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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只是当时已惘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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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惊讶,还有呢,你想啊,哪个男的见着红姐不得给弄得五迷三道的,可那个大将军看了红姐好一会儿,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还一脸寒气的质问红姐。我的妈,你们可不知道,我从没见过红姐有哪天像昨晚一样,好像一捏就碎似的。我琢磨着再不走这个月的月钱又得泡汤,就脚底抹油的回来了。不过这事儿可真是奇怪的很呐,你们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
当曾经高傲的她站在这个最肮脏、最不堪的地方,被心爱的男人用鄙视的眼光审视时,当她咬着牙保持着勾人的媚笑接受钟信飞的质问时,当她悄悄用慈爱的眼神注视着厌弃自己的儿子时,我的心象被芒刺狠狠的扎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铜镜里那个哭泣的女子又再一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四月的芳菲绽放于眼前,男子满含着恨意的冰冷眼神像藤条一样抽打着我,呼吸仿佛要停止下来,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我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我极力的保持着镇静手中悄悄的捻了个法诀,没有人看到的盈盈蓝光由指环中泛起,慢慢幻化成人形,冰雒在我的面前站着,食指划了图腾,又在我的眉间轻轻点了一下,一股清凉和柔缓的气通汇全身。
冰雒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知道自从那次大病一场之后早已不如往日,却不想连心神竟然都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庄生梦蝶却走不出梦境,我有何尝摆脱过自己的执念?
“如果你现在想要反悔,还来得及。”冰雒说
我闭上眼睛,咬咬嘴唇:不,既然下定决心,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发什么楞啊?”点墨戳戳我的脸蛋儿:“喊了你几声都没听见。”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看看身旁的冰雒。
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出来的?
冰雒拍了拍我的脑袋:“知道你不聪明,但请不要把这副蠢样子挂在脸上行么?你刚才被心魔魇住了所以放我出来。”
哦,对,从家里出来已经半年多了,每次被铜镜中心魔纠缠时总是冰雒出来帮忙。所谓的潜意识会把人带向痛苦的深渊并不是玩笑的,尽管我对刚才的梦魇没什么记忆,但还是试图把注意力转移一下。
那么
她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好像是红堪遇见了钟信飞,嗯,遇见了钟信飞与,遇见了钟信飞,钟信飞,钟信飞,钟信飞。
钟信飞!!
他祖母的!闽灯蕊这女人在哪儿发骚不行,跑厨房捣什么乱!我昨天的月色琴算是白弹了。
冰雒,我能宰了她吗?
不能。
冰雒如是说。
我想也是。
“桐儿,你知不知道红姐藏了个男孩儿?”
“啊?”我抬头,惊愕的看着点墨,忽然有些佩服起这个家伙,正所谓世上不是没有秘密,只是缺少发现秘密的人。点墨,你十分伟大。
“你怎么知道?”
问这话的人,显然不是我。
看着翠羽一脸震惊的表情,我也报以同样的眼光凑过去问道:“你听谁说的?”
“本人”点墨难得言简意赅的回答了我:“想来,那个一身杂草的男孩儿长得还挺俊,可惜我喜欢威猛一点的。”
“他本人?”翠羽睁大了眼睛问:“你是说你见到一个一身杂草还自称是被红姐藏起来的男孩儿?”
“是啊”点墨点点头:“前两天我肚子饿,就顺便路过了一下厨房,只是路过而已哦,看见一个一身杂草的男孩儿蹲在灶台旁边偷吃馍,我看他可怜就给他指了指左边拐角第三个柜子里面第二层盐罐子后面藏着的烧鸡。”
“等等”我摆手:“谁会把鸡藏在那里?”
翠羽看了看我,难得的笑了笑,指指那个一早上嘴都没有闲着的家伙道:“还会有谁,不晓得她是咱们楼里面的黄鼠狼?”
我看了看点墨:“哦,怪不得你总是瘦不下来。”
点墨一脸鄙视:“总比某些胖不上去的好吧。”说着,顶着我的胸部看了半天。
呜呜,冰雒,我能杀了她吗?
人家说的是实话,冰雒如是说。
我讨厌这个万恶的社会!
“你的月钱难道不够吗?”恶狠狠的反击道。
“哪有!”点墨忽然脸红道:“我的月钱自然是够的。”
“只不过全都填到了肚子里,尚且不够呢。”翠羽笑笑:“否则也不会熟门熟路的跑到厨房里偷鸡吃。”
“怨不得周大娘老说厨房里闹耗子,总是丢吃食。”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啐,两个坏家伙,笑吧笑吧,平时也没短了你们的。”
“你不是说是你乡下表舅捎来的么?”
“你也信,咱们这些青楼里的姑娘,就算是跳到云弥山的琼华池里洗上一年也还是青楼出身,哪里会有什么亲戚。”点墨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完了还很怜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娃儿不聪明,也只好怨爹娘。”
我哭!
“然后呢?”翠羽问道
“然后就聊起来了呗,说被一个平胸的家伙陷害,让红姐带到楼里关了起来。这小子硬骨头就是不肯吃送来的饭菜,但人饿到极点哪里还有什么气节,结果半夜爬墙上树的摸索到厨房想找点东西填肚子。我瞧他可怜,一整只鸡都送出去了。说起来,咱们楼里有平胸的吗?”
翠羽、点墨一起看向我。
“哎哎哎,不要歧视未发育少女,再说不一定只有我才平胸。”我摆摆手,惊恐的躲避这两个家伙的虎视眈眈,转移话题道:“不过点墨啊,真难为你这么有义气。”
“这倒不是,他拿玉佩换的。”
“这也叫送?”
“我雪中送炭不行么?”
“哼,随便你。”
点墨和翠羽永远都是这样嘴斗个没完。
“瞧,这玉佩我还留着呢,成色极好。”
我接过点墨的玉佩一瞧,果真是上好的泾水白玉,通身透亮毫无瑕疵。
“这人身份可不简单呐,整个盛京能搞得到这么上品玉的能有几家?”翠羽有些担心:“红姐不要招惹麻烦就好。”
“我看倒没什么,那小子虽然嘴上女人女人的喊,但是却很喜欢打听红姐的事情,我估计着不出几天就会成为红姐裙下之臣,乖乖就范了。”
点墨显然想差了,但我却很开心,这小子果然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管他将军公子的,我看呐,不如周大娘的驴肉卷饼来的实在。”我抹了抹咕咕叫的肚子,伸个懒腰站起身来道。
点墨笑笑,一点不淑女的露出八颗大白牙。
“我就说嘛,世界上总有人比我还能吃。”
“少拿我跟你比”我一个白眼扔过去:“我又没有小灶开。”
“你们俩···”
翠羽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动作同冰雒出奇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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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慢慢悠悠的走到“清韵堂”,由于出了牌子的姑娘们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饭,丫头老妈子又另有用饭的去处,这个“清韵堂”几乎成了清倌人们的地盘儿。而今天这个天气···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一长相异常美丽的姑娘正垂头用饭,举止动作无疑不显示出大家闺秀的气度。历来官宦女子因家中有罪罚为官妓的虽说不少,但能有七八位官妓且个个绝色却独迭香楼一家。对于这一位我还是知道一些,毕竟是唯一一个尚未出牌的官妓。
这位姓李的姑娘过去也曾养尊处优,但他爷爷,也就前礼部侍郎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搞得李氏族中男丁全发配边疆,女子没入妓籍。
那李姑娘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喝她的粥去了。
我照例一份驴肉卷饼、一盘咸菜、一碗粥。点墨同我一样另外还加了个咸鸭蛋,翠羽则仍同往常一样一盘咸菜、一碗粥。
正当我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吹走热气准备小口小口的开喝时,一个红色的身影立在了我面前,一个男人,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一不留神一大口热滚滚的粥滚进了嗓子里。
“唔~”
烫死我啦!
抬头看,点墨、翠羽包括那个李家小姐全都木了。
切,是个女人就免不了以貌取人!
红中一袭绛红色腾云纹锦衣,依旧是干净利落的将黑发束在脑后,斜斜的刘海下一双明亮的大眼英气非凡。
“跟我走。”
红中话一出口,便引来一阵唏嘘。点墨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红中,一跟咸菜还在唇边晃荡。
“小轩?”
点墨显然没想到那个与她志同道合,且刚刚被八卦过的少年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声音中竟然掺杂了些许激动。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那个,鸡,鸡,鸡~”点墨显然有些激动,一边比划着烧鸡的摸样,一边说道。
红中的脸顿时红成了朝阳,有些窘迫的说道:“即便身处青楼,姑娘也不可如此轻贱自己。”
点墨一口咸菜呛进了鼻子里。
翠羽把低着的头垂的更低了些。
而我,差点没憋死在桌子旁,这小子什么时候也成了君子了!我忍笑忍的嘴唇不断抖动,本来围观的姑娘们却都觉得点墨委实丢了迭香楼的老脸,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咳咳咳咳,我是说烧鸡!烧鸡!你忘了在厨房你···呜呜呜呜。”
看来红中是想起来了,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捂住点墨的嘴,甚为小心的看着我。
“这,这位公子,你要把她闷死了。”翠羽有些着急的去掰红中的手,才把点墨这条小命从魔爪中救了出来。见她还要嚷嚷,翠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有些收敛的安静下来。
见点墨一个劲儿“怨毒”的盯着我看,我只好承认:“好吧,我是那个传说中的平板女可以了吧。”
周围又是一阵唏嘘!
娘的,这个世界难道一点都容不下胸小的女人吗?
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