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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先天剑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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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昨晚的前半夜对苏谨来而言不怎么好熬,好在他最终还是克服层层困难睡着了。次日清晨,他换上了那件碧青滚边的莲白色燕氅。入室弟子服不比以前的那套对襟短衫,不大方便像往常那样将玉佩放于怀中。左思右想之下,他最终还是将玉佩牢牢地挂回了腰带上。
待他洗漱完毕来到练剑坪,只见那练剑坪上早有一人身背一柄玄铁剑,却手持木剑练着一套他未曾见过,却又似曾相识的剑法。那柄剑被他舞得风生水起,仿佛他手中的不是练习用的木剑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
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那人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看向这边。苏谨这才意识到,练剑坪上的这位是昨日那个让自己不必太过拘谨的大师兄,相较于昨日那般的平易近人,练剑时的玄屿却是显得有些气势凌人。
玄屿见是小师弟如约早早地来到了练剑坪,一改方才的锋芒毕露。他走下了练剑坪,面带笑意的看着苏谨,“来了。”
“师兄早。”苏谨朝他点了点头回应道。
“方才我那套剑法你看了多少?”
苏谨在琢磨,玄屿这么问是因为觉得被他偷师所以感到不悦,还是单纯的想知道自己看到了多少。刚认识这位大师兄不过一日,一时间他也摸不太准玄屿到底在想什么,只得缓缓试探道:“我不过刚到一会儿而已,约莫是……这套剑法的末尾处。”
“唔,之前的大半段你都没看到啊。师弟想看我从头给你再练一遍吗?”玄屿思索了片刻后回到。
“啊?”苏谨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懵。
“哎,这是执剑长老门下独传,据说为初代执剑长老所创的剑法,过两日你也得学。我今天叫你早些来的意思就是想先给你示范一下,好让你心里先有个大概,到时候师尊教起来你学的也不会太费劲。”
“……原来如此。”
玄屿一边转着木剑一边自顾自的说:“你是不知道,五年前我刚开始学这套剑法的时候那叫一个困难。虽然说起来有点大言不惭,我自认算是同期里悟性最高的了,结果光是这起式我就学了一年多。”而后他停下了转剑的手,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又继续道:“后面那半年我都有些自信心受挫,差点就一蹶不振了。”
“这套剑法竟如此之难?”苏谨有些诧异。
“嗯,我怕你到时候也会陷入那种落差感,所以想先让你心里有个底。”
“有劳师兄为我如此费心了。”
玄屿摆了摆手,话锋一转道:“师尊今年本来是不打算收徒的。”
苏谨不解的微微歪着头看向玄屿。他将木剑收起,负手将其背于身后,眼睛盯着地上一颗小石子缓缓说道:“想必是师弟身上确有什么过人的资质,否则师尊那日也不会同掌门当着众人的面抢人。“玄屿顿了顿,抬头看着苏谨,“说不定……这套剑法你会悟得比我还要快得多。”
苏谨摇头道:“师兄谬赞了。”
玄屿没接话,转身跳回了练剑坪。“我从起式练一遍,看好。”
重新回到练剑坪的玄屿周身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种锋芒毕露之感,苏谨不大明白是这套游龙剑法本身就带着这种气贯长虹的气势,还是玄屿练起剑后会本能的显现这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气场。
这边玄屿刚练到一半,就听得不远处来了一人开口道:“你们两个来得还都挺早。”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玄屿一抖,差点把剑掉到地上。
“弟子见过师尊”
苏谨和玄屿异口同声的抱拳开口道。
“嗯,你这是在给玄徵做示范?”
“师尊误会了,弟子只不过是想给师弟做些心里准备罢了。”
静珩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徒弟相处的如此融洽,同以前他与师兄的相处比来简直好太多。随后他转头看向练剑坪下的苏谨。
“玄徵。”
苏谨愣了须臾,反应过来是静珩在喊自己后连忙上前道:“弟子在。”
“你才刚入门,不宜直接练习剑术,先从门派心法练起如何。”
“是,全凭师尊安排。”
静珩看起来心情不错,“那今日便先教与你一套通用心法,修身养性。待到合适的时机,再教你剑术。”
说罢,静珩用双指并拢指地,示意苏谨站过去。简单的传授了他一套门派内静心修身用的心法,末了还给了他卷心法修炼启蒙。
“多谢师尊教诲,弟子一定勤加修炼。”
“嗯。若无别的问题,今日你可以先回去了。”
苏谨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弟子这便先行告退了。”
他转身退出了练剑坪,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方才静珩给的那本心法启蒙。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练剑坪上的二人便开始以他为话题中心交谈起来。
“玄屿”
“弟子在。”
“你觉得你这位小师弟,资质如何。”
“……师尊会为了收他而当着众人的面同掌门抢人,想必师弟必有过人之处。”
静珩低头看着玄屿没作声,半晌过后才开口继续道:“玄徵,是个先天剑魄。”
“先天剑魄?!是那古籍中所记载,人剑合一的转世?”玄屿被静珩的话惊得连语调都不自觉提高了两个度。
“不尽然,古籍之中对此略有夸大。先天剑魄并非人剑合一的转世,而是前世常年与剑为伴,剑入其心,如其魄。”静珩摇了摇头,而后继续:“不知为何,玄徵身上剑魄的气息极弱。我猜想他的剑魄要么不完整,要么是还未完全觉醒,亦或是……二者皆有。不过无论如何,在他修成之前,切勿将此事声张出去。”
玄屿的思维开始有些跟不上静珣的话语。静珩见大徒弟面带疑惑,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伸手拍了拍玄屿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道:“倘若日后他的剑术突飞猛涨,甚至超越了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他生来如此,非吾等常人能比之。”
然而此刻的玄屿全然沉浸在“我的小师弟居然是个传说中的先天剑魄?”这一惊人事实中,全然没有静珩所想的失落感。
另一边,苏谨离开练剑坪后并没有转头直接回栖凤院,而是绕去了摘星阁。不同于文澜阁,摘星阁只供门派入室弟子和各位长老查阅典籍,因而这里面的藏书相较于浅显模糊的文澜阁藏品而言,要更详细也复杂得多。他此番前来,实则是来找一找是否有寻人用的卜卦之术,顺带看看有关天命天谴的古籍。
作为“天下第一峰“的内部藏书楼,摘星阁的确非常合格。正中央的阁楼外表三层实则四层,中间另辟一层为暗阁,用以收藏一些不宜暴露于日光直射下的典籍。院中种有一颗约莫六丈高的老槐树,两侧各有二层廊楼与阁楼连接,一定程度上为阁楼庇荫又不失干爽。阁中藏书除暗阁以外均可外借,根据个人需要可以选择一到两个月内归还。
好巧不巧,他刚走进正阁就听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了熟悉的一声“苏谨”。闻声他抬头往上,瞧见了已是掌门大弟子的祁枢。
“你怎么会来摘星阁?”祁枢说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祁师兄此言差矣,我看起来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吗?”苏谨嘴角上扬,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悦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祁枢也懒得接他这茬儿,“你今日修行已经结束了?”
“嗯,倒是祁枢你……身为掌门大弟子,不是应该很忙吗。”
祁枢走到他面前站定,“我也才刚入门,还不是很忙。今日也不过是讲了些奇门遁甲的运作原理罢了。”
苏谨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抱有一大摞书卷:“你手里这些……”
“哦,我想着自己来寻些法阵相关的书籍先看着,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祁枢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苏谨倒是觉得这些书挺新鲜的,以前杂修时接触的奇门遁甲不过是些皮毛,祁枢手上抱着的这摞可就不同了。想到这,他脑子一热,开口问道:“祁枢,等你看完这些书,能给我讲讲内容吗。”
“你对此感兴趣?”祁枢并没有料到这个擅长剑术的苏谨竟然还对法阵感兴趣,他一直以为苏谨只是为了过三才试,所以才会在法阵上下功夫。
“呃……嗯。”苏谨自己也说不清对法阵到底感不感兴趣。他只是觉得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和自己及冠那场灾祸有关的线索,那就干脆什么都学一些,常言道,技多不压身。万一真有什么大灾,说不定也能以此捡一条命回来。
祁枢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说道:“那要不这样吧。每逢休沐之日巳初,我们就于摘星阁的廊楼碰面,到时我再同你细说。如何。”
“好啊,一言为定。“苏谨应的很干脆。
“我一会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嗯”
被这事打了个岔,苏谨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来摘星阁找什么的。待祁枢离开摘星阁,苏谨便在摘星阁的一层顺着书格一栏一栏的漫无目的地翻看着,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卷熟悉的书——《太华山记》,他突然回想起了此前虞竑有提到过这卷书。左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来找什么的,干脆将其拿出,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太华山记》并非仅只记载关于华清峰的一卷门派事迹史,它更接近于一本杂集,记录着整座山上大大小小的生灵和相关事件。此书共分为:天、地、人,三卷。记录了从西汉初期一直到西魏中期有关太华山的一切。天卷记载的多是有关太华山气候环境,地卷则多专注于记载描述山中地形植被,动物图解。而华清峰作为太华山上最大的门派,自然被收录进了人卷之中。
人卷中关于华清峰的记载并不是非常详细,但也不算粗略。据此书记载,华清峰成立于永元十六年,由初代掌门同其三位师弟一起创立。
华清峰创立约一百二十六年后,门派曾收过一位天赋极高,素来喜好穿黛蓝滚边茶白色鹤氅的散仙,而后门派为其初设了执剑长老一职。故而在此之后,华清峰的历任执剑长老皆着黛蓝滚边茶白色鹤氅以示区别。山门处的牌匾亦是出自该长老之手。
与之同期,有华清峰唯一一位观星长老,传闻此人因窥得天机,遭天谴后过世。华清峰也因此取消了观星长老一职。
后来初代执剑长老因天魔袭击人界受了重伤,伤及脾肺经脉,于建兴十三年仙逝。仙逝前曾为华清峰留下一个“护山大阵”,阵眼藏于其门派的某处,该阵法在初代执剑长老仙逝后,由后续历任华清峰掌门定时前往修缮。
此“护山大阵“不单是能阻挡世间大部分的魔物灵体入山,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本门的入室弟子在未经允许下私自下山。若是不想触发阵法出入华清峰,本门弟子须身持门内颁发的令牌,非本门人士出入华清峰则需走前山由门内弟子看守的山门。
人卷关于华清峰的记载比较详细的基本就那么多,不知为何,此书对于创立门派的初任掌门并未作过多笔墨,反而详细记载了初任的执剑长老。
看了大半天的《太华山记》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苏谨,最终不得不决定还是先返回栖凤院练习静珩给他的那本清心心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