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小孩》病小灵

14、十四章

　　“你快走呀…”
　　尹则灵轻咬牙，使了几次劲儿，门丝毫未动。

　　他仍不松手。
　　见他这副死不要脸的赖皮样，尹则灵都快要急哭了。她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要是让刘丽娟看见占易这样的男生站在她家门口，她还开了门和他说话聊天…
　　就刘丽娟那个脾气…再碰上占易…
　　一定会出命案的…

　　占易带着痞笑，目视她这副急切样子。
　　“尹同学，你求我啊。”

　　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的共同特点就是，没有底线。
　　要搁在平时，尹则灵冷淡得连个侧脸都不会给他，现在却只能软声软气的，急急忙忙地说一句：“求你，求你了！”
　　她发了一夜的烧，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语速极快，她害怕刘丽娟看到。

　　占易扬眉，得寸进尺地道：“叫哥哥。”

　　她顿了不到一秒钟就服了软：“哥…哥。”
　　声音好娇。

　　占易心里一软，坏笑着回应：“哎～”

　　楼梯是白瓷砖的地板，经年使用，有灰黑色裂痕，刘丽娟穿了一双矮跟的皮鞋，踏在楼梯的地板上，声音明亮清脆，一步一步，一声一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她急得眼神一直左右闪动。
　　占易仍然不着急。

　　时间仿佛停止了。
　　他伸出手，把药袋子递到她的面前。

　　尹则灵这回终于接了过来。
　　她仰着头哑声对他说：“你快走吧。”

　　白皙的脖颈纤细柔软，她的眼角泛着红，眉目疲倦，嘴唇几乎是惨白的，表情里是不开玩笑的祈求，看着脆弱可怜。
　　怪招人心疼的。

　　他抵着门的那只手自然垂下。
　　刚刚那股捉弄人的调皮表情在他脸上消失不见了，他妥协一笑：“那明天见，尹同学。”

　　门合上到门框的缝隙间，她看见他跑上了天台，身影飞速，发丝跃动。

　　她回过神来，赶紧把药袋子塞进药柜里，整理几下衣着头发躺回了床上。

　　钥匙转动。

　　刘丽娟已然到家。
　　“小灵，晚饭吃了没。”

　　她装模作样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回客厅里乖巧地坐着：“我已经吃过了。”

　　然后又帮刘丽娟打开了电视机，迅速把刚刚那个还锁定在偶像剧的栏目换成了法治节目。
　　刘丽娟一边脱鞋一边和她唠嗑：“你舅妈下午是不是打电话来了？”

　　“嗯。”

　　“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表姐要转到我们学校了。”她回。

　　刘丽娟不言许久，她进了厨房，起锅烧油，在炒米粉。

　　“还饿不饿，吃不吃东西？”

　　尹则灵摇摇头：“我饱了。”

　　五六分钟时间，一大碗米粉就炒好了，鸡蛋豆芽加上葱花，香气四溢。刘丽娟独自坐在小饭桌前，端着碗，拿着遥控器把音量又调大了几格。

　　她接着上面的话头继续说：“她跟你不在一个班吧？”

　　“她在十班。”

　　“你舅舅也真厉害，宜城高中也能搞进去，不晓得去求了哪个…”刘丽娟用有点调侃的语气说。
　　尹则灵听出了一丝蔑视。

　　“在学校里跟露露好可以，出了学校就别跟着她乱跑，你那个表姐净交一些不干不净的朋友。”她厉声嘱咐着尹则灵。

　　“你舅妈和我说，有一回露露说是去和闺蜜吃饭，结果出门逛街，在半路上正好撞见她和一个男的手牵手走在一起。”

　　“你舅妈说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染一头黄发，穿的巾巾掉掉的，走路一折一折，跟个二流子一样…”刘丽娟满脸的嫌恶。

　　“叫分手还闹，后来上了高中没几天就断了，女孩子家家的…搞这种事情…”

　　尹则灵听得发怔。

　　刘丽娟说的这人和占易挺像的，吊儿郎当的二流子。只差一点，她就和她表姐一样了。

　　-

　　夜幕降临，她坐在电脑前无声地看绘画视频。
　　外头开始下起了雨，雨滴坠在遮阳棚上，噼噼啪啪的脆响，她半开了窗户，晚风夹着湿润的茉莉香，沁凉舒心。
　　交流群里人们在讨论着十一月在北城开的一场大型漫展。他们多是自由画者，有的是对漫画有兴趣，赶上这场大型活动，人人都跃跃欲试。
　　要么是准备带自己的漫画本子去参加，要么是去会上会面同僚，还有人是去买喜欢画手的限量本子。

　　“我南允一枝花，有没有和我面基的啊…”

　　“coet的本子谁能帮我抢一抢！我们学校是月假，老子撞课了，过不去啊！”

　　“学生党惨兮兮，北城漫展正式更名为，得不到的一番宝藏…”

　　“还好还好，我是上班的，可以请假！”

　　消息提示图标闪动，房间里静谧安然。

　　膝盖上搁的是她的画板，一笔一笔，轻柔的唰唰声，她在跟着练习视频上的画作。
　　一个有声的消息提示响起，是特别关心是私人消息。

　　小七月：你看见那个消息没，十一月份的北城漫展。

　　她放下铅笔，暂停了课程，键盘啪嗒啪嗒一连串响。

　　灵灵子：看见啦。

　　小七月：你本子画得咋样。

　　灵灵子：之前那个没画了，我有一个新的灵感。

　　小七月：啥？送葬队拉二胡的和入殓师的爱恨情仇？

　　灵灵子：那不是你的故事嘛，我怎么能剽窃呢。

　　小七月：gun～

　　小七月：所以到底是啥？

　　她抿嘴一笑。

　　灵灵子：飞鸟和鱼的爱恨情仇。

　　小七月：昂…你改画动物世界啦！

　　灵灵子：这是一个比喻，你看不出来吗？！

　　小七月：咦～这比喻挺…台湾偶像剧的…

　　小七月：那你去不去的，漫展，这次规模超级大！

　　灵灵子：看情况吧，地方太远了，而且周六我有课，就算要去也只有周日半天，来回车程还要时间……悬～

　　小七月：你上次那本子卖那么好，再有这次北城的大展，你就出名了呀！

　　她和七月是在宜城的一场漫展上认识的，七月刚开始是她的小读者，后来她们就成了朋友，经常一起去各种展会，七月还帮她卖过本子。

　　这些事情她从没和刘丽娟说过，是只属于她自己的一块秘密领地。

　　尹则灵的手悬在键盘上，刚想给七月发，业余的漫画师能有多出名，顶多就在漫展上卖出去一两百本半成品的漫画本子。

　　忽然，电脑屏幕不正常地闪烁了几下，竖黑条竖白条细细密密地乱舞。
　　她被吓到静止不动，又过了几秒，电脑彻底黑屏了。

　　她重新开机，但是打不开。几次反复，都是一样的结果。
　　看来是电脑挂了…聊天聊到一半突然歇菜，不知道七月会想啥。

　　她认命地叹了口长气。干脆放弃了。

　　半晌。

　　房间里又陷入了只有雨滴声的宁静。
　　灵感在一丝一丝地溢出。
　　电脑桌上，零零落落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张已经画好的漫画分镜图。

　　窗子上的捕梦网羽毛被吹得扬起，海蓝色在深夜里柔波似地起伏，荡漾出一个美梦的弧度。
　　画纸上，那人幽深的眼神似乎在对她诉说着一个夜晚的秘辛。

　　“尹同学，你在画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