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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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如此奇遇，古往今来又能有几个？
但凡是个不傻不痴的，也该明白不能一条路走到黑的道理。
一条路走到黑就罢了，换做旁人，管他是谁，定要凭借重生这一奇遇，扭转自己的命运，将上辈子不能得到的牢牢抓在手里，断不会像肃卫这般，亲手把闻瑶推出去。
肃卫何尝不想。
只憾他见过闻瑶的真心，见过太多闻瑶看向驸马时，眼神里那深深的，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那时他请命到渝州为父报仇，闻瑶千里单骑追过来，抓着他的袖口，又气又急，语无伦次道：“你多大人了？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和我绝交？也不想想，我闻瑶怎么会为区区一个驸马杀你！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让那劳什子驸马去见鬼吧，我此生非你不嫁行不行！”
闻瑶说得出，做得到，只要肃卫一点头，那个他惦记了半生的驸马头衔，便可收入囊中。
但是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做这个驸马。
已然一条路走到黑了，肃卫不愿在一棵树上吊死两回。
闻瑶既放开手，给他一线生机，他就不能，再执迷不悟。
肃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闻瑶的卧房，踏出门那一瞬间，里面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
……
霍瑞身为男子，又伤在肩上，养了两日便能下地了。
他穿戴齐整的来探望闻瑶，刚巧在院里遇见驿官传来捷报，当即拦下询问：“可是苍溪城拿下来了？”
驿官连声应道：“正是正是，一个时辰前刚拿下来！叛军被打的落花流水！”
霍瑞笑道：“好，你不必进去了，这事我亲自和殿下说。”
如今军中上下谁人不知霍小将军入了元祯公主的眼，公主还冒死救了他一命，摆明了好事将近，对这正儿八经准驸马的话，无人敢不从。
驿官双手奉上军情文书，恭敬道：“那就有劳霍小将军了。”
霍瑞接过文书，走进闻瑶卧房，见她神色郁郁地坐在窗边的塌上，便问：“想什么呢？”
闻瑶长叹了口气，扭过头来，看到霍瑞手中的文书，顿时来了精神。
“苍溪城那边有消息了？”
“嗯，挺顺利，吴庆果然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苍溪城在珲州比较特殊，原是珲州军的驻地，而苍溪郡守更是朝廷官员外调至此，其家眷皆在奉天，吴庆料想他不敢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刚到苍溪便派人去打探郡守的消息。
得知郡守宁死不愿投诚，被叛军关押在狱中，吴庆夜里带人潜入大牢，冒死将郡守救出，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后又放话出去，称苍溪驻军跟随青教造反，不过青教以郡守性命胁迫，是朝廷仁义之师，绝非反贼叛军。
那些珲州驻军加入青教本就是为了活命，被逼上梁山，眼看着大名鼎鼎的元祯公主和平南侯爷都要兵临城下了，他们如何能不慌，暗自惴惴多日，一听吴庆这话，赶忙就下了台阶，在反贼窝里密谋了半日，又一股脑的反回来了。
吴庆与他们里应外合，没用多大力气就夺下了苍溪，苍溪城里几万石粮草也尽数缴获，可谓大获全胜。
唯一遗憾就是又让邢玉给逃了。
吴庆在公文里写到，那邢玉犹如荷花塘底的泥鳅，分明瞧见了他，一伸手去捉，似乎也十拿九稳，张开手却只剩一把恶臭熏天的淤泥。
“说的倒是怪好听，准是让邢玉给作弄了。”
“算不得什么，我们这伙人当中，顶数你歪主意多，鬼精鬼精的，在邢玉手里不照样讨不到便宜，何况吴庆呢，他这一仗打的，已然是我们的翻身仗了。”
“翻身仗……还真是。”闻瑶懊恼的趴到案几上，脸朝着窗外嘟嘟囔囔：“我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佛，怎么没一件事是顺心的，都跑来跟我作对。”
霍瑞笑道：“你不必烦心，兖州军大概这两日就能到珲州界内，到时我们前后夹击，不愁正月十五前杀不尽叛军。”
闻瑶眼珠转过来，觑着他道：“叛军把赌注压在哪？”
霍瑞摊开案几上的舆图，指尖戳上去，“咚”的一声，他毫不犹豫道：“绍安。”
闻瑶等人到珲州多日，对珲州的情况也略有些了解。
这绍安原本就是珲州最大的城池，珲州府所在，当年炀王被发配至此，虽得了一方土地，但仍有不甘，之后将近三十年里，他比着奉天景象在绍安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暂且不提，如今绍安城墙六丈之高，其中井水轻易能养活几十万百姓，周遭几座城池的粮草八成被搜刮了去，里面装着最少二十万叛军。
集一州之力，死守一城，但凡军民心是齐的，便是没长脑子的草包也能死守三五月。
攻城不如攻心。
闻瑶想到这里，挺直脊背，唤侍卫进来，吩咐道：“你去凌罗城把司苏带过来。”
霍瑞道：“我不明白，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除了拖后腿还能做什么，你干嘛总拴着他。”
闻瑶道：“你通读史书，怎么不懂，笔杆子杀人才不见血。”
霍瑞虽然和司苏相谈甚欢，但这名门世家的贵公子，哪里能真正把那贫寒苦子弟放在眼里，撇撇嘴道：“我看你是太高估他了。”
“走着瞧吧。”
“走着瞧就走着瞧。”霍瑞说完，觉得这两句话太针锋相对，又放低了姿态，笑道：“你的伤怎么样，还能骑马吗？”
闻瑶坐在这里半天，那条腿一下没动，屁股都要麻了，走路都成问题，如何能骑马，只说道：“你能骑我就能骑。”
“我自然是不能的。”
翌日清早，“难兄难弟”乘着马车赶赴苍溪。
托闻瑶的福，霍瑞可以躺在软绵绵的垫子上，享受一番沿途好风光。
他透过半卷竹帘，看到不远处的肃卫，心知肚明这两人闹了矛盾，还是个大矛盾，很乐见其成，默默收回视线，提也不提肃卫一句。
闻瑶同样能看得到肃卫，轻哼一声，将帘子彻底放下来。
在苍溪又养了两日，闻瑶伤势渐好，终于能自如行走了，刚巧孙吉派人传来消息，称兖州十万大军已带着粮草抵达珲州，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连夺下三座城池，只等她一声令下，便可直逼绍安。
众将领凑到一块商议，有说速战速决的，也有说该谨慎行事的，千百个主意，归根究底不过一句话。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拖得太久，必胜变故，对平叛军而言绝非好事，可速战速决，一股脑打进去，又不知要杀多少叛军，死多少珲州百姓，故而商议多时，也没想出个两全之策。
闻瑶道：“不管怎么说，打还是要打的，若不给珲州叛军一点颜色瞧瞧，将来岂不是人人都想揭竿而起？”
徐宝珍点点头：“殿下此言甚是有理，但叛军盘踞在绍安，不动则已，这一动……”
霍瑞道：“杀便是了！徐将军莫非忘记那日在山谷里，从天而降的滚石和箭雨？他们都不曾对我们留情面！我们为何要手软！”
霍瑞在闻瑶面前总做出一副受了点小伤，无关紧要的模样，其实这是他生平吃过最大的亏了，报仇之心比谁都迫切。
始终沉默的肃卫道：“不妥，此举后患无穷。”
霍瑞问：“有何后患？”
肃卫道：“珲州叛军多是年富力强的布衣百姓，各个携父母妻儿，除去二十万叛军，剩下六十万老弱妇孺，又该怎样？”
能活的活，不能活的死，再不济往外逃。
肃卫从前就是这么逃到奉天的，他见过易子而食，见过一路枯骨，见过人性最恶的一面。
闻瑶睨了霍瑞一眼，霍瑞方才忍气坐下。
肃卫又道：“叛军要打，出手却不能太狠，也不能太柔，以至夜长梦多，徒生变故，如此，臣有一计。”
“讲。”
“这场叛乱的病灶在青教上，在那老道身上，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老道若是死了，绍安不攻自破。”
吴庆刚立下大功，正志得意满，很不客气的呛道：“老道死了绍安不攻自破，侯爷说的可真轻巧，怎么叫他死，我先死一个，到阎王爷跟前哭一场，求阎王爷让我把他带去做个伴？”
闻瑶被吴庆逗笑，见闻瑶笑，众将领掌不住，纷纷笑起来，唯有肃卫面无表情，慢条斯理道：“诸位不妨想一想，那老道集一州之力死守一城，最终目的不过是叫朝廷封他一个异性王，做珲州的土皇帝，要是有人也能代替他做这个土皇帝，他怎能不忌惮，被他忌惮之人，怎能不自保。”
“侯爷的意思是让他们窝里斗。”
闻瑶听到这，心中了然，肃卫是想借刀杀人。
毋庸置疑，邢玉是一把又快又锋利的好刀。
她稍加权衡，拿定了主意，对肃卫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肃卫领命，而后不再开口。
众将领早习惯肃卫这性子，丝毫不在意，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粮草押运的事宜。
唯有闻瑶心里犯嘀咕。
她明明都把话说开了，这两日怎么待徐宝珍就怎么待肃卫，没有半点超出分寸的地方，肃卫为何比先前更像深宅大院里的怨妇？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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