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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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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国出了警区大门,马上打电话回家询问,知道司棋在家,母亲也回来了,便放心了,说马上回来。但是过了一会,司棋又打来电话,结巴了好一会,才轻声问王忠国能不能帮她带些卫生巾回来。王忠国点头说马上去超市帮她买。又问她还要什么,他一并帮她买回来。
司棋说没什么要买的啦,两人便挂了电话。王忠国去超市买了卫生巾,又买了一盒费列罗巧克力,结了帐走出超市大门,便听到一声闷响。
好像是撞车的声音。
王忠国本能的抬头往马路上望去,只见一个物体重重的摔到地上,一时两边人行道上人群哗然,血红飞溅。
王忠国目光所及之处,居然看到对面人行道上,许子杰抱着女友的身影。那女人似乎也被吓着了,伏在许子杰的怀里一动不动。而许子杰的目光,却看到了王忠国,眼中有些愕然的扶着女朋友离开了人行道。
王忠国立刻打了报警电话,急救电话,然后奔到马路中间,看那伤者,早已气绝。交通科来了人,仔细查验了现场,给司机和王忠国做了笔录,王忠国听到其中一个交通警在跟另一个同事咬耳朵:“咦,这个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就是上个月当庭释放的那个杀人嫌疑犯吗?这种人,居然这么快就有报应了。”另一个交通警察说。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律师说警察取证不合法,结果令到证据不被法院采用,而当庭释放的杀人犯。”
王忠国听得一声叹息,想起司棋还在家里等他,便和警察打过招呼,先回去了。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在司棋的照顾下睡了。看到王忠国回来,司棋又为他在浴室放了水,让他先去洗澡,等王忠国出来,司棋已经为他端上了宵夜。
王忠国想起那宗车祸,叹息一声,司棋很体贴的问他出什么事了。王忠国便说起刚才看到的那宗车祸和交通警察的言论。
“那个男人是真该死,他杀的就是一个妓女,虽然那个妓女我不认识,但是兔死狐悲,这个案子我们姐妹们很关注的。其实那个男人以前也打死过人,可是他是个很凶残的人,没人敢惹他就是了。再说我们这种人,有谁会帮我们主持公道呢?后来听说他被捕了,姐妹们还说天到底开眼了,但是想不到却又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照你这么说,可能当初就是因为没人敢动他,所以有敢动他的警察用了歪路子来抓他。”王忠国思索道。
“法律到底还是保护坏人的啊,这样的人,也判不了刑。”司棋叹息。
“法律对于坏人可能有保护作用,但是法律对于穷人,同样也是最后能倚靠的壁垒,还是要对法律有信心。”王忠国说。
司棋轻轻点头。略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不过,现在他被车撞死了,到底是天收了他,就算法律不公正,但这个天始终公正。”
王忠国一笑点头道:“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要出去做家访,不用等我回来,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也可以打师兄的电话,他会帮你的。”
司棋还是轻轻点头。王忠国站起身,见司棋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就又坐下来道:“你是不是还有事啊?”
司棋想了想才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司棋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王忠国:“这里面有我住的地方的钥匙,还有信,上面有地址和银行卡的秘码,你明天能帮我取些钱拿回家吗?”
“拿回家?”
“我家里还有奶奶和一个弟弟。他们还要靠我抚养。”
“哦。好,我明天帮你办。”
“谢谢。”
王忠国笑笑:“早点睡吧。”
司棋这才起身进房。
第二天早晨,王忠国就带着资料去家访去了。直到中午,他才趁着午休时间去到司棋讲的住处。那里是一栋三层高的旧唐楼,狭窄的过道,狭窄的楼道,狭窄的房子,却是人来人往。汗臭和烟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王忠国走上四楼最里间的一间小房子,里面摆着四张碌架铁床,住着八个人,男男女女都有,每个人只有一张床的空间,中间的过道也仅能容一人行走,是典型的笼屋。有几张床用塑料布帘把床遮住,有些还直接把整张床都加设铁丝网和铁锁锁住。司棋的床在最里面的上铺,便是这样用铁丝网围着加锁的。王忠国轻叹一声,虽然他并不是富家子弟出身,但是也从来没有过过如此贫苦的日子。
他爬上床,开了锁,拔开蚊帐钻进床里,找到司棋放在床边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些小首饰和二张银行卡,王忠国拿了司棋交待他拿的那张,然后就将床整理好,出去了。在旧唐楼不远处就有一间银行,他拿着卡到柜员机前取款,心里想司棋住这样的地方,卡里又能有多少钱呢?可是当柜员机里显示出数字时,他吓了一大跳,那卡里居然有十万元之多。看着信里写的‘拿一半出来’的字,王忠国疑惑了。十万元在这样一个热闹繁华的国际大都市虽然不算有钱,但是也不致于要司棋住那样的地方啊。
司棋给他的地址在很远的乡下,王忠国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找到。看着那宽大的老式农居,他又疑惑了,但是当他走上前,顺着敞开的大门望进客厅的时候,却又有些释然。农居的房子虽大,但里面却没有任何装修,地面居然还是泥地,屋顶上挂着的是从前那种老式电灯炮,日光灯都没有。王忠国想起一路开车过来,在路上三三两两的旧农居,荒芜的田地,大体也知道这些村庄必然是那些‘6199’部队。只有老人孩子在的地方,房子再大又有什么用?田地无人耕种,都市的繁华与他们无缘,吃穿用度却时时刻刻都要钱,也只能离开乡村到城里去打工赚钱了。
“你找谁啊?”从里屋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看着王忠国问。
“奶奶,他是姐姐的男朋友阿朗啊,你不认得了。”里屋又走出一个人,是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子,说话的声音清脆却又温柔,听着让人很舒服。
王忠国心想这个男孩子应该就是司棋的弟弟了,可是为何说自己是司棋的男朋友呢?也许是司棋让他这样说的吧。
“朗哥,请进来吧。”男孩子走过来拉王忠国的手,王忠国跟着他进去,才发现这个男孩子右脚有点瘸。
来到里屋,原来却是另一片天地。虽然依然简朴,但是地上铺了方砖,墙上刷了油漆,家俱整洁干净,而且居然还有一张电脑桌,桌上有一台手提电脑,看来是用上网卡上网的。
王忠国禁不住问:“既然里屋都装修了,怎么外面客厅还那么旧?”
“我这房子是去年姐回来时给我装的,前年她帮奶奶装修了房子,今年说是还要给我一笔钱把客厅也装修一下的。”男孩子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捡沙发上的书道:“坐吧,王SIR。”
“你是左撇子?”王忠国问。
“不是,是小时候被车撞的,右脚拐了,医生说我右手的神经线也坏死了,整个右手都没有力,所以就只好改用左手做事了。”
“你姐姐告诉你,我会来?”
“嗯,她早上打过电话给我。她给奶奶和我都买了手机,钱都是她交的。”
“那阿朗又是谁?”
“姐姐的男朋友,就是他带姐姐到城里做工的。”
王忠国仔细想了想,想起张叔的资料里提到过司棋的男朋友,名字当中是有一个朗字。那个男人是个赌鬼,当初其实是故意骗司棋进城做妓女,好替他自己还赌债的吧。
“王SIR,我姐姐?”男孩子小心的看着王忠国道。
王忠国醒悟过来,忙把公文包拉开,拿出一个大信封说:“这是你姐姐让我给你的五万块钱,你点一点。”
男孩子把信封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笑道:“我姐说你是好人。”
“你叫什么名字?”
“司轩。王SIR,你坐一会,我替你倒杯茶。晚上,能留在这陪我奶奶吃餐饭吗?”男孩子满眼期望的看着王忠国说。
王忠国想了想轻轻点头。
司轩很高兴,就说:“那你坐一会,我去煮饭。”
司轩走后,王忠国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笔记簿来看,那上面记满了与电脑和漫画,动画相关的知识,还有好多不明白的问题。王忠国虽然对动画和漫画不在行,但是对电脑却十分在行,便拿了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替司轩做了解答。晚上吃饭的时候,奶奶很高兴,一个劲的给王忠国挟菜,不停的叫他阿朗,多谢他在城里照顾囡囡。王忠国看奶奶这么高兴,也就自愿做了一回阿朗。吃完饭后王忠国看天色尚早,便叫司轩打开电脑,教他解决了一些电脑难题才开车回城去了。
回到城里,王忠国想到什么,打开GPS搜索‘四方馆’的位置,把车开到楼下,停车上楼。那个四方馆,原来是一间麻将馆,非常大,装修也很豪华,王忠国上去的时候还被两名看门大汉拦住,说是要预约才能进。
“我没有预约,不过熟人介绍可以吗?”王忠国问。
“那要看是什么熟人?”大汉说。
“关正东。”
两名大汉看了王忠国一眼,微微沉吟,王忠国向他们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两名大汉忽然变得非常热情,把他迎进麻将馆里。这个麻将馆不像那些大厅里到处都是麻将台的小馆,这个馆全是一间间包房,有服务生随时送酒,送茶送果盘服务,还有自助餐可以任拿任食。
“王SIR,你要不要开一间房打麻将?”服务生走过来问王忠国。
王忠国想了想说:“你们能不能先帮我介绍一下,我还不太了解这里的麻将规矩。”
“哦,当然可以,要不先到我们办公室坐一坐?”
“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也可以,边参观边聊也行。”
“谢谢。”
“我们这里呢,是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包房是没有房费的,只是客人打完麻将之后抽点水。至于麻将种类很多,台湾麻将,四川麻将,广东麻将,香港麻将,总之,你喜欢打什么样的牌,我们都可以为你安排,当然客人也可以自带雀友来玩,最低起点是100元。高不封顶,最低消费时间是四个小时。如果一时周转不灵,我们这里还可以为客人预支,我们会收点利息。”
“不是贵利吧?”
“王SIR,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放贵利。”
王忠国扭扭脖子说:“我有点累,可以开个房给我休息一下吗?钱我会照付的。”
“王SIR,你要是想休息,我们也有贵宾客房,免费的,请跟我来。”
王忠国便跟着服务生来到贵宾客房,果然很宽敞,舒适,那床甚至极大,使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韦小宝在扬州定制的那张大床。
“王SIR,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谢谢了,我就想休息一会。”王忠国说着话,抬头四处看了看。
服务生笑道:“王SIR,你放心,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我们不会监视自己的客人的。”
王忠国笑了笑,便把背包放下。服务生很识趣的离开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