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火阑珊之间》叶知寒

24、第24章

　　刚走到我面前，王佳琪就向我递过来一个纸袋子。
　　“这是什么？”我问道。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没有接，“无功不受禄，你送我礼物干什么？”
　　王佳琪见我没有接，递过来的手抖了抖，“琳姐，你快拿着啊。”顺势放在了我面前，并不理会我的拒绝。
　　“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收下了吧。”
　　服务员过来招呼我们点餐，我点了一个法式牛排，她点了一个法式田螺，还点了一些其他小吃。
　　服务员下单以后，我们两人面对面坐着聊了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先提前声明，不要让我再去劝杨云涛什么的了。除了说服他接受你撮合你们这件事情以外，其他事情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我先提前做个声明，免得又让我做些无聊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理清楚呢，哪有空去理会别人的事情。
　　“琳姐，今天我找你出来确实是为杨云涛的事情，但并不是让你去当说客说服杨云涛从了我。”
　　“那是什么事情？”
　　王佳琪微微一笑，抿嘴的样子颇有些可爱，“杨云涛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住在你家的吧？”
　　我一怔，该死的杨云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
　　“没有没有，这怎么可能。”我急忙否认。
　　“行了，你否认就是承认了。你看你掩饰得这么快，那就是承认了。”
　　该死的王佳琪，跟我玩起了心理战。
　　王佳琪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好当面揭穿而已。琳姐，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今天喊你出来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杨云涛的话，我不介意把他让给你。”
　　我刚端着柠檬水轻轻喝了一口，听到她这句话，一口柠檬水差点噎着。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喜欢杨云涛？我先向你详细的解释清楚啊，我不喜欢杨云涛，一点也不喜欢他。”
　　“琳姐，你先不要着急解释。你先听我说完，我没有责任怪你跟我抢男人。”
　　什么抢男人，王佳琪越说越离谱了，我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突然间我有些后悔，我不该来参加这个尴尬的约会。
　　“琳姐，上次跟你聊天之后，我回去想了很久。强扭的瓜不甜，我觉得再怎么倒追杨云涛，他也不会喜欢我，甚至还可能越来越讨厌我。如果自己喜欢的人越来越讨厌你，甚至还很厌恶你，那我觉得人生挺失败的。”
　　“你也不必这么说，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
　　王佳琪摆摆手，“琳姐，你先别着急安慰我。我先把我的想法说完。”
　　“我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已经很失败了，如果一直这么持续失败下去，我真的觉得人生太没意思了。”
　　听王佳琪不住地剖析自己的内心，我并没有跟着共情。我心想，是不是有了用不完的钱，都会感觉人生没意思？你哪里失败了，你兜里的钱可能是我一辈子工资的总和，兴许还不到。
　　你这个罗马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牛马的心情啊。
　　想到最近我遭受到的加班、呵斥和不平等对待，我内心就一片黯淡。想到李科长那媚上欺下的嘴脸，我这才觉得人生是毫无希望的。幸好今天开始，工作有所转机。
　　你这个小姑娘，不就是经历点感情的挫折，那叫什么人生没希望。真正人生没希望的人是不会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的。
　　“琳姐，你不用替我担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顿时间我在调适自己，情绪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约你出来，我们敞开心思聊一聊。琳姐，你能发自内心的替我着想，我还是挺感动的。”
　　什么发自内心的替你着想？我明明在想自己的事情啊。兴许是见我的表情阴一阵晴一阵，她以为我在为她多愁善感的情绪而感怀。
　　我尴尬的笑了笑，“你不要那么想，人生总是充满希望的。”
　　我们的菜上来以后，这才开始边吃边聊。聊了这么半天，我根本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难道喊我出来就是为了听她扯自己的多愁善感的情绪。
　　又或者，上次她聊了她的人生以后，觉得我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所以把我当成情绪垃圾桶了。
　　救命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要怎么办？难不成她每次情绪有问题都会来找我免费咨询？
　　我这才叫做的悲惨人生。
　　“琪琪，这样吧，我们坦白点，就开个坦白局。你今天喊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想再听她闲扯了，大家开诚布公的把事情说清楚多好。
　　我又不是他们的局内人，我是个局外人啊，怎么搞的我是来进行情感谈判的？
　　“琳姐，我虽然很喜欢杨云涛，但他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也不会喜欢我的。因此，我准备放弃这段感情了。”
　　你不是放弃这段感情，这段感情根本就没有开始啊。我心说。
　　“你也别这么气馁，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王佳琪摇摇头，“上次给你聊天之后，我回去彻底想清楚了。我和杨云涛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他理解不了，他的世界我生活不下去。就算我们勉强在一起，未来也会分开的。”
　　“关系是经营出来的，没有两个人会因为不经营关系就在一起一辈子。关系本来就是在不断妥协、相互支持中发展下去的。”
　　“琳姐，你看你说得多好。关键是我不是个喜欢妥协的人。如果别人喜欢我的话，我就喜欢他们围着我转，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我喜欢别人的话，我就会将他的所有一切包围，不给他留有喘息的机会，让他时时刻刻的关注到我。”
　　“你这么轰轰烈烈的做法，也很让人上头。但也要分具体的人和具体的情况。”
　　我想到她对杨云涛所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说不定换一个人直接就就范了。但是呢，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毕竟谁也不可能轰轰烈烈一辈子，人是在平淡的生活中缓缓度过的。
　　我想了一下，努力的过好自己的生活，稳妥的处理好自己的人生是最重要的。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你自己决定不了，就会让你无限内耗。
　　“琳姐，这么几个月相处下来，我觉得杨云涛不是我的菜。一道菜如果符合我的胃口，我会非常喜欢吃，而且一直吃不腻。但如果怎么吃也不对味，我就不会吃了。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杨云涛这道菜，不适合我。”
　　“你能明白这一层，我觉得很好。”王佳琪打的这个比方我也觉得很好。
　　“琳姐，杨云涛这道菜，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我哽了一下，你自己吃不下去的菜，干嘛推给我？
　　“我和杨云涛完全不合适。”我坚定的回答她。
　　“不，琳姐，其实我觉得你和杨云涛很适合。他无论说什么你都能理解、包容，无论你做什么杨云涛都很支持，这还不合适吗？”
　　“我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他烧成灰我都知道要干什么。”
　　“就是啊，你看你们多合适。”
　　“我的意思就是不合适。我们已经非常熟悉了，没有多少新鲜感了。谈恋爱谈的是新鲜感，谈的是一种感觉，我和他没有那种感觉。你知道吧，恋爱的感觉。”
　　“你们可以试着培养啊，说不定谈着谈着就有感觉了。”
　　我非常坚决的对王佳琪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无论怎么也会没感觉的。就像你和林坤，无论你们怎么做也会有结果的，对不对？”
　　王佳琪用不锈钢叉卷着意大利面，将面卷成了一团，并没有送进嘴里。
　　我继续追问王佳琪：“你觉得你和林坤有可能吗？”
　　“不可能。”
　　“我也是这种不可能的感觉。我和杨云涛已经非常熟悉了，熟悉到像是家人一样。如果你真心喜欢杨云涛，不要把我当成竞争对手，你自己去好好争取。如果你觉得杨云涛确实不适合你，你就不要犹豫，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谈恋爱就是这样，最核心的就是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
　　王佳琪依旧卷着意大利面。面条在盘子里一圈一圈的旋转，像是她的思绪，不住地盘旋在半空中。
　　“我好好想一想。我和杨云涛应该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他答应，我也不会答应了。”
　　“你想清楚了？”
　　“是的，就像你说得，我还是去找一个让我开心点的。”
　　“林坤不能让你开心吗？”
　　“林坤自己都开心不起来。”
　　“也是。”
　　吃完饭，王佳琪执意要送我回去。我把车钥匙拿出来向她晾了一下，表示我是开车来的。
　　我们一起下到地下停车场，各自找到自己的车，开车回家了。
　　回到家，我感到十分疲惫，瘫软的躺在沙发上。
　　我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板，打开电视，随便按了一个台，一边听着电视里放出的声音，一边玩着手机。
　　刚点开微博想要看看八卦新闻，我妈电话打了过来。
　　“干嘛呀，我都要睡了。”
　　“你别不耐烦，我就打电话来问问你。”
　　“走啦走啦，杨云涛早走啦。”我知道我妈要问什么。
　　“什么时候走的？”
　　“你那么急切的想要赶人家走，他还不自觉地点。就在和你们吃饭的当天，他就收拾东西灰溜溜的回家了。”
　　“这个小涛，干嘛走得这么急。我又不是不让他住，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又不是什么关系，住在一起不合适。”
　　“是啊，你觉得不合适，他就搬回家了啊。”
　　“真的走啦？”
　　“要不要我打开视频让你看看？让你仔仔细细的确认一下？”
　　“算了算了。我觉得杨云涛这孩子挺不错的，要不你试着处一处。”
　　“妈，你别像乔太守一样，乱点鸳鸯谱，看见谁都觉得可以。我和杨云涛那可是差了好几个阶级呢。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资产阶级，我们家是什么，顶多算个站在中产阶级门前的无产阶级。门不当户不对的，处什么。”
　　“你这孩子，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是这个观念？”
　　“这个观念好啊，门当户对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金玉良言。妈，你别瞎操心了，那曹阿姨的麻将桌你也不是有底气回回坐得住，你们打的都不是同一个级别的麻将，就不要把我们扯在一起了。”
　　我妈倒有些自豪，“那你可就说错了，曹晓萍可喜欢跟我们打小麻将了。她说她不喜欢和哪些阔太太富太太们打，说她们虚伪输不起。”
　　“那是曹阿姨给你们面子。行了行了，我不想再谈这些事情了。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
　　“不是妈妈啰嗦，你马上都28了，自己要考虑这些事情了。”
　　“在考虑在考虑，行了，我洗澡去了。”
　　挂断电话，我继续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将妈妈的一番啰嗦完全抛在脑后。
　　一边刷着屏幕，一边回想起王佳琪今天所说的话，这应该就是和杨云涛彻底了断了吧？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搞事情了吧？我心中有一万个疑问，担心她嘴上这么说，但后面出尔反尔，那我不是又会被牵扯进来。
　　想着想着，我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决定直接洗澡上床睡觉。
　　虽然脑海里这么想，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一直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要去洗澡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密码锁突然间“滴滴滴”响起来。锁芯旋转，我的房门被打开了。
　　我惊吓得一身冷汗，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汗毛倒竖的盯着打开的大门。
　　“啊！”我惊叫一声，拿着手机就要拨打110。
　　报警电话还没按，就见门口站着杨云涛。
　　他被我这一声惊叫吓得一哆嗦，“我靠，怎么了？吓我一跳。”他进屋关上门，很随意的换上了拖鞋。
　　我见进门的是杨云涛，这才镇静下来，一颗心还是抑制不住狂跳，无法平静。兴许是刚才被吓得心惊胆寒了。
　　我拿过沙发上的靠枕，用力向杨云涛扔了过去。
　　“你干嘛？想吓死人啊。”
　　杨云涛一把接过抱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本来想的是给你打电话来着，后来想着还是当面找你好一点。”
　　“那你可以提前说一声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我是想着给你说一声，想着公司的事情就忘了。”杨云涛拿着抱枕，站在了我面前。
　　“等等。”我坐在沙发上，指着杨云涛说：“你怎么能开我家的密码锁？”
　　“我住这里的时候，你不是给了我一把备用钥匙嘛。我觉得带着要是不是很方便，你又不告诉我门锁密码是多少。我有一回见你输入密码就记住了，然后自己把指纹也输了进去，求个双保险嘛。”
　　“该死，你当这里是你家啊？”我又向他扔了一个抱枕。
　　“如果我还有购房指标的话，我不介意全款买下来，然后免费租给你。”
　　“滚！”我没好气的说，“大半夜的你来找我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要亲自跑来找我。”
　　“今天你和王佳琪谈得怎么样？”
　　“你就是来了解这个？”
　　“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