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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藏匿私心 ...

  •   隔天大早,楚雁离便自行离开了神域,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统御军护送,毕竟看在蓝澈的面子上,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昨夜和蓝澈在落剑坪待了许久,回去满共满也就睡了几个时辰,现在头疼脑热的,等会到了魔宗办完事,他可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昼白与墨夜的交替,一时之间让楚雁离有些没缓过神,他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极夜的景观了?

      如此一算,他在神域待了足有一年,而这一年里,他的人生像是被人特意书写了一般,他遇到了太多人太多事,当然其中最值得他开心的,便是与蓝澈结为道侣。

      这件事,要不要和楚莫辞说一说?

      楚雁离有点拿不定主意,他与他这位兄长已经多年无法正常说话,每当想起这个,楚雁离就会有些难受,在他心里,兄长是他唯一的家人,在没有遇到蓝澈以前,待他最好的人。

      可是他们却又恰好是政敌,二人现在一见面,除了吵架就是吵架,自己因为经不住楚莫辞的念叨,后面直接从他府上搬了出来自己居住。

      可和蓝澈在一起的事情,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就算平日里闹的再难看,这个事情还是应该告知一下楚莫辞。

      “圣君回来了。”不知不觉,楚雁离便走到了荧惑魔宫的门口,魔甲军守卫见他在门口驻足了多时,便上来迎接。

      “嗯,我兄长呢?”

      “在烛龙殿,正在与君上商议事情。”守卫低着头说道。

      恐怕也是在等自己这边的消息吧?楚雁离心道,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荧惑魔宫会指定他回来,难道说商丘有意给自己警告,因为不方便书信表述,便直接将自己召了回来?

      还是说,这中间,有楚莫辞的参与。

      不知为何,楚雁离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风平浪静,之前在神域的时候自己全身心都放在蓝澈身上,只是高兴自己不用去和商丘搏命,但是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他有觉得有些蹊跷。

      商丘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了在神州建立枢纽的事情呢?理论上来说,魔宗这边应该没有第三方人马介入劝服,而蓝澈给出的方式也不过是退了一步,将地点从神域移到了神州,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难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神域一个下马威吗?

      楚雁离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得将书信带给商丘,等会见机行事吧!

      他一在烛龙殿现身,楚莫辞便迎了上来,“回来了?”

      “嗯。”他没有与楚莫辞过多交流,而是绕开他向着商丘走去,而后从包袱中掏出存放书函的锦盒,双手呈与商丘面前,“君上,这是有神域五庭给出的建设方针,请君上过目。”

      “路途劳顿,淮洲,辛苦了。”商丘轻笑道,他接过盒子后看都没看一眼,便转递给了楚莫辞,“淮书,你拿去修订。”

      “是。”楚莫辞淡淡说道。

      好奇怪氛围,楚雁离有些不明白商丘的所为,他竟不亲自过目而是交给楚莫辞?这是想说,他对神域的决定很是不屑吗?若是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你们兄弟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商丘见楚雁离在站在原地思考,随手捏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枚锈迹斑斑的甲片把玩着,然后开口道,“回去吧,让淮书给你好好接风洗尘,这几日你静心休息,不必来荧惑魔宫见礼了。”

      “多谢君上体恤。”楚雁离行了行礼,便转头从烛龙殿往外走,楚莫辞见状,也行了礼追了上去,二人一直行到魔宫之外,楚莫辞才开口了。

      “走这么快做什么?是怕为兄刁难你不成?”

      “那不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吗?兄长刁难我的时候还少吗?”明明刚刚才打算和楚莫辞说点心里话,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楚雁离总觉的商丘似乎和楚莫辞在谋划着什么,一涉及政见,二人针锋相对的很。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弟,你去神域一年未给我谢过一封家书,好不容易回来,就不必如此疏远了吧?”

      “啧,有些瘦了,是不是在神域过得不好?”

      “为兄为你设宴接风,好好补一补如何?”尽管楚雁离说话夹枪带棒,可楚莫辞却依旧温语和颜,丝毫没有动怒。

      “我过得很好。”楚雁离淡淡说道,他原本没有想要吃饭的心思,但是楚莫辞既然如此说了,他怎么也得赏个脸。“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如此平淡的对话,让楚莫辞欣喜不已,当即就选了从前常去醉吟楼,因为他知道沈凛喜欢吃甜食,这里的口味刚好合他的胃口。

      在去醉吟楼的路上,楚雁离仔细的打量着周边路过的摊贩还有人群,这里的烟火气总会让他感到放松,比起神域那种脚不沾尘的生活,他还是更喜欢魔宗。

      但,蓝澈会喜欢这里吗?

      楚雁离想道,虽然这些日子蓝澈因为他改变了不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全盘接受,这里的人没有神域穿着华贵,房屋建筑也不似白夜城繁华,蓝澈若是来了,会不会感到失望呢?

      “淮洲,想什么呢?”楚莫辞看他一路上都不说便问道。

      “没事,在想一个人。”

      在想人?楚莫辞似乎没料到楚雁离会这样说,他能想什么人,身边除了将离一个狐朋狗友还有什么人值得他想?

      但见楚雁离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楚莫辞便也不再追问,二人到了醉吟楼后,楚莫辞便吩咐厨子做了几道甜口的菜色,而后又要了一壶热酒,正逢冬日,没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了。

      楚雁离拿着酒杯反复转捻观瞧,这热茶蓝澈算是接受了,但是热酒,他恐怕……蓝澈似乎对酒水没有什么兴趣,上次送他的醉生梦死也只礼貌性的浅尝了一口,所以这个还是算了吧。

      “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你确定没有在神域发生什么事情吗?”楚莫辞毕竟是他的兄长,从小看着他长大,楚雁离是个心里不大会藏事的人,只要有秘密,脸上就一定能看的到。

      “比起这个,你不如同我说说,这次为什么专门叫我回来?”

      “是我特意向魔尊申请的,你远在千里之外,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照顾不到。”楚莫辞将酒饮下淡笑道。

      “真的只是如此吗?”楚雁离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那你希望还有什么理由非得要你回来不可?”一看他认真,楚莫辞也不得不收起轻松之态,显而易见,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楚雁离冷冷一笑,而后抬眼望向他,沉声道:“君上,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哦?何以见得?”楚莫辞也抬起眼,与他对视。

      “如是没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言灵死契?”楚雁离道。“虽然言灵咒在魔宗很是常见,但是言灵死契却很是罕有,你设魔宗机密这么多年,向来嘴严的很,魔尊对你也一向信任有嘉,所以从来不会用这种方式控制你。”

      “恐怕君上要防的人,是我吧?”

      楚莫辞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夹起了菜,放到了楚雁离的盘子里,“趁热,快吃。”

      “回答我,是或不是。”楚雁离没有被这样的动作搪塞过去,反而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断深入查问。

      “淮洲,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便是问我我也不会说,你何苦自寻烦恼。”

      “你只管听令行事,旁的不要多问,对你没好处。”楚莫辞见他执着于此,便唤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郑重道。

      果然,魔宗这次的决定是有问题的,他们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假意答应拖延时间吗?还是说打算借着这个由头让神域放松警惕?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对蓝澈不利。

      “淮洲,我只能保一个人,这个人,必须是你。”楚莫辞叹息道,这话中之意已经说的十分明显,算是他作为兄长的一些关照吧!

      一个人?这言下之意是说,要牺牲将离吗?

      听到这里,楚雁离有些坐不住了,他继续追问:“他是我兄弟,你让我置他于不顾冷眼旁观?不可能!”

      “等修订文书完成,我就会去神域找他。”

      “淮洲,别这么固执。”楚莫辞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反应,“这次回来,就不要回去了,书信我会另外差人去送,我只能说这么多。”

      他若不回去,会害死将离的!自己与蓝澈的事情才在神域传开,若是这个时候自己有去无返,不是刚好遂了长乐庭那帮人的意,给自己扣上一个欺瞒之罪,到时候别说是将离,连蓝澈也会因此受牵连。

      蓝澈和将离都在神域,他绝不可能留在魔宗。

      “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们拿将离的生命谋局,真是冷血至极,我不管魔尊这边有什么打算,神域,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也不可能辜负蓝澈。”

      “蓝澈?那个未央庭神君?他许了你什么?让你这般着急。”楚莫辞道。

      “他许了我终身。”楚雁离白了他一眼,而后继续道:“今日我原想同你说说我的事情,没想到,竟意外的得知了另一个真相。”

      终身?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莫辞表面上风轻云淡,但是内心却有些躁动,他很好奇在这短短的一年里,楚雁离在神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和蓝澈扯上了关系。

      他可是连商丘就忌惮的人,是魔宗的宿敌,现在听楚雁离的意思,他不光在神域过得还不错,甚至还把人家未央庭的神君骗到手了?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若此事是真,那便可难办了。

      “那你现在不妨说说,你和蓝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与我相知相许,现下整个神域都知道了我与他的关系,此事也算是为神魔两界开了一个先河,若君上真的没有抱旁的心思,那么我与庭宣君的事情便是有益无害。”楚雁离道。

      “但若君上另有打算,那下一个受难的,就会是我。”

      “无论是神域还是魔宗,都会想要了我的命。”

      这一句,楚莫辞没有怀疑,他很清楚楚雁离现在的做法,就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和蓝澈若是真的在一起,神域方面或许因为蓝澈的身份而让步几分,但是放到了魔宗这边,商丘并不一定会保他。

      “胡闹!”楚莫辞当即反对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怪不得之前给你说的亲事你一概不应,原来你是对男人感兴趣。”

      “这魔宗之内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吗?非得去招惹神域的人?”

      这反应楚雁离倒是不意外,毕竟他在神庭的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这种反对的声音,楚莫辞说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若换了风知还他们,指不定要怎么辱骂自己。

      “这与他的身份性别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是庭宣君本人。”

      “他很好,什么都很好,他这样的人愿意低眸看我一眼都是我的荣幸,更何况他也可以抛开一切不顾,同我结成道侣。”

      “除此之外,他与我志向相合,我们都在为了打破神魔之间的偏见而努力,我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辜负他。”

      楚雁离不知,方才还情绪激动的他此刻越说脸上越显平静,只要提起蓝澈,他的心就定下来,无论前路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他都可以勇往直前。

      但他这幅模样,却引得楚莫辞万分忧心,他得想办法阻止,否则他会没命的。

      “作为你的兄长,我觉得我必须要提醒你,神域的人不可信,尤其是蓝澈,他……”他的话还没说完,楚雁离就有些不高兴,楚莫辞可以说他不懂事,说他不识大体,但是,他不能说蓝澈的不好。

      “别总是用兄长的身份来压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凭什么你总认为,你说的就一定对?”

      “淮洲,你能不能……”

      “我不能,不要和我说什么为了我好这样的话,我不需要。”

      为了避免楚莫辞说出他不想听得话,楚雁离直接将他噎了回去,这一刻,原本还能维持风度的楚莫辞彻底炸了锅,他将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而后生气的说道。

      “他是神域的天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喜欢他,是不是疯了?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魔宗圣君,他是在利用你而已,等你失去价值,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

      这种话,蓝澈应该应听了多次了吧?楚雁离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心疼蓝澈,在魔宗,能这样质问他的,只有楚莫辞一个人,而在神域,蓝澈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

      他真的受的了这样的压力吗?

      越想楚雁离越是在心底升腾起一股勇气,蓝澈能做到,他也可以。

      “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今日同你说这件事,也没指望你赞同,只是看在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的份上,告知罢了。”

      “楚雁离!你给我清醒点,魔宗与神域,是世世代代的宿敌,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还是那个蓝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信了他的鬼话?”楚莫辞有口难言,在言灵死契的影响下,他能给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以楚雁离的个性,一定会和自己死磕到底,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说出这番极为伤人的话。

      听到这里,楚雁离也再也耐不住心里怒气,当这楚莫辞的面直接把他的陈年旧事扒了出来,并指责他根本不懂的什么是爱,所以才会辜负了乔心尘,而后便转身从醉吟楼离开。

      可刚出了醉吟楼的门,楚雁离就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似乎说的太重了,他并非生性他明知道那是楚莫辞不能提及的伤痛,但还是故意揭开,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唉,都怪自己一时嘴快,这说话不过脑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楚雁离懊悔道,他刚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向楚莫辞道歉的时候,恍然间想起了刚才因为蓝澈而跳过的话题。

      商丘到底要做什么?

      楚莫辞不能说,不代表自己不可以去找商丘询问,虽然这样的举动很冒险,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大不了,就按照之前与蓝澈计划的那样,对商丘发起挑战。

      两界的事情大过天,他和楚莫辞的事情先暂且放放吧,改日再去向他赔罪。

      楚雁离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荧惑魔宫,商丘还在办公,一听是楚雁离回来了,脸上便透出一股无奈的笑意,他屏退周围的守卫,而后让楚雁离进来说话。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怎么又回来了?”

      “请君上先恕淮洲的僭越之罪,淮洲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楚雁离跪地行礼道。

      商丘一见他如此,便将手中的笔放下,而后托腮看着他道:“恕你无罪,不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看来你从淮书那里感知到什么是吗?”

      “此事与我兄长无关,是我有事情要请教君上。”一听扯到了楚莫辞,楚雁离赶快撇清关系,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连累楚莫辞。

      “无妨,我信的过淮书,你是察觉了他身上的言灵死契吧?”

      “他应该也警告过你,不要过分打听此事,对吧?”商丘的猜测十分准确,楚雁离只得点了点头。

      商丘拿起身旁茶杯饮了一口,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该来荧惑魔宫,更不该来问我,言灵死契,代表的便是不能说不可说。”

      “君上可是在为起兵而拖延时日?”见商丘兜圈子,楚雁离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合适了,商丘本来也不太看好议和,上次神域的书信送到后,魔宗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在刚到神域之时,将离就提醒过自己,商丘另有打算。

      一年的时间已到,那些游离在各处被心魔控制的魔甲军现在应该集结训练完毕,所谓的建立中枢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妥协之举,而是在开辟第二战场。

      但是这终归是猜测,只要商丘不承认,他便不能有任何作为,楚雁离心道,这一点,估计未央庭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定然也有所感知,恐怕蓝澈没有同自己说这个是不想让自己劳神。

      但是自己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淮洲,言多了。”商丘有些不悦,他虽然答应了楚雁离不追究,但是他这样一直没完没了的问下去,实在让商丘看不清楚雁离的态度,再加上商丘在神域的安插的人马也不止有将离和他,所以楚雁离与蓝澈的事情,也早早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现在这样的逼问,楚雁离又是站在什么立场?

      “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血脉无论何时都不会因为你的立场而改变。”

      “淮洲啊,我知你议和是为魔宗考虑,所以不会治你罪,但是,你与蓝澈之间的事情,你最好理理清楚。”

      “在你没有考虑好之前,这内部议事,你都不必参与了。”

      “回去吧,别浪费了淮书的一番苦心。”商丘见此直接下了逐客令,这一举动无异于承认了楚雁离的猜想。

      楚雁离心知自己若是再执着下去,可能连这荧惑魔宫都出不去,便再次陈情道:“君上,淮洲此生都是魔宗人,这点在去到神域后,我便更加明晰,但君上,建立中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便是为了屯兵,此举也是上上之策。”

      旁的商丘没有听进去,但唯有这一句让他原本蹙起的眉头有所舒缓,“哦?不妨说说,为何是上策?”

      “君上既然知道我和蓝澈的事情,那也应该明白,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未央庭实力超群,蓝澈手下的风陆二将我与他们正面交过手,便是魔宗派出魔化军,恐怕也占不了上风。”

      “君上,讨回荣耀虽然重要,但保存实力更重要,现在若是出兵攻占神州,只会引得诸界不满,那白玉京人脉甚广,设立枢纽得利的是诸界界主,此刻贸然毁约,诸界必然非议,若是白玉京号令诸界抵抗,吃亏的只能是魔宗。”

      “不满神域高治的人绝不止我们,枢纽建立,于魔宗而言,是广纳盟友的机会,若是多界合围,那么只需一役,便可讨回所有。”

      “君上认为,淮洲说的可有道理?”

      情急之下,楚雁离只能假装自己是在为魔宗考量,尽管这样的言论有些对不住蓝澈,但是他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换取商丘的信任。

      蓝澈一定能理解吧?

      商丘淡淡一笑:“有几分可信,看来你没让那个未央庭神君迷了心智。”

      “淮洲,你若想促成此事,我可以同意,但是,你也需答应我一件事。”

      “继续留在蓝澈身边,将他的一言一行都告知与我,若是能探得未央庭的军力部署,我记你头功,升为代尊使,从今而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让自己做他的内线?楚雁离没有想到商丘居然会想让自己去蓝澈身边刺探情报,他本能的想要拒绝,甚至想要开口责骂商丘这强人所难的行为。

      可是这一刻,楚雁离却忍住了,他攥紧拳头,脑子飞快的思索着,商丘已经给了他机会,要不要把握全看他自己。

      魔宗和蓝澈,到底哪个更重要?

      他是魔宗中人,这是无论何时都洗刷不掉的印记,如果他真的选择背叛,选择与蓝澈为伍,那么魔宗覆灭之日,也将是他的死期。

      但若选了魔宗,他又该怎么面对蓝澈?

      更何况,这中间还夹着一个将离。

      “不必着急回答,等你想好了再来回复。”商丘看着楚雁离为难的样子,淡笑的摇了摇头,而后用干净的布帕擦拭着那块他经常放在手边的甲片。

      “我答应。”楚雁离低眸道。

      “我答应君上会如实上报蓝澈的所有行踪,但请君上不要牺牲将离,他忠心耿耿,从无错漏,不应该成为两界的牺牲品。”

      还挺重情重义?商丘欣赏的看着他,此刻他根本不担心楚雁离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自己手里捏着的王牌足有两张。

      在得知楚雁离与蓝澈结成道侣的时候,商丘就已经做了谋划,这是一个极难得的机会,楚雁离这小子,确实有些能耐。

      而商丘想要的不只是楚雁离做暗线,他要的,是楚雁离亲手为他除了这个魔宗最大的威胁——蓝澈。

      只要神域失去先锋统帅,那魔宗大军踏平白夜城便轻而易举,不过他并不着急,现在只要楚雁离肯妥协,那他第一步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一切确如楚雁离所猜测的那样,商丘此举只是在为开辟第二战场而做准备,但是第二战场的真是作用,商丘并没有袒露分毫。

      至于楚莫辞的言灵死契,签订的并非是军机秘事,不过一个虚有的禁言协议,内容也只是不得回答楚雁离的任何提问。

      楚莫辞只要真的一无所知,那么面对楚雁离的提问自然模棱两可,而以楚雁离的个性,一定按捺不住心思,会折返找商丘重议此事。

      而同时,他们兄弟二人也会心生芥蒂,只要有人能捕捉到二人不欢而散的过程再加大舆论,战合两议的矛头也会落在他们身上,商丘置身事外,无论怎么做最后背负骂名的,都不是自己。

      这个时候,商丘就拥有了主导权,此战无论是胜是负,他都有了足够的回旋余地,再不济,就是将他们兄弟二人推出去挡刀,神域那边,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说辞。

      商丘思虑全面,这是一个双重保险的方案,楚莫辞既然主战,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吃紧,会向荧惑魔宫提出让滞留在神域的二人速回,但是商丘偏偏指明了楚雁离送信,留下了将离,一方面是此举若想让神域不起疑,必定要有一人为质,他卖了楚莫辞一个人情,楚莫辞自会倾尽全力回报。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牵制楚雁离,楚雁离一人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兼顾将离与楚莫辞,他越是重情,那商丘的这部棋便越稳,蓝澈对楚雁离再重要,也不可能不顾二人的死活,只要拿捏住了关键,楚雁离就会成为他最强的一把利刃。

      就算到时候楚雁离不在乎他手里的两条命选了蓝澈,他也一样有办法逼楚雁离就范,譬如说,借助一些神域的潜在力量。

      “既然如此,那等淮书订正完毕,由你将书函带回神域。”

      “至于密信的传递方式,向乐生会告诉你,此事不可告诉将离,他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是,淮洲领命。”楚雁离回答的不情不愿,但是面子上还是维持着平静,而后匆匆离开魔宫向自己的房舍行进。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商丘不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楚雁离心道,今天的对话,分明是准备良久的说辞,根本不是真心。

      还有自己没有想到的阴谋在酝酿,这时候楚雁离真的很是希望蓝澈在身边,若是有他在,二人只需稍稍商议,便可推算出现在的形式走向。

      监视未央庭的事情,要不要和蓝澈说明白然后共商对策呢?楚雁离有些犯疑,瞒下不说,若是日后事发恐怕会惹蓝澈对自己失去信任,但若说了,岂不是直接把商丘的心思推到了明面?

      商丘死活他不在意,但是商丘一死,局面也会出现变转,这要权衡的东西太多了。

      该怎么做?若是蓝澈面对这样的问题,会怎么做?

      在答应和蓝澈在一起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疑惑,只要是能为魔宗争取的,他都会竭尽所能,虽然主和派一直再被打压,但若真的要上战场,楚雁离从来没有犹豫过。

      可现在,他进退两难,牵绊在他与蓝澈之间的东西太多了,友情、亲情,他都无法放下,蓝澈固然在他心中无可替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因此而放弃其他的情感。

      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啊……楚雁离行走在街道上淡淡叹息。

      他不像蓝澈,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是一步一步爬上了这圣君的位置,但是就算晋升到代尊使,他也无法撼动商丘。

      魔尊,那是血脉的代表,他不是那个幸运儿,所以与这尊位无缘。

      尽管他的能力在所有人之上,但血脉的压制,他依旧无法改变。

      不知不觉,楚雁离便行到了自己的住处,自打他和楚莫辞闹翻后,便从他的府邸中搬了出来,虽然商丘说要赏他一套房邸居住,但楚雁离拒绝了。

      若是没有人,再大的房子也只是一个冰冷的建筑物,并不是家。他对住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有张床可以供他休息便可,所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从前与楚莫辞同住的小屋子内。

      在这里,他起码保留了一些美好的记忆,起码那个时候,他还有家人可以谈心说事。

      如今,位子是越坐越高,但人却是愈来愈远。

      他将手中的行囊随意的抛在桌子上,然后翻身躺到床上休息,可是刚一合眼,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又出现在了脑子里,如此烦乱的状况之下楚雁离根本睡不着。

      他坐起身靠在床边,而后又琢磨起要怎么同蓝澈开口的事情,这是一次上天给他安排的考题,他必须决定,要不要相信蓝澈。

      这为时一年的神域之旅,算是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走向,除了剑术造诣有所提升,他的心境和见识也增长了不少,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能再只从单一的角度出发和考虑事情,每一个决定都牵扯了无数的人。

      他开始有些理解楚莫辞,以前在荧惑魔宫,自己虽然参与议政,但是却无所顾忌,现在细想,或许楚莫辞在中间为他周旋过很多次,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蓝澈说的对,位置的高低决定了人的容错率,站在寒巅之上,每一步都必须深思熟虑,若是踏错,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不过好在,他又获得了大把的时间留在蓝澈身边,虽然是任务,但终归还是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蓝澈又在做什么呢?是在未央庭大殿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公务?还是在鸿蒙大殿与那些神官们激辩?亦或是休沐在躲懒?

      想到这里,楚雁离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微笑,似乎只有想到与蓝澈相处的那些日子,他才能感到轻松,毕竟,蓝澈送他的剑舞,是他此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他将沧渊剑抱在怀里,感受这仅存的微弱剑息,那是独属于蓝澈的味道。

      还是想想回去给蓝澈带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吧,自己不好过的这些日子,他肯定比自己还难受,买些什么回去逗他开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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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正文已经完结,前传正在更新!【不影响全文食用,只是做了剧情补充】番外不定期掉落,想看可以留言踢,本文为梦间一方系列之一,本文部分伏笔不会挖,会在其他故事中一一解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