气，而往主楼后方隐去落日的余晖、红霞，则难以想像的增加了鲜艳的火红色彩……令人有些好奇，主楼后面会是怎样的景色，会不会见到藏起来的太阳？

　　如果不考虑停在这里的众多马车，看不见聚在这里互相打招呼，等待引见喧闹的贵族群体，或许这里到很适合静养吧。看见丽娜夫人和贝拉大姐都忙不过来的和那些贵妇人互相致敬，米蒂雅不以为然的耸耸僵硬的肩膀。

　　“恩……喂，你应该不会怕了吧？”说出这种不加思考的话，显然是也静静躲在一边的安妮。不过感觉话中隐藏的担忧，看着安妮努力想表达的善意的劝慰，米蒂雅笑了笑：“谢谢，我不会怕的，放心吧！”
　　“真不怕就好，我第一次参加宴会时，说是说不怕，可是看到这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还是有些腿软了。”安妮装着不介意的说起自己的糗事，“当时都忍不住埋怨母亲和姐姐，要不是她们那么罗嗦，我哪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老担心做错事被别人笑话，看见谁盯着自己，都以为在找缺点，差点想先开溜。现在……”

　　看着侃侃而谈，容光焕发的妹妹，米蒂雅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享受着心底涌上的丝丝暖流，忍不住有些亲昵的伸手拍了安妮的头，顺了顺她的火热红发。看着她的愕然及感觉太突然不知如何反应的沉默，米蒂雅狡黠的开口道：“真的多谢了，我肯定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恩，怎么了，不说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拍我头啦，别人会笑话的！”安妮嘴上是在抱怨，但久已未被如此对待过的她，也意识到现在的语气更像撒娇，“又不是什么小宠物，不能老摸我头发啦！形象，知道不，要注意形象的！”

　　话虽如此，安妮却陷入了一时的恍惚：大家一直都还是喊自己宝贝，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谁再拥抱自己，温暖的，安抚自己了呢？这种亲昵的举止，关爱的流露……什么时候感觉不到了呢？
　　啊，好像就是第一次参加宴会后！是不是，这就是意味着自己长大了？但是，如果真这样，那时侯自己绝对不会羡慕贝拉姐姐，闹着要和她一样参加宴会了，绝对不会的！

　　“恩，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个形象很美好的啊！”米蒂雅仍是满脸笑意，对着安妮眨了眨眼，轻轻的凑过去说道，“你没发现，周围那些鸭子、麻雀一样的聒噪、嘈杂声小了很多啊！”
　　她的形容，令安妮先是一阵不敢置信的愕然，然后赶紧微微四处张望——的确有不少人注意着这边，不过圣神保佑，还好大家都习惯保持一定的距离了，显然没有人听见这些……形象却粗俗的形容。
　　不过，我们这边……有什么好看的？家人眼中的自豪，他人眼中的欣赏、好奇、羡慕、嫉妒……有什么，自己错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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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想像的感染力啊……那个孩子拒绝了那些可爱、纯真的装扮，坚持穿亲手挑的这套简洁、典雅、保守的黑色礼服。原本，自己还担心以她的年龄，她的经历，这黯淡的色彩、平凡的样式，容易被众多珠光宝气、斑斓色彩、明亮装扮、艳丽风格所掩盖，会被人嘲笑纵容孩子们想长大，任她打扮得老气，勉强表现出成熟……

　　看来，她已经长大了，自己很清楚自己的需要啊！可以平凡，也可以飞扬，仿佛夜空般夺目的她，是独一无二的，却也是包容一切的，是衬托所有色彩的底色，却又如万物的源头——所以，刚才在她碰触安妮，靠近安妮的时候，那种包容，那种呵护、亲昵，独特的衬托出了一身粉红的安妮的率直、纯真、火热……以及如水晶娃娃般晶莹剔透？而她，躲在身旁，隐在幕后，却充满神秘，另有一种不可捉摸、难以掌握的魅惑？

　　黑夜的精灵、夜女神、魅惑的妖精……这瞬间产生的，千变万化的评价，无不在说明那一瞬间显露的风采，云天，你真的将她教育得很出色啊！给她取飞天这个名字，你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飞上九天吗？一直做到，如刚才那般脱离世俗？要她拿回信物，拿回你的心，拿回属于你们的能力，那么，显然并不希望她长久的留在这里，也不稀罕完美家庭带来的幸福、温暖，更不需要自己给她什么庇护了……可是，我能不担心吗？担心她太过辛苦，负担太重……而且，你希望她将飞上的，究竟是怎样的天空呢？

　　需要保护的妹妹，果然又多一个了！看来，我要变得更加强大，努力赶走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色狼们了！恩，也要多观察一下同龄人了，需要多物色些值得交往的妹夫人选！喂，小弟，你也得加油，帮忙了！

　　好的啦，我会好好的当跟屁虫，随便多敲诈、磨练一下那些追求者的。操心太多可就变老头了，大哥你就放心点吧！我的时间可是多多的！保证能当好姐姐们的第二道防线！要是我们都搞不定的麻烦，我一定会当好间谍，把所有情报汇报给你和父亲的！

　　丽娜夫人的感慨，贝拉的欣赏，利昂父亲的叹息，西穆大哥的决心，阿瓦雷的保证……交织混合着，和谐却又美妙。隐约感觉到这种宽松的氛围，看见家人都在前面等着两人，米蒂雅再度笑了笑，拉着仍有些摸不清楚情况的安妮迅速归队，再不在意其他，一本正经的跟了进去。

　　家族的盛宴啊……专门为年轻人举办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自己怎么可能还听不懂？真是有意思的家人啊！虽然直觉告诉自己前方可能有“危险”，但是有这些关心自己的家人在，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即使丽娜……丽娜母亲想把自己“卖”出去，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所谓的好人家罢了！而且，怎么也不可能勉强自己的，至于自己，又哪有那么容易被束缚？
　　恩，偶尔享受一下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享受这种悠闲的，不考虑太多，不需要动脑动手……的平凡生活，果然是相当不错的，希望不要上瘾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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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蒂雅，这位是范·文森特舅舅，快来打声招呼！”觉得丈夫可能有些不好开口，趁着现在周围只有自己一家人，丽娜夫人打算自己出面将米蒂雅介绍给了哥哥——看着这个并不熟络的哥哥锐利的眼神，玩味的笑意，她觉得有些胆怯、退缩了，但因为米蒂雅开口的及时，终于还是挺了过去。
　　“您好，舅舅！很荣幸见到你！”松开了安妮和阿瓦雷充满鼓励的手，越过贝拉和西穆蕴涵保护意味的身体，接收了立于一旁，有些尴尬的父亲的歉意和内疚，昂然走到范·文森特面前的米蒂雅，不卑不亢的、完美的行了一个宫廷礼。

　　眼前的人，似乎并未受时间的折磨、剥削，即使已到中年，却仍精神饱满、气质十足、相貌英俊，完美的混合了冷酷与温润、残忍和关爱、邪恶与纯净……这便是帝国的宰相，最为古老的世袭贵族，第一权贵家族的族长啊！即使在这种家宴上放松了自己的威严、压迫感，那内敛于双眼的锐利，还是如此有穿透力，难怪靠得近些的丽娜夫人显得有些难受了。而那玩味的笑意……大概父亲要更尴尬了吧！

　　“呵呵，舅舅啊，丽娜，你什么时候生出这么大的女儿了！而且，你是红发，利昂是金发……这个黑发的小姑娘，怎么看都像是浪民中的黑族吧？”范·文森特说话并不客气，“还是我们一直老实的利昂，也染上了他一向厌恶贵族的恶习了？”

　　知道范·文森特言辞锐利、不饶人，吃过不少亏的利昂·莱曼苦笑了一声：“大舅子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要为难我这个女儿了，她可是没你见多识广，胆大皮厚的。我想其他也不必多说了，我这个女儿的来历……养着那么多人，大舅子可比我更清楚。总之，这是我的二女儿，米蒂雅·佩·飞天，母亲是浪民中的黑族，刚从久居的北方风火山因母亡而归。”

　　“好吧！勉强接受你这些解释，不过你可不要搪塞、陷害我，我的人可查不那么远的，而且那片连绵山区的荒芜、危险，你也知道的。何况，名义上那可是咱们大公爵的领地。”范·文森特笑了笑，向不远处招了招手，立刻有年轻的一女两男越过各自层层人群的包围走了过来。

　　米蒂雅自然注意到了走过来的三人，但现在更令她好奇的是这两位长辈的对话态度及语气，不过她也明白，即使自己的父亲不会隐瞒自己，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机——显然，范·文森特正在礼貌性的介绍他的儿女给自己。
　　“长女卡特里娜，长子肖恩，次子肖凡。”范·文森特审视地看着米蒂雅，笑得别有用意，“不错，看来你对自己的好奇心把握得很好！我这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如果他们故意假扮对方，我也不见得能立刻认出他们，现在，你能猜到今天你先遇见的是谁吗？”

　　看得见丽娜夫人眼中的喜悦，看得见父亲眼中的愕然和闪过的拒绝、犹豫，还有其他人或惊或喜、有讽有妒的神情……面对着眼前一模一样，神情同样平静的俊朗、英挺两兄弟，米蒂雅不由得默然。

　　脸上浮现的红晕虽让他人以为是害羞，但她自己清楚，那是少有的一种对自己未能掌握自己，突陷他人创造的局面的愠怒。米蒂雅未料自己会突然陷入了此种地步——帝国认为双胞胎是上天所赐的珍宝，是人心最好的试探。因此，如果在特殊的场所，异性能准确分辨出刻意保持行为举止一致的两人，找出自己的意中人，就说明两人心灵相通，可成为夫妻——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试探自己吗？

　　可是，文森特宰相一直是以谨慎、狡猾、阴险闻名，怎会如此突然，做出如此决定？显然父亲是不知道的，而丽娜夫人的吃惊和惊喜，也说明范·文森特举动的意外……即使真把自己当家人，即使真得很信任自己的父母亲，但是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个性、特质的突然行为，背后有什么呢？真是，太过突然了！
　　“米蒂雅，不要担心，不用想多了，随便说就是，一个游戏罢了！谁都不能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的！”利昂·莱曼声音清晰的传来，不再保持以往低调的他，也不再顾忌周围人的惊讶，为了自己的孩子，终于决定做一回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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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平静的进行着，米蒂雅舒坦地躲在一边品尝着各种美食，庆幸自己避开了麻烦。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当时一脸失望的肖恩——怎么刚说到他，他就避开了那群崇拜者溜过来了？

　　“你明明认出了我，为什么要把我弟弟当成是我？”看着把自己藏在食物堆中的米蒂雅，肖恩原本的满腔怨言化为了小小的抱怨，“亏我还向父亲保证，你一定能分辨出我们。”
　　“如果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想认出你，给自己找麻烦！”米蒂雅坦言，“我现在只是想找一份轻松，丝毫不想承担所谓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我真觉得，我有些喜欢你的，这样特别的你，这样的你……所以特意请求父亲允许——”肖恩的话没说完，就被摇头的米蒂雅打断了。
　　“这只是一时的迷惑和欣赏，只是偶尔对别人生活的羡慕。人生中这种小小的插曲多得很，一下子也就过去了的！”不理会某些听众的羡慕，和某些特殊的关注目光、竖起的耳朵，米蒂雅暗中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申明，“而且，喜欢、欣赏，绝对不是爱！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那么，陌生的我们，何必强迫自己知道所谓的爱？就这么继续陌生下去……不需要给自己找麻烦的！”

　　“但是，这些感情都能有所发展啊！”肖恩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了些许委屈，“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我啊……我第一次觉得躺在草地上也很舒服的！我们要是能一起，一定能找到很多好玩的事情！而且肯定能配合很好的！即使不明白那些麻烦的东西，只要能处得好玩、开心也就行了啊！”
　　“……”米蒂雅彻底无言——她现在不由得有些怀疑文森特家族是不是有性格分裂的遗传，以此来减轻心里负担和压力了。看他们之前和其他人的应对，都很正常的啊？
　　或许，眼前的这个怪异的家伙，被自己的行为、选择打乱了某些计划？所以故意想找自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