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迷梦》月夜见

8、第八章 冷园波折

　　米蒂雅想起了刚才范·文森特特意留下自己后所说的话：
　　“每代族长都可以娶自己所爱，而不需要考虑政治因素、联姻关系……因为，这证明了你是最强的。这唯一的奖励，是强者的特权，是对族长的礼遇，也是家族最后的温暖，赤裸裸的笼络……之后，你的一切都得以家族利益放首位了。”这是在告诫自己吗？真是好笑！不过，居然这么直接，也真是难以想像的了！
　　“大多事情……不得不希望亲身子女的幸福。所以，如果他们自己的实力不强，那么就也只能是必须被放弃的废物，不得不牺牲的棋子……毕竟，从一出生起就享受的优裕物质生活，绝不是让你白吃的午餐。有付出，就会追求回报的！……对我们这样的家族，你有这种准备吗？”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这些孩子的，想让他们幸福的——即使表面再严肃、再苛刻。
　　“您说得很有教育意义，形容得也相当有趣和形象！但是，我并不需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从一开始，就没被优裕的物质生活迷惑，并没有形成享受的习惯，也不畏惧贫困苦寒的生活……何况，放弃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何所谓！在没沉沦下去之前，我便不会让自己有沉沦下去的机会。您大可放心了，我会有所回避！而您，也应对自己的孩子更有信心些吧！”希望自己的回答，能令他满意，又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关注吧！
　　但是，现在面前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呢？
　　“我会让你知道，这不是小小插曲的，还有我的决心、感觉，我会全都展现出来的！”
　　肖恩一本正经的话令米蒂雅不得不头大了，无意掩饰自己一脸的错愕及茫然，却仍相当肯定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一见钟情的戏码，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不会是谁在整自己吧？或者，是眼前这个家伙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恩，越看越像！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客气了！谁又会怕谁呢？
　　“这个，以后慢慢看吧！不过大少爷，现在你应该招呼你的那些个朋友、客人去了！”米蒂雅不置可否的指了肖恩身后不远处，那里正有一堆好奇向这个方向张望的年轻贵族。似乎，他们还正等待着什么，不过，可能不仅仅是等待肖恩归队那么简单了。
　　“那么先抱歉了，待会我们找个机会再详谈了！”肖恩脸上浮现了诚挚的歉意，优雅的低头置歉，等米蒂雅微微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详谈，免了吧！我可不想要这个机会……看着肖恩走远，发现那群年轻人还是在打量着自己，米蒂雅叹了口气，决定把自己埋进食物堆里面，先避开一切视线再说了。
　　不过，在插身而过的瞬间，一名端酒的侍从引起了她的注意。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躲开某些视线的纠缠，米蒂雅没有回头去追寻那个身影，只是心中有着莫名的感慨：那是……海陵啊，他也混进来了？那么，那个巫国的小公主应该也在了……不知道，她用毒的本领怎么样？看来，希望他们能安静些，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尽量减少他们的破坏程度，保住他们的性命吧！不过，他们究竟想对付谁呢？是想小小打击一下文森特家族？作为保皇派的中坚力量，那么说，他们想对付的还是皇帝和太子吧！
　　看来，出于这个所谓的亲戚关系，和老朋友的面子，两方要都能帮忙就尽量帮忙了。不过，还是少和这些不冷静的年轻人接触的好，免得麻烦。
　　听海陵走过去的方向，似乎是离开了热闹的宴会大厅，是后花园吗？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吸引自己的，热闹也好，喧哗也罢，跳舞、聊天、交际应酬……这些浪费时间的消遣活动，不参加也罢。这么想着，米蒂雅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借着宴会热闹气氛的掩盖，在家人善意掩饰、纵容的关心目光中投奔自由，向后面溜了过去。
　　远离宴会大厅的瞬间，曾感觉到厅中瞬间的沉默和欢呼，但不以为意的米蒂雅，也由此错过了众人迎接帝国最高统治者卡雷顿三十一世贾利特皇帝，以及贝贝罗皇太子到来的场面。更错过了，发现海陵他们为什么会出现的最终目的机会。
　　看轻了他们的决心，小瞧了他们的目标和胆量，看来自己还是偷懒得有些过火了，这是米蒂雅在面对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时，心中的感慨和苦笑：不想再将一切掌握在手里，不想再考虑太多事情，不想一直收集信息，分析判断……想休息休息，体会一下普通人的平淡，感受一般的生活，可是自己避开麻烦，麻烦却还是要找上自己吗？
　　***
　　冷园，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偏僻庭院的原名都被遗忘，在人们的记忆中，只留下种种悲伤、恐怖、诡异、神秘的传说。
　　对此种不祥之地，人们自然是避之惟恐不及，由此更造就了冷园的荒凉、冷寂，不可靠近。而近几次，一些不信邪的贵族子弟来此试炼胆量，居然屡屡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意外事故，如果不是众所周知，贝贝罗皇太子偏爱此处，恐怕冷园早已在众多议论声中被彻底摧毁了。
　　贝贝罗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太子，肯定已经被种种议论压得出不了气了。但他惟独就是喜欢冷园的幽静、清冷，每次随父皇参加宰相家的宴会，中途他也总喜欢悄然离场到此休息——绕着院中湖旁的石子路散散步，静坐于树下欣赏水中月、湖中花，甚至回想关于冷园、花湖的种种传说，都能令他从疲惫、无奈中得到一时的解脱。
　　今晚，贝贝罗也习惯性来到冷园寻求一时的安宁。他庆幸和往常一样，沉浸于宴会的欢快、奢华中的贵族们不再紧盯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些眼高于顶的淑女们也胆小得未曾跟来——时时被拿来和堂弟路希维德大公爵比较、衡量，这虽然是自己主要压力的来源，但毕竟知道比较是难以避免的。但那些喜好揣测未来局势，想尽早选好靠山、压稳砝码的贵族们……他们的行为举止有时是实在难以再忍受了。
　　不过还好，文森特舅舅家看不见路希维德那一派的人，所谓的家宴，也杜绝了一部分居心叵测的大贵族们的参加，自己的压力也没那么大，能偶尔轻松轻松了。
　　“他们说你恐怖、不祥，但是……真正恐怖的，谁能比得上我们人类？”贝贝罗苦笑一声，幽然长叹，“冷园啊，你的一切，终究都是我们造出来的！自己吓唬自己，自己……伤害自己……”
　　找了一处最为偏僻的树荫处坐下，毫不顾惜自己那身华贵的皇子装扮，贝贝罗静静地享受着那份谧静、清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仿佛心灵被什么洗涤一空……这种轻松的心态，要是随时能保持住，可有多好。
　　不过，自己还没到那种境界，也不知道还要学多久。贝贝罗微微摇头，正想长叹一口胸中的闷气，却发现来路上居然出现了一名少女——黑发、黑裙……那融于黑夜中的安闲，神秘、悠然，黑夜的精灵，到的确有几分相似。
　　看来她是文森特舅舅刚才想介绍的侄女，利昂将军找回不久的女儿，肖恩之前一直在推荐……却始终找不到人的新目标？利昂将军的无奈苦笑，些许尴尬……似乎并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让这个女儿牵扯太多复杂关系的。但舅舅他们的神情和语气，并不是给利昂将军面子的一种应酬、夸耀。
　　似乎是叫米蒂雅吧，居然会到这里来，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无知者无畏呢，还是不得不承认她胆量大？不过，肖恩挑剔、另类的眼光先不说，舅舅这种老狐狸都会在意、看得上眼的女孩，还真是少见，他们两个居然会难得一致的表示欣赏……到真有些令人感觉恐怖了。
　　恩，听声音，肖恩似乎还带着一队侍卫找了过来——刚发现人不见了，就这么不忌讳的到处寻找，真令人相当好奇，这次他有几分认真了？看来，如果不先让这个小姑娘沿路回去遇见肖恩，那么，自己就不得不出现，借机回去了。
　　否则，要是待会儿肖恩发现自己藏在这里，一告状，自己就又有好一通抱怨受了。何况，即使侥幸躲过了他的搜索，要是之后，让他知道自己躲在这里看戏，要是耍些小把戏对付自己，就更难应付了。总之，尽量避开肖恩小弟弟关注的事物，以免他打击报复的好。
　　“小姑娘，要是迷路了的话，顺着这条路走回去就行了！”为了避免太过突兀的出现会吓着他人，贝贝罗慢慢走了出来，尽量收敛皇家气势的尊贵和威严，保持着最为亲切的微笑和最佳礼仪。
　　希望不会听见尖叫那种可怕的噪音吧！这是贝贝罗此刻唯一的愿望，然而，当他走近米蒂雅，他发现自己心底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短促却响亮，身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空白和迟钝……似乎自己心底的惊叹声，为自己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声响？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没有任何杂质，无比纯净，无比耀眼，夜空中最为明亮的晨星也远逊于此，难以比得上万一。而那略带思索，微含愠怒的眼神，使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充满活力、生机和灵气。还有，不断闪烁着的智慧的灵光，那充溢身心的自信，发自内心的骄傲……一切都是那么的夺目，惑人心魄！
　　那眼底深处潜伏已久，如今不再掩盖，猛然爆发的深邃啊，似乎吸引了所有的光芒，甚至连人的心灵也在一并包容在其中了。
　　这样一双眼睛，肖恩却没提起，他只是注意到那份浑然天成的悠闲、轻松和自在吗？还是，这份深邃是一直被掩盖的太好，自己侥幸欣赏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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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紧不慢慢慢跟踪着海陵的米蒂雅，在初到冷园时，便不由得一心沉浸在对此处某个古老阵势的体会和判断中。也不知道是哪位喜爱享受的前辈高人，居然想到在这里聚集寒意以避暑，顺便收集些阴气修炼。幸好这不是吸取天地灵气、自动循环的天然大阵，减少了大多数功能的阵势只完成了一大半，而且略有破损残缺，所支持的水魔力能源也即将枯竭……
　　可是，连原理都不清楚，却只想利用这里的灵气增强攻击的效果，即使拥有天生的水控力，你们也不怕害到自己，无法掌握了？
　　发现其中蕴涵的危险性，想到海陵两人居然不知死活的在这里动手脚，米蒂雅在自己心底冷笑、微怒的同时，却只得认命的思索起解决的办法来。然而，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令她猛然醒悟海陵、巫琊两人冒险的原因。皇家最为尊贵的璀璨黄金般的发色，如晴天般碧蓝的双眼，额冠上独一无二的硕大的透明水钻——那个传说中能无穷增幅水之魔力的神器“水神之心”？
　　“你是？”从对方的衣着和年龄判断，米蒂雅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然而，未想到堂堂皇太子居然会出现在此处，一心只关注海陵两人气息的米蒂雅，已来不及考虑自己本性的暴露，以及如何掩盖了。
　　当务之急，更值得忧虑的，是对贝贝罗的实力的最新认识——皇太子的力量也是水属性的啊，而且，居然已经接近先天境界了，如果被激发出来……不完整的阵势，猛然吸收两人对战的能量，还有额冠上水神之心的增幅效应，恐怕难得安静了。一旦阵势崩溃，后果更难以设想。
　　“小姐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就可以了！”贝贝罗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叹和赞赏，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善意，“这里太过偏僻了，恐怕有人会着急找你了，还是让我送小姐回大厅，如何？”
　　“……也好，那就多谢了！”米蒂雅不客气的点头，想到趁海陵两人还没有布置好，早点把贝贝罗皇太子这个大目标弄走的好。
　　“那就请了！”贝贝罗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率先准备离开。然而心中猛然升起的不安、警觉，对现场气氛的敏感，令他不由得猛然转头望想了冷园中的花湖——平静的湖面，仿佛在沸腾，什么东西跃跃欲试，想在重重压逼下腾空而起……
　　“看来有些危险了，可能连累了小姐，得请你暂时躲一躲了。”贝贝罗很绅士的赶到了米蒂雅身前，特意请她离湖边远点。又郑重的在米蒂雅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自己这才安心的换了个方向站定，不骄不躁的静等变化。
　　“多谢，也请小心了！” 米蒂雅有些佩服贝贝罗的不慌不忙，设想周到，却仍止不住摇头——这时候，还考虑这么多不相关的陌生人的事情，真是骑士中的骑士了，可是，能成为帝王中的帝王吗？还有沉不住气的海陵、巫琊，该怎么说他们呢，太过复仇心切了吧？
　　看这个架势和开场景象，应该是驭水之术吧……也好，看看海陵你施展得怎样吧。你那天生的控水能力，和皇太子这后天培育的魔力相比，可能差距还是不小的，也正好得个教训！反正，肖恩他们正在赶过来，这里是起不了什么大风浪的。至少，你们两个应该还是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的。
　　还有，突然接触到这种陌生的力量，也正好趁机看看堂堂皇太子的应变能力了。看他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应该……是伤不到什么的，放心看戏就是了！
　　米蒂雅仍决定继续偷偷懒、静静旁观，再过些普通人的悠闲生活，不过似乎和她所抱怨、担心的一样，麻烦始终还是喜欢自己找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