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Ormosia

6、Chapter 336 二选一(上)

　　一支疫苗和两个人，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云希声

　　三个人捂住鼻子，忍受着酷热和臭气，顶着烈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火车站走。天色开始暗了起来，但气温没什么变化，甚至因为这下雨前的征兆而变得更加令人闷热难耐。
　　“我可真是受够了。”云希声拿学生证给自己扇风，隔着墨镜冷星也能看出她面色不善，“整一个暑假就没消停过，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让我享两天清福。”
　　“啧。”冷星斜睨着她，“说得好像你经历了什么生死时刻的事件一样。而且凤城咋就成是非之地了？至少目前还没有特别明显的……”
　　身后的河水忽然“哗啦”响了一声，冷星瞬间转身抽出匕首，一脸警惕道：“什么人？！”
　　回应她的只有几圈散开的涟漪。
　　“你也别太神经紧张了。”云希声安慰般拍拍她，“再说了，我很怀疑你这玩意会被安检当场收缴吧？实在不行先叫个快递寄给我父母，我帮你收着。看你这匕首挺别致的，真被充公了就惨了。”
　　冷星刚要回答，河水突然涌出一大圈波纹，伴随着流动的水声，一双赤红的眼睛从河面处冒了起来。
　　“水怪来了啊啊啊啊啊！”冷旻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姐姐快跑啊！”
　　冷星和云希声从冷旻处受到的惊吓比河里的未知生物更甚，两人一时间忘记思考，遵循着冷旻的指令，下意识地向前狂奔。三个人跑了几百米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而身后没有任何怪物追杀的迹象。
　　“这是要干嘛……”冷星体力是三人中最差的，之前被暴晒又惨遭臭气袭击，再开足马力跑上几百米，此刻精神濒临崩溃，“你是不是灵异小说看多了？”
　　她膝盖发软，扶着一颗行道树，努力遏制喉头翻涌的恶心感。方才的人类残肢没击垮她，但□□疲累对她的作用显然大于精神攻击。她甚至都不再想赶往车站迅速跑路，而更乐意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哪怕她内心很清楚，云希声口中的“是非之地”不掺一点水分，只是她口头上不肯承认罢了。
　　“已经快六点半了。”云希声看了一眼表，“就算是夏天，也快到天黑的时候了。你能行的话就赶紧的，夜长梦多，这趟车错过，我们今天就出不了凤城了。”
　　“明天走会怎么样？”
　　“你还想明天！”云希声瞪她，“传染病医院那边说情况快控制不住，我们亲眼见到满地血迹和一截胳膊……”
　　冷旻一听见那截胳膊，立马脸色发白，看起来快要晕倒了。虽然她比冷星生龙活虎得多，但面对这类血腥恐怖的事物时，胆子连自家姐姐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还有刚才河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眼睛发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冷星暂且忽略了自己的不适，扶住妹妹，给了她谴责的一瞥，但云希声置若罔闻，坚决地说了下去，“你感觉很好吗？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吗？会不会出事只是时间问题，最幸运的就是我们能在发生什么前逃离这个鬼地方！”
　　“你说得对。”冷星一脸低气压，但肯定了她的观点，“事不宜迟，虽然我非常想休息，不过的确……得尽快离开才对。”
　　然而幸运e不可能有顺利离开的机会，等她们疲惫不堪地到了车站，准备安检时，才目瞪口呆地发现候车厅里一片狼藉。
　　眼神怪异的安检人员仿佛已然神志不清，扭着脖子，要她交出身份证。候车厅里好几个人扭作一团，正在用指甲专心致志地攻击对方。冷星汗毛都竖起来了，想要立马消失，后面的乘客却在不耐烦地推搡着她。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你不坐车就让我们先进去！”
　　“你进你进……”冷星一手按住妹妹，一手拖回准备掏身份证的云希声，“请让一让，我们要出去。”
　　“冷星，你到底要……”云希声“离心似箭”，根本没管那群斗殴人士，因而抱怨了一句。
　　“你没看见啊！”冷星压低声音，语气却很冲，“这些人都很怪！”
　　“就好像狂躁症犯了似的。”冷旻补充了一句，“也没人管管，在车站里打架。”
　　三人出了安检的地方，冷星才指着玻璃说：“管什么管啊，你自己看。”
　　很明显，玻璃被潦草地擦过了，但并没有掩去之前留下的痕迹。
　　是血，尽管近乎不可见了，可敏锐的冷星即便看不到血迹，也闻得见残留的血腥味。
　　“擦过了一大片。”云希声毛骨悚然，想到了自己在泉城的经历，“这里可能喷溅过了很多血。”
　　“我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想。”冷旻加入了对话，“你们有没有看过行尸走肉？”
　　云希声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位小妹妹猜到了真相。她毫不怀疑泉城经历的一切又要在凤城再次上演，从在操场见到那只奇怪的狗，并且叫蔷薇亲王来看开始，这种感觉便扎根心中了。
　　“你觉得有丧尸吗？”
　　“我觉得那个安检的人很奇怪。”冷旻压抑着恐惧道，“他那种眼神不像人类，而且我总觉得他有种迫切的渴望，仿佛猎人期待着猎物落入陷阱成为自己的晚餐。”
　　冷星头皮都快炸开了。头脑中警铃大作，从残肢开始就搅得她不得安宁，此刻关于危机的想象终于有了清晰的轮廓。
　　“如果……”她嘴唇颤抖，望着云希声道，“按照你说的，类似于生化危机的传染病暴发，那这里有人被感染成了什么其他物种呢？更坏一点，他们其实还残留着人类的智能，想要把正常人骗进去，当成自己的……就像我妹说的，期待猎物落入陷阱成为自己的晚……”
　　她还没说完，身后炸开了一连串声音，仿佛多米诺骨牌坍塌式的连环爆破。玻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溅到她们身上带起尖锐的痛感。奇异的吼声夹杂着哭喊和尖叫，还有人慌不择路地逃出来：“怪物！有怪物要吃人！”
　　危机这种鬼东西，永远是撞日不择日，从来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饶是云希声和冷星两人思虑周全，都快逃出生天了，没想到临门一脚，老天又把她们踹回了地狱。坐车是没指望了，能保住小命都该感谢上帝了，三个人一扫疲累，以炮弹出趟的速度朝着反方向跑，跑到纷纷体力不支跪在地上，才不得已停下。
　　一阵诡异的风声自背后呼啸而来，冷星猛地转身，掏出匕首，直接招呼了被感染成怪物的人一刀。
　　他目眦欲裂，赤红的眼里全是怨恨，还想垂死挣扎，但冷星没留下任何机会。她冷静到近乎残酷，快准狠地直接照着心口插了下去，接着拔出匕首，又对着太阳穴扎进去。
　　血如泉涌，浸透了冷星的前襟，有一部分喷到了她的胸口 。其余两人看着冷星如此利落地下手，心底一阵发寒。
　　“冷星，你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我以为之前你看胳膊无动于衷已经够凶残了，没想到你捅起人这么利索，简直熟练得让人心疼……”
　　“姐，你到底是学医救人还是当兵杀人啊，我怎么觉得你……”冷旻也怕得瑟瑟发抖。
　　其实冷旻的害怕远不止是看到冷星下手凶残引起的。生物常常会存在某种莫名其妙的，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危机感。冷旻在看到那些血腥痕迹时，除了害怕，心底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觉得大事不妙了。
　　某种不属于自己的念头正在复苏，如寄生虫张牙舞爪地盘踞在脑海中，叫嚣着她和被冷星杀死的那个人才是同类，甚至更可怕的，鼓动着她杀死此刻专心致志地翻找死人口袋，毫无防备的冷星。
　　“这人好像是个便衣警察。”冷星翻了一圈，居然摸出了一把枪，“也算我走运，刚才直接下手，否则以我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不可能打过警察，何况还是变怪物的警察。”
　　“我觉得这里也不保险，离车站也就几百米，我们最好还是……”
　　云希声话没说完，一辆疾驰而来的车砰地撞到道沿上，吓得她迅速跳开。紧接着，发疯的司机红着眼扑了过来。
　　冷星迅速打开保险栓，借着司机袭击云希声无暇顾及背后的工夫瞄准射击。火花炸开，子弹射中他的胸口。
　　毕竟是移动目标，冷星虽然准头很好，但并不像千汐月那样的职业军人。而且□□警用□□精度比不得军用，可以说十分感人。司机尚未毙命，吃痛后又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她，几秒后闪电般发起了攻击。
　　冷星一把推开冷旻，就地一滚，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举枪瞄准怪物，又扣动两次扳机。一枪打中他的肋部，一枪再次打中胸口。变成怪物的司机哀嚎着试图垂死挣扎，冷星干脆奔到他背后，用冷兵器直接结果了他。
　　“呼……呼……”咣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冷星手腕发酸，像耗尽了全部力气。怪物司机轰然倒下，溅起一片尘土。
　　云希声吹了个口哨：“可以啊冷星，double kill！”
　　“姐，你还会开枪啊！”冷旻努力和蠢蠢欲动的欲念斗争着，此刻它还在鼓动她杀死冷星，“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枪是什么样？”
　　“夺过来！把她的枪夺过来！然后杀了她！”那个声音恶狠狠道。
　　“就看一眼哦！”冷星摊开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我怕出事，所以不敢给你。在我手里至少还能起点作用。”
　　“我说，各位要不要考虑下开车跑路？”云希声今天头一次绽开灿烂的笑容，她晃了晃手指，指着那辆被怪物开过来的车，“上面还插着钥匙，而且很巧，我高中毕业后刚好学车拿了驾照。”
　　“我同意。”冷星又在两个死人——准确来讲已经是两个死去的怪物身上搜刮了一遍，找到了一个替换的弹匣，“我们开车出城吧，只能寄希望于某位新手司机的驾车技术不要让我们栽到沟里了。”
　　“那就交给云希声姐姐了。”冷旻甜甜地笑了一下，哪怕她心里越发冰凉，“等我们到了秦都，这些就算结束啦。”
　　然而她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在嘲笑：“结束？结束什么？你作为人类的日子倒是要结束了！你敢让她们知道你是个怪物吗？”
　　她当然不敢，脸色白了几分。
　　冷星和云希声权当她是被吓的，尤其冷星清楚她这方面“外强中干”的本性。以前姐妹俩去游乐园时，在空中尖叫的永远是冷星，等进了鬼屋，就换成冷旻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姐姐身上不下来了。
　　“我也想快点到秦都。”云希声拉开门，哀怨地瞥了一眼方向盘，心脏还剧烈地跳着，“虽然直接作战的是冷星，但怪物的目标是我啊！”
　　“很奇怪，我的反应速度似乎比以前快了。”冷星先让妹妹钻进出租车，然后在她旁边坐下，端详着自己的双手，“除了有时候手指会神经质地抽动以外，别的都很好。”
　　“抽动？”云希声拧动钥匙点火，出租车垂垂老矣的身躯嗡鸣着，随后开始工作，“听起来像触手怪之类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是神经方面的问题。”冷星注视着悬在空中的右手，“中间那几根手指会不受控制的颤动。幸亏不是整只手，不然我都要怀疑自己提前衰老，得了帕金森。”
　　“我比你还大呢，你要都得了帕金森，我也不敢摸方向盘了，说不定老年痴呆，连路都不认得了。”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了，专心开车，我迷瞪一会儿。”晕车的感觉再度袭来，冷星只能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尽快睡着。
　　或许因为极度疲劳，平常睡眠质量很差的冷星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有无边无际的水，呛得她不停咳嗽，却又咳不出来。还有人拿着一把刀，对准她的掌心狠狠地插了下去……
　　猛烈的撞击震得整台车都颤动不已，冷星一头磕在玻璃上，醒来时眼冒金星，甚至顾不上令自己心有余悸的梦。
　　“发生啥事了……”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头，冷旻也在一旁揉鼻子，手机里高德地图还在尽职尽责地导航，“车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